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峰對決_分節閱讀_18
他說:“裴督察。您才是攻心好手,我輸您手上,當真不冤?!?/br> 千里救人,只為卸他心防;日夜陪伴,都是包藏禍心;暗無天日的叢林里的生死一線相依為命,此刻想來,可笑地像一場荒誕滑稽的夢。 “我最后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從沒相信過我?” 不相信。裴峻半晌后道 ,“賊就是賊,永遠不可能洗白?!?/br> 陳琛點點頭,“對,官就是官,永遠不可能有真心?!?/br> 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兩個人,或者真的不適合去談論感情——迎來送往,一場笑話。 他平靜地伸出雙手。 他們都是輸得起的人,因此到了這份上,當真是再無話可說了。 裴峻站在原處,看著陳琛被押走的背影,此時太陽方才升起,為天地萬物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薄金,但裴峻卻很嫌刺目地眨了眨眼,避開頭去。 定了定神,他穩穩健健地邁步朝別墅里走去,經過一場槍戰,里面早已經狼藉地不成樣子,尸體開始陸續被抬走,裴峻繞到一處小房子,踢開門,佛恩正被銬在樓梯扶手上,肩上一處槍傷,正汨汨地流著血。 一個軍警走過來,對裴峻敬了個禮,道:“這小子在沖白粉的時候被抓著了,問他什么都不肯說,硬辯自己是在沖馬桶,幾個兄弟氣不過給了他一槍——”裴峻揚起手,示意他出去。 佛恩仇恨地看著他一步步地逼近,正要破口大罵,忽然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便直接抵上了他的額頭,他瞬間晃過神來——裴峻要趁著兵荒馬亂殺人滅口! 裴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道:“好孩子?!笔种嘎乜凵习鈾C,卻聽身后門碰地一響,察沙驚惶失措地沖進來壓住他的手,幾乎是急迫地在懇求:“裴!” 裴峻的視線在二人之間穿梭來回:“。。。你要保他?”察沙知道自己是瀆職了,但他依舊擋在佛恩面前,改用佛恩聽不懂的英文道:“你不能殺他,這是濫用私刑!”裴峻勾起一抹淺笑:“怎么?為了他你想和我叫板?”頓了頓,“你以為他還會原諒你”察沙硬著脖子道:“我愿意,大不了繳槍辭職!” 真是教會徒弟沒了師父。 裴峻嘲諷似地說完,干脆利落地收回槍,轉身出門——多么熱血,多么簡單,愛便也飛蛾撲火般地愛,恨便也毀天滅地般地恨,求個生死同歸也好——他怎么就偏偏做不到? 裴峻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雙頰,遮去自己的五官眉目,久久站立不動——惟其不能,他才是他。 宋哈摘下自己頭上的巴拿馬草帽丟在桌上,愜意地喝了一口果汁,道:“就耽誤了幾分鐘,裴督察不會這點時間都沒有吧?”裴峻沒有坐下,站在走廊上望向不遠處的清邁機場:“是 沒時間和一個談不上認識的人聊天?!彼喂鋸埖赝辛送心樕暇薮蟮母蝮$R,傷心地道:“雖然我們之前一直沒直接見面,可你在電話里可不是這個態度喲~沒有我穿針引線,你能立這么大的功勞——生擒大毒梟也!”裴峻冷淡地偏過頭:“我聽不懂你的話?!?/br> “OK,I KNOW~”宋哈做作地聳了聳肩,自來熟地過去兜攬裴峻,“你這樣的清白高官總不想和我扯上什么關系~我本來還想邀請裴先生搭乘私人飛機回香港呢,何必這樣轉來轉去的麻煩?” 不需要。裴峻冷冷地揮開他的手,宋哈卻不依不饒地湊過來,嬉皮笑臉地低聲道:“其實我很不開心,那天我本來布置好了人手要讓陳琛像我的死鬼老爸那樣亂槍打死的,你這樣不厚道,截我的胡?!?/br> 裴峻厭惡地盯著這個滿臉堆笑的男人,半晌只道:“宋哈先生,山水有相逢?!?/br> “WHAT?”宋哈是真聽不懂裴峻的意思,太深奧了,深奧到他懶得費心去理解。他現在滿心的得意,膨脹地都要爆炸了,解決了心腹大患——雖然那頭狡猾的狐貍到底是沒如他所愿地去橫死,但進了監獄也好,有什么仇恨全沖裴峻發去吧。 清邁沒有直達香港的航班,裴峻必須到了曼谷再行轉機。