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要不說心理學的姑娘最洞悉人心,安慰起人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今晚的郁悶算是被歸要散了個盡,心情稍緩,他也同她道:“我高中那會兒混賬過一段時間?!?/br> 那段時間,打架、逃課、抽煙、不聽管教,什么都來,什么都敢。 像變了個人似的,外人都以為他是受了花花世界的誘惑,但其實就他自己清楚,那段時間被孟南君掌控得有多不見天日,他只能借著那點自以為是的報復性放縱,幼稚地發泄著那些怒火。 他那時候也不知道發什么神經,大抵是灰心喪氣,被極度失望與絕望之下卷噬而來的情緒吞沒。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想不明白孟南君這雷霆手段用來毀了自己親生兒子的前程,到底有什么好處? 一個沒什么理想的人,如同傀儡,在這世上行尸走rou。 “當時我那班主任特想撈我,最后一次,跟我說過一句話,跟你今兒這番話,有異曲同工之妙?!?/br> 歸要瞧著他:“什么?” 他輕笑了一聲,很認真地看著她,低磁的嗓音暈開深黑的夜,慢慢地吐出—— “人一定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東西,并為之付出真正的努力?!?/br> “就是這話,后來救了我?!?/br> 第39章 世界有過短暫的空白。 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驚喜、訝異、感嘆。 總以為的兩條不曾相交的平行線,曾經在某個節點竟然莫名匯合,留下彼此的痕跡。 而那樣的久遠的、暗藏許久的心事,如今卻正被人一層一層剖開,于井底窺見一絲天光。 心臟慢慢活躍起來,喉間溢出一絲欲言又止,她怔怔然瞧著他,分了神。 回想起自己當初說出這句話,多多少少是有些怒其不爭的義憤的。 老師問她,她也就說了,說完后連自己都沒注意過,這話其實是有那么一點痛批反罵孟聿崢這人如今空有一身理想,最基本的努力還不曾嘗試,又何至于扮演這副沉淪墮落的沒出息樣子。 這得細細體會過后才能發覺話里是拐著彎地在損他,不動聲色便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難為他如此印象深刻,記到如今。 歸要心虛,沒敢承認這話其實是出自她的口中。 她垂首,哦了一聲,說那你們老師講得挺好。 孟聿崢瞧她一副無甚波瀾的模樣,胸腔發出陣陣低笑,捉著她的下顎,調弄浮浪口吻:“我家要要也堪當諸葛軍師?!?/br> 說完,大手往她腦后一扣,覆身而來,唇瓣緊緊貼住了她。 他居高位,她只能被迫仰起頭輾轉應承,這個角度有些刁鉆,不怎么好反抗,意識混亂之間,她抬手想去抓他,哪知指尖無意掃過他喉結,輕飄飄的一下,弄得男生呼吸陡然一重,松開了她。 他僅移開半寸,呼吸相抵唇相貼,手掌摁住她的身子,將她拉扯得更近一分。 他瞧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深沉,仿佛猝然躥起一簇火苗,要將她一并燒了去。 她指尖一頓,最最清楚他想要她時是哪樣狀態,果不其然,沒等她開口拒絕,他便再次輕佻地吻過來。 歸要急急地攔住他,手指輕放在他唇上,叫住他:“孟聿崢,這兒不合適?!?/br> 話里話外都充滿了擔憂,如同一只孤立無援的小白兔,以為真真切切的這么一句,能喚起他半分良知。 孟聿崢拿住她的手,偏頭親了一口,眼里卻起了一抹暗笑。 中規中矩的姑娘,玩不了這樣野的東西。 這條路平時沒什么人來,除了老爺子住在這兒,偶爾有許多賓客來訪,其余的便再也沒有。 歸要沒他那些權衡算計,只知道自己怕有人來,也怕孟聿崢不聽使喚,她經不住他的折騰。 可她也知道,孟聿崢對她千依百順,唯獨這種事情上從不聽她的話。 起初她會哭著求饒,后來發現壓根不管用,這人兇狠起來翻臉不認人,根本聽不進別的好言軟語。慢慢認明白了這一點,沒想到到了時候還是會哭,是真忍不住,甚至被欺到一定程度后,哪怕知道沒用,依然會張口求饒。 他好像有那么些特殊小癖好,愛看她梨花帶淚地承/歡告饒。 臭無賴。 夜靜了。 公路上無車無人,雨聲好像也更大了一點。 淅淅瀝瀝的,緊鑼密鼓地砸在車頂,以及眼前那一方擋風玻璃上。 雨刷沒開,雨水便匯成一條水流從窗前蔓延而下,連帶著旁邊的車窗也凝成數股直線。 她都快分不清那些窗外的雨珠到底是今夜下的這場雨,還是自己哭花了眼,瞧什么東西都覺得氤氳朦朧。 她輕啞叫他:“孟聿崢?!?/br> 他嗯了一聲。 “上次我聽見幾個師兄師姐分析你……” 兩個人倚在車后座,他挑過她的下巴尖,瞧她的眼神發狠,卻回她回得漫不經心:“分析我什么?” “他們說,一個人常年處于受盡阿諛的環境,會導致心理狀態發生變化,情緒感知能力變薄弱,換言之,就是比平常人更面熱心冷?!?/br> 孟大公子,對誰都一般熱情,人際關系場里打點得井井有條,可走得親近的卻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