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_分節閱讀_79
葉雪山直勾勾的看著他,開口問道:“幾點鐘了?” 林子森向前靠近了他:“管它呢?!?/br> 然后他把葉雪山拉扯到了懷里,摟著抱著,低頭看著,滿臉都是陶醉的憐惜。葉雪山瞟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觸目驚心。 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他輕聲說道:“子森,我看你是要瘋了。兩面三刀這套把戲,真是被你玩的爐火純青。先前你那些事情,我不說了;現在好端端的又把我關了起來,不明白你圖個什么?!?/br> 林子森撫摸著他的腰身大腿,隱隱的有些情動:“我心虛,總怕你有朝一日嫌棄了我?!?/br> 葉雪山嘆了一口氣:“你這不是瘋話嗎?你好好對我,我嫌你干什么?你對我壞事做絕,我又豈能只是嫌你?好比你明明知道我是要去戒毒,卻偏偏要趁亂綁架我。誰都知道戒毒是件好事情,你為什么就非要橫插一刀?” 林子森輕輕嗅著他的頭發:“顧雄飛把你說活動了?” 然后他把葉雪山擁緊了一點:“少爺別聽他的話。我就看不得姓顧的一家,沒什么好東西,全是仗勢欺人,當初欺負太太,現在又欺負你。往后你跟顧雄飛再沒關系了,他愛說什么就讓他說去,你不用聽?!?/br> 葉雪山冷笑一聲:“我該聽誰的話,還輪不到你來管?!?/br> 林子森閉上眼睛,纏綿的和他貼了貼臉:“傻少爺,你是太太的兒子,我怎么能夠不管?” 葉雪山終于忍無可忍了,奮力掙扎著推開了他:“什么胡話!你怎么總是扯到我娘?難道我娘當初攆了你,你還懷恨在心不成?” 他口口聲聲說著“我娘”,林子森聽在耳中,心里就像著了一把野火似的,血液都要隨之沸騰。單腿跪到床上扯住葉雪山,他不由分說的就動起了手。葉雪山拼了命的反抗,然而不過片刻的工夫,他就被林子森扒成了裸體。手忙腳亂的將他壓到身下,林子森激動的幾乎顫抖:“少爺,你不知道,太太愛過我,我也愛過太太……” 強行分開葉雪山的雙腿,他輕車熟路的俯下身去猛然一頂:“少爺都三歲了還沒斷奶,在奶媽子懷里吃足了,又要去吃太太的……”他咬牙切齒的動作著,快活的簡直要哭出聲來:“太太在我面前敞了懷,rutou旁邊有一顆圓圓的痣,我看了一眼,記了一輩子?!?/br> 葉雪山徹底怔住了,瞪大眼睛看著林子森。而林子森一邊揉搓著他的胸口,一邊繼續說道:“少爺,你吃過的,我也吃過;太太還說要是沒有你,她就和我私奔。太太身上真白啊,屁股奶子都和雪團似的。你像太太,你要是個姑娘,就更像了??上闶莻€小子,沒關系,小子我也愛,愛死我了?!?/br> 葉雪山抬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聲音穿透鐵門穿透墻壁,驚動了剛剛回來的阿南。 阿南好容易得了個閑逛的機會,還特地換了一身整潔褲褂,沒想到剛出門就趕上了雨。他珍惜衣裳,又沒帶傘,只好悻悻的跑了回來。他是有眼色的,想要上樓等候吩咐,沒想到一步剛剛邁進鐵柵欄門,就聽到了一聲刺耳大叫。 他嚇了一跳,隨即躡手躡腳的進了走廊,覓著聲音找到房門。頗為好奇的貼上耳朵,他就聽里面仿佛是在打架,叮叮咣咣的總也不歇,其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哀鳴。哀鳴顯然不是老板發出來的,于是阿南點了點頭,心想:“看來真是瘋子?!?/br> 他閑著沒事,愿意留下來聽一場熱鬧。不料房內打著打著就變了聲音。他聽著依稀傳出的喘息聲音,起初還以為是老板打累了,后來發現喘得很有節奏,不禁驟然反應過來。面紅耳赤的舔了舔嘴唇,他暗暗的想:“瘋子也要?莫非瘋子原來特別勾人?” 聽熱鬧不算事,聽房可就帶有危險性。阿南屏住呼吸走向樓梯口,幾乎有些害怕。 良久過后,林子森穿戴整齊,推門走了出去。葉雪山被他規規矩矩的擺在床上,雖然房內絕沒有風,但他還是給葉雪山搭了一條毛巾被。葉雪山大睜著眼睛望向天花板,是丟三魂少七魄的呆傻模樣;林子森知道自己今天是下手狠了——說得狠,做得也狠。其實平時他在床上并不貪婪,今天不知怎么了,怎么干都干不夠。少爺又不聽話,亂踢亂打的總不老實,肩膀關節都被他卸下來了,兩條腿還要又踹又蹬。小瘋子,他想,連疼都不知道了。 他說得狠,可也不是有什么說什么。前些天綁走葉雪山時,他派了一幫男女老少打掩護,抬人上車的時候還有借口,說是“家事”;巡捕眼看著他們堵了汽車夫的嘴往車里推,也不肯管,因為戒煙醫院門口向來不缺好戲,鬼哭狼嚎的場面多見極了。 人是成功的綁來了,可是后續事情還沒完結。上午他親自去了一趟葉公館,結果竟然在大門口遇到了程武。程武的精氣神挺不錯,穿得也不賴,見了他扭頭就跑,跑的東倒西歪,居然還挺快。光天化日的,林子森只能看著他跑,沒法追;追上也沒用,沒法殺。 