因為氣流不穩,裴峻一路飛到曼谷都在顛顛簸簸,到坐進所望納普機場的候機廳里,他幾乎是要眩暈了。他正低著頭默默忍耐,忽見眼皮下出現幾雙噌亮的皮鞋,他緩緩抬頭,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 劉峰掀開自己的西裝外套,多此一舉地亮明身份:“裴峻督察?有一單案子想請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br> 裴峻一眼掃去,他身后跟著的西裝男子正是ICAC的同事,一挑眉:“什么事要勞動我的高級督察親自動手?” 劉峰冷笑一下:“上頭接到密告,說你和泰國黑幫相互勾結并有金錢往來——我會來,就是有證據的,你賬戶里的三十萬美金的黑錢你自己去和一哥解釋吧!” 裴峻怔了下,想起了初到清邁時他在那夜過后,莫名消失的那張卡,又看了看劉峰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合作地伸出手去,冰涼的手銬咔地一聲鎖上,他在劉峰耳邊悄聲道:“。。。你是陳琛的人?!?/br> 劉峰面色不變,抬頭道:“這個問題。。。等我坐上你的位子之后,再答你吧?!?/br> 裴峻聽到此處,忽然笑了,有點了然,有點釋懷。 或許,這才是陳琛,他的宿命之敵——他差一點就能擁有的宿命之敵。 一行人在機場健步如飛,很快地融入到人潮之中,逐漸消弭不見。 巔峰對決上部泰國篇 完 作者有話要說:恩 上半部完結了 擦汗 感冒發成帶狀皰疹了我囧 所以下半部香港篇可能要等年后更新鳥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章 第十九章 吳偉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揚手中的一紙名單:“又有6個要來?喜靈州幾時成了人渣收容所了!還是全港的犯罪率已經高到赤柱和石碧都已經住不下了非要一車車地送到這兒來?!”陳再勵咳了一聲,看著自己已經要抓狂的上司——喜靈洲懲教所雖也是個中高級設防的監獄,但因為離港島遠,故而真有什么大犯要犯也是先送赤柱和石碧兩所監獄;刑期少一點的輕犯則干脆發送到大欖和屯門等幾所低設防監獄,但只從三個月前,那個人被送進來之后,喜靈洲就陡然變地如此搶手了?!癝IR,這些人還不是沖著他來的?!?/br> 吳偉達摘下帽子,擼了擼自己花白的短發,嘟嚕了一句:“我知道!他們把這當廟街,分分鐘送人進來擴張地盤要火拼了!”他這個典獄長還有一年零7個月就要退休了,早年又拿了居英權,只想著平平安安等退休以后可以拿著港府一次性發的幾百萬強積金到國外享清福去,誰知道3個月前那個人進了喜靈洲監獄之后,他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但怎么著日子也要過下去。他一指陳再勵:“去把人帶進來,分倉的時候給我醒目點,離那人遠一些!甭管是他的仇家還是馬仔,都是會鬧事的!” 陳再勵趕緊敬禮答是,轉身出門。待見了這次分配過來的幾個犯人,他幾乎要和自己的上司一起內牛滿面了:一個二個身上肌rou賁張眼中精光四射的,全身上下就找不到塊沒刺青的地方,檔案上說他們因為砸搶711而“失手”被抓,誰信????? 接下來例行檢查,封存私物。一行在更衣室里穿上囚服標上編碼,因為是入夏時令,配發的都是短袖短褲,一個疤面漢子剛換上囚服就瞟見旁邊的黑小子也剛剛扒開衣服,現出一段光潔的腰線?!靶值?,哪兒混的?”疤面上下打量眼前人——別說在大獄里,就是在外面也是頂尖兒的相貌——加之知道這小子不是跟他們一路“受命”進來的,故而起了別樣的心思,黑小子沒聽見似地飛快扣好了囚服,走向獄警。疤面哼了一聲,在后道:“你小子別后悔呀!” 獄警一敲鐵欄:“吵什么!”等人都出來了才帶著穿過一道道電子鐵門繞過一堵內墻,才是戒備森嚴的獄倉了。 領頭的陳再勵一揮警棍:“21458,21455,你們進C3倉?!?nbsp;疤面聽了簡直正中下懷,黑小子則一皺眉,梗著脖子道:“我不和他??!” 陳再勵怒了:“你當你住酒店來了!進去!” 黑小子橫了他一眼:“SIR,我不想屁股開花?!?/br> 疤面被戳中心思,怒道:“他媽的別亂吠!” 