第10章
池橋有些急,“怎么不用?你一個小姑娘家的,那小子又瘦骨伶仃,只靠你們何時能忙完?”見明月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忙舒緩了語氣,“你放心,我家里忙得過來,所以我娘才要我過來幫你?!?/br> 明月靜默一會兒,抬起頭看他,“那就多謝堂哥了?!?/br> 池橋望著那雙烏黑清亮的眼睛,心口撲通撲通狂跳了幾下,一時有些呆住,直到鞋頭忽地被什么咬住,他方回過神來。 一低頭就看到那只白狗在咬他的鞋,似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池橋本欲抬腳踢開它,旋即想到這是明月養的,她很是愛護,忙做出笑臉,將小白扯了下來,“這小狗真調皮?!?/br> 明月沒有吱聲,也不再看他,一時間四周只有雨聲。 池橋繼續坐了下來,他有一陣子沒見到明月了,要么是地里忙,要么是她不在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借口來找她,他自然要多待一會兒。 他沒話找話,指著明月手中的荷包道:“月月的手越發巧了,繡的這水鳥跟真的似的?!?/br> 明月“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池橋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繼續道:“正巧我的荷包破了,不如月月也給我繡一個?我不挑,什么顏色花樣都行?!?/br> 明月眼也不抬,淡聲道:“行,十文錢一個?!?/br> 池橋愣住,“咱們之間還要收錢?” 江年安忍不住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呢,更何況你們是堂兄妹?!?/br> 池橋訕訕地起身,“我出來的倉促,沒帶銀子,改天給你?!?/br> 明月手上忙碌不停,“堂哥慢走,替我問大伯大娘好?!?/br> “……我走了?!?/br> 江年安麻利地將傘遞給他,“慢走!” 池橋沒好氣地瞪了眼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江年安關上門,有些不太高興,“jiejie當真要他來幫忙?” 明明他們倆都不喜歡池橋,沒他幫忙,他們兩人也可以將苞米收完,無非是辛苦些罷了。 “既然他主動開了口,咱們就借坡下驢,三個人總比兩個人好?!?/br> “哦……” 這夜狂風不止,又下了一宿的雨,半夜睡得迷蒙間,明月聽到屋頂的瓦片晃動作響,她不禁懸起了心——再這樣下去,恐怕屋頂要漏雨了。 好在翌日終于出了太陽,烈日高照,不過半日的功夫,田里的積水便干得差不多,明月掰了一個苞米瞧過,掐了掐顆粒,飽滿熟透,可以收了。 于是便與江年安、池橋忙碌起來。 三人各背了一個竹簍,掰好的苞米丟在竹簍里,差不多滿時便倒進地頭前的麻袋里,麻袋也裝滿時,池橋便將它放上板車拉回家中。 直忙到天黑,才堪堪收完一半,三人渾身是汗不說,明月臉上頸上還被桿葉擦出了許多紅痕,江年安也難以幸免,兩人皆十分狼狽,池橋人高馬大又魁梧,他看起來倒還好。 池橋看著明月紅通通的臉頰,“已經這會兒了,月月你們直接跟我回家吃飯吧,娘都做好了?!?/br> 明月本想拒絕,但是見江年安滿臉倦色,兩人此時趕回家做飯再吃就太晚了些,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這還是江年安頭一回到明月的大伯家吃飯。 洗罷手和臉,他被大娘拉著坐在桌前,耳邊是她熱情的寒暄,“年安,大娘之前一直想叫你來吃飯,卻一直沒得閑,瞧你瘦的,多吃些?!?/br> 江年安笑著謝過,他雖然饑腸轆轆,吃飯時卻仍然很斯文,看得大伯大娘對視一眼,暗自腹誹:這小子怕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罷? 兩人吃罷飯,并未多留,而是趕回家趁著月色將苞米綁成串掛起來。 江年安一開始還弄得比較慢,后來熟悉了,便比明月弄得還快許多。 雨后飛蚊,再加上苞米里時不時出現的螟蟲,弄得明月身心俱疲,但看著堆積如小山的苞米,她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以后要想個別的法子多賺些錢才是。 她與年安都很瘦小,想靠種田吃飯定會吃很多苦,若是再遇上什么旱澇天災,兩人興許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眼下雖然能賣些鴨蛋繡品貼補家用,但仍不夠。 她看著兩人身上臟污的衣裳,家里雜草叢生的屋檐,以及那搖搖亂晃的屋頂瓦片,明月暗下決心,她一定要讓兩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忙了大半宿,兩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紅,想到明日還要繼續去田里干活,兩人胡亂洗了,倒頭便睡。 翌日又是忙碌辛勞的一天,晌午時連飯也顧不得吃,三人只隨便吃了幾根青瓜,便繼續鉆進了苞米地里。 直到暮色降臨,三人才推著最后一車苞米回了家。 見池橋滿臉是汗,臉上脖子都被曬得發紅,明月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堂哥在這兒吃完飯再走罷?” 池橋似是怔了一下,有些喜出望外:“月月留我吃飯?” 明月點了點頭,“不過家里也沒什么好吃的,我做些涼面,炒個小菜,行嗎?” “行行行,月月做什么我都愛吃?!?/br> 一旁洗罷臉的江年安撇了撇嘴,卻也沒說什么。 明月手腳麻利,再加上有江年安幫忙,兩人很快便將飯端了出來,在院中樹下支起小桌,就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吃起了飯。 池橋呼嚕呼嚕吸著面,含混道:“月月你這面做得真是筋道,比我娘做得好吃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