程武的出現讓林子森有些心亂,其實他一直在找程武,只是沒找到。如今相見了,他沒有準備,又不能奈何對方。心里一亂,他就沒往葉公館里進。好在葉公館里只有稀稀落落幾名仆人,沒本事也沒主意,簡直可以不算人。 89 89、光陰 ... 阿南端著一碗熱湯走上樓梯,抬頭就見葉雪山蹲在鐵柵欄門后。 林子森剛走,所以葉雪山身上的睡衣換了新的,手臉也都被擦得干干凈凈,只有頭發依舊凌亂,黃焦焦的沒個形狀。雙手抓住冰涼的鐵柵欄,他直勾勾的盯著阿南。 阿南不敢開門,怕他又要沖出來撞灑熱湯。停住腳步瞪了他一眼,阿南粗聲粗氣的呵斥道:“喂,你回走廊去!又想趁著我開門往外跑?再跑我就去告訴老板,看他會不會挑了你的筋!” 葉雪山哆嗦了一下,然后啞著嗓子開了口:“幾點鐘了?” 阿南見他無意離開,便在臺階上面側身坐了下來:“不知道!” 低頭嘗了一口熱湯,阿南繼續說道:“老板讓我給你熬了補湯。你不讓開,我就不給你喝!” 葉雪山閉上眼睛,把額頭抵上鐵柵欄,口中喃喃的說道:“放我出去,我喘不過氣,我要死了?!?/br> 阿南不以為然的又偷喝了一口湯:“算了吧!每次老板來過你就要死要活,其實給你幾口大煙你就舒服了。你讓不讓開?你再不起來,我可不給你湯喝了!” 葉雪山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阿南等待片刻,等得很不耐煩,索性湊上門前,隔著鐵柵欄端上湯碗:“哎,張嘴喝湯!” 葉雪山沒有睜眼,只是無聲無息的抬起一只手,猛的掀翻了湯碗。熱湯立時潑了阿南一身,雖然算不得滾熱,然而夏季衣薄,還是把阿南燙的一跳。阿南氣死了,伸手一把抓住了葉雪山的頭發亂扯亂薅,又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你個賣屁股的死瘋子,給臉不要臉,活該讓老板干死你!” 然后他松了手,拿著空碗跑下去了。 葉雪山在鐵柵欄門前蹲了許久。其實從門前望出去,只有拐彎的樓梯和雪白的墻壁,沒有任何景致??扇~雪山總感覺這里的空氣更新鮮。 林子森剛來過了,給他換衣裳,給他剪指甲。他現在別無所求了,只想要一塊表。什么表都可以,只要能讓他知道今夕何夕就成,可是林子森不給他。 不但不給,還拿出一份合同來讓他簽字。林子森已經又去了一趟葉公館,仆人們果然還惶惶然的守在那里。沒人攔他,也沒人問他,他仿佛回了自家一樣安然。輕而易舉的找到房契存折,他要徹底斷掉葉雪山的后路。聽說仆人要去報警,他很贊同的連連點頭;葉雪山最后一點財產被他藏在懷里,無人看出蛛絲馬跡。 葉雪山在合同上面簽了字,把房產賣給了一個陌生人物。至于銀行賬戶里面的存款,林子森拿到了他的印章,可以直接支取,就不勞他再費力了。 葉雪山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禁錮了多久,一個月?一年?他時常跑到鐵柵欄門前,想要從外界光線的顏色推測出晝夜;不過準不準確,他不肯定,因為他的起居時間已經失了規律。一覺睡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睡了一小時,還是一整天。 葉雪山看出了林子森的用意——林子森想要逼瘋自己。 他不想瘋,可是一陣一陣的頭腦空白,又一陣一陣的情緒激動。他有時對著鏡子審視自己,鏡中人的皮膚是一種陰暗中漚出來的蒼白,眼瞳則是黑成了無底洞。 糊里糊涂的回房上床,他連吃零食的愛好都消失了,只能依靠鴉片麻醉自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踉踉蹌蹌的下床出門,看到阿南蹲在走廊盡頭,正在小爐子上煎鴉片。 他頭暈目眩的扶住了墻,不知自己是睡得太久還是餓得太久。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阿南,阿南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轉向爐子問道:“干什么?” 他現在心里是清楚的,所以小心翼翼的繼續走。走到阿南身邊蹲下來,他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阿南,幾點鐘了?” 阿南有一雙靈巧的好手,正在將生鴉片玩弄在股掌之間,沒空理他。 葉雪山等待片刻,再次拉扯了他的衣袖:“阿南,到七月了嗎?” 他可憐兮兮的望著阿南的側影,除了阿南他接觸不到其它任何人。阿南不理他,他自顧自的接著問:“阿南,到八月了嗎?” 阿南聚精會神的過濾出鴉片膏子來,還是不理他。 葉雪山忽然滾下了眼淚。他想顧雄飛在七月八月就會回天津了。自己說好去戒毒的,可是毒沒戒成,人也沒了,算是什么事情呢?抬起袖子蹭去眼淚,他哽咽著又問:“阿南,到秋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