身后一個滿臉兇相的囚犯忽然一按21458的肩,露出一嘴金牙,低聲喝道:“別胡鬧?!?/br> “嗎的老子什么時候胡鬧了??!”疤面一下子被激地臉紅脖子粗,啪地一聲揮開搭自己肩上的手,將那人也惹到火氣,便也反手推搡,陳再勵緊張地連連吹哨,其余獄警已經開始抽出警棍—— 忽然走廊深處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幾個人像是被震住了一般,齊齊看向聲源處——但見逆光處漸漸走近一道身影,清瘦高挑,灰藍色的囚衣套在他身上竟是有些松垮。頭發也是一并地剃地極短,甚至露出了青色的頭皮,但是那張臉卻是難描難繪地俊雅,氣定神閑地仿佛并非階下之囚而是世家公子。 陳再勵右眼一跳——鴻運的龍頭老大,陳琛——也是造成這所監獄板蕩不平的元兇! 人群無聲地分做兩邊,陳琛面無表情地從中走過,所有囚犯都朝著他微微地躬身低頭,陳琛卻似看不見一般,自顧自地走向深處。 “中國籍男子陳琛,涉嫌境外非法毒品交易,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6年?!?/br> 檔案上就這么一句話,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遠沒有如此簡單。陳再勵聽O記的同僚說,這主兒在泰國鬧的事,真計較起來,制毒,販毒,軍火走私甚至還武裝襲警,引渡回去吃槍子兒都有可能,但一輪輪的提審下來,一級級的法院上去,到最后,一個不長不短的6年徒刑,也不知道是幕后幾股力量角逐的結果。陳再勵拾級而上,在獄倉空地上挑高了的架空層上立定,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統統不安分的新丁舊人。他背書似地念完例行規矩,又清了清嗓子:“現在請典獄長講話?!?/br> 空地上黑壓壓站了一地的人,卻只有稀稀拉拉的幾聲應和。直到人群中心,啪~啪地傳來隨意的兩聲擊掌,掌聲才如雷一般地轟鳴起來。吳偉達直直看向隱在人群中的陳琛。好么,是向誰示威?!果然忽然一記帶著怪腔的國語傳來:“陳琛,你還真當這是你的地盤了???” 一個健碩肥滿的中年男子朝地上吐了個口水,嘲諷似地說道——這是這獄里另一個獄霸,越南幫的大佬黃月生。陳琛頭也不抬,還是個愛理不理的模樣,周圍的人卻已經耐不住了,尤以今天新進的幾個尤為立功心切,已經朝黃月生推搡過去,黃幫的越南人也罵罵咧咧地簇擁上來——吳偉達背過手去,早有準備地吹了聲哨子,四周嚴陣以待的獄警立即打開高壓水槍,二話不說地朝人群劈頭蓋腦地掃去,登時將眾人淋成一鍋四處跳腳的落湯雞。 陳琛一抹臉上的水漬,喝了一聲:“安靜!”待人群不再sao動了,他才看向吳偉達,在潑天水幕中微一點頭:“讓吳獄長把話說完么?!?/br> “氣死我了!”吳偉達一把摘下警帽砸在辦公桌上,一向自詡的英倫紳士風度早不知道飛哪國去了,“你看到沒有,陳琛那個嘴臉!他那哪是坐牢!到我頭上發號司令來了!我我要不是想平安熬到退休,我非非非整死他!”又瞪向陳再勵:“去!寫份報告給上頭,這種危險分子就應該轉去赤柱!”陳再勵沒動,作為副手他知道報告寫了也白寫,上面早就權衡考慮再三,才把陳琛安放到這兒來的:喜靈洲是個離島遠離市中心,輕易沒有船只往來,戒備森嚴——高墻、鐵窗、監視器這些“例牌”不消說,唯一的有可能與外界接觸的露天球場上數支燈柱頂部都用鋼纜拉了一個“X”型,為的是防止直升機降落劫囚?!癝IR,上頭不會批的。我們這只有越南幫的黃月生一個是陳琛的對頭,雙方還能制衡一下,要是真讓陳琛去赤柱監獄,那里他的仇家幾乎囊括了所有輩分的黑幫大佬,到時真要鬧出個‘六國大封相’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吳偉達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久的氣,才轉身開始對著鏡子整衣服寄領帶,自言自語道:“我忍,我忍,不就是一年半嗎!我要是離職,強積金就飛了!陳琛還要坐6年牢,我看誰更倒霉來接我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