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種田之棠梨葉落胭脂色_分節閱讀_24
董武問道,“為什?” 宋籬故意驚道,“這是錢啊,這么多錢!” 董武笑著在他身上的被子上拍了一下,道,“睡吧!等買了地,這些錢就不是我們的了?!?/br> 宋籬聽他說這錢是“我們的”,心里感覺怪怪的,卻又升起一股溫暖的感受來。問道,“這些錢你存了多久???” 董武想了一下才道,“父親留下的一些買魚塘后還有剩,其他的都是這些年存起來的,舅舅家在縣上在云州城里都有鋪子,我幫著他收咸蛋也賺了一些錢,其他的大多是賣魚和賣杏子的錢,這里這些錢只是我自己存的一部分,還有一些錢是放在舅舅家里讓他們幫忙保管的,把錢分開放總是比較穩當些?!?/br> 宋籬聽他講家里的家產和來源,不由得心里暖洋洋的,這是董武完全把他當成最重要的家人了才將這些講給他聽的吧,他不由得將被子掀開來,伸手去抓住了董武放在被子上的手。 董武的手很熱,帶著粗糙的繭子,但是卻寬大有力,宋籬把他的手握得緊緊的,他的心里在這一刻的確是想著永遠牽住這只手的。 董武因他拉住自己的手而愣了一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將他的手包裹著握了起來,聲音平穩低沉,但宋籬卻能聽出他打心眼里的鄭重的堅定,“我以后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你不要想以前的家了好嗎?” 宋籬因他這一句話突然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濕潤了,略微哽咽,道,“我是把你當成最親的親人了,我以前的家里都不是值得我去想的,我不會去想?!?/br> 有了宋籬的這個保證,董武總算放下了些心。 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挺擔心宋籬會跑掉跑回家去的,這一段時間的觀察讓他明白宋籬并沒有想過要跑掉,也沒有望向什么地方遙想他原來的父母家人,所以才放下些心來。 不過想到他救下宋籬的時候,宋籬被人抓住要賣到窯子里去,而他的家人居然沒來救他,可見他原來的家里的確是有些問題。 這次讓宋籬住到舅舅家里去,他挺希望宋籬能夠和他舅母好好相處,畢竟,他一直很尊敬他的舅母。 他的舅母曾經生過三個兒子,但是每個都在五歲之前夭折了,算命先生說他舅舅和舅母養不住兒子,所以他們也只好不再強求,之后生了個女兒,現在長到八九歲上,倒是不再像以前的兒子一樣多病多災,這才讓這兩人寬心一些,于是便一直把董武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 上次他舅舅去云州城買了一匹布回來給他舅母,他舅母便把其中一些讓他帶回來給了宋籬,這不僅是他舅母愛護他,而且是她希望宋籬能夠好好跟著他過日子。 第二十五章 魏家 這是宋籬第一次離開這個村莊。 離開時天還沒有大亮,蒙蒙細雨飄灑在天地間,讓一切都顯得朦朧而清冷起來。 大一早起來然后收拾一通吃早飯,之后就和李婆婆告別,往縣城里去,在路上的時候,宋籬便還處在沒有睡醒的昏沉狀態,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他為什么總是這么瞌睡,想來只能是與他現在身體年齡還小比較嗜睡有關吧! 因在下雨,他們是坐船進縣城的,一大早,那里已經等了一艘烏篷船,而且上面已經坐了好幾個要進城的人,董武打著傘提著箱子帶著宋籬過去,里面的人便朝他打招呼。 進了船,宋籬便坐在董武身邊,和一眾人打過招呼后就躲在董武身邊悄悄打瞌睡,他身體不由自主靠在董武身上,垂著頭,精神倦倦的,董武便伸手攬住他的身子,讓他睡得舒服一些,宋籬便因此心安理得地打起瞌睡來。 而在座的其他船客只會認為小兩口關系好情意正濃,便各自說些話,倒也沒笑話兩人的黏糊。 又等了兩人上船,船公便一聲吆喝,開船了。 宋籬半途醒過來,望著烏篷船外的細細密密的小雨,以及被這細雨籠罩住的世界,前面掌篙的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婦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船尾掌舵的是她的丈夫,雨水落進河里,濺起一點點的小漣漪,化成一個圈,然后暈開消失不見。 船前行著,能夠看到河里的碧水被船劃上一道道波痕。 船在江心游,兩岸的青山與田野慢慢地往后退著,在細雨里,一切都被包含在溫情的濕潤中。 船要走大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多小時才能夠到,船上的人談天說地,講起外界的八卦來。 其中一個是外出走商的,剛從京城里回來不久,這又要到云州城里去,他一直高談闊論,講的那些在外的見聞讓一船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他不時要多看宋籬幾眼,似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宋籬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此時也不得不發覺了,看到宋籬看過去,那人說話的聲音更大了些,董武自然發現了有人想勾搭他家娘子,于是低頭小聲問宋籬道,“冷么,再披件衣裳吧!” 董武坐在靠外的位置,把可能會吹到宋籬身上的風都擋完了,宋籬自然不冷,于是答道,“不冷,不用麻煩找衣裳出來了?!?/br> 但董武硬是開了箱子拿了自己的一件長衫出來蓋在宋籬身上,宋籬靠在董武身上,被遮得只剩了兩只眼睛在外面,不過這樣的確一下子更暖和了,他滿足地靠在董武身上,也聽起那人講起京城軼事來。 “尚書魏青璉魏大人是咱云州府里出去的。你們知道尚書吧,宰相下面就屬尚書的官兒最大,宰相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比皇帝矮那么一截截,尚書就只比宰相矮那么一截截……” 這人才剛說到這里,便有人笑道,“那皇帝他媳婦皇后娘娘怎么算呢?” 天高皇帝遠的,其實大家說話并不是特別顧忌,比起說什么云州府出去的尚書,大家更想聽皇帝后院里的八卦。 “哎,這你們不知道??!皇上不是現在沒有正妻的嘛,哪里來的皇后?!蹦侨私忉尩?。 “沒有皇后,有別的娘娘的嘛,誰家不是妾室更討喜歡,枕邊風更能吹呢?!?/br> “這可不能這樣說,當今皇上至今可出過什么因女人而起的招人口舌的事情,你們且說說,你們打哪里聽過了。當年那吳皇后家里被皇上和底兒端了的事,不就是因個小舅子犯了事,連皇后都給打入了冷宮,才三年那吳皇后就病死了,之后可就沒皇后了,大伙兒心里不是明白著,肯定是皇上忌諱吳皇后家里的勢力,故意給整治下去的。有了吳皇后的事兒,后面哪位娘娘還能夠上得來,皇上他也不是聽枕邊風的人啊,不然現在還真能夠成這樣的太平盛世?!?/br> 此人說得挺有道理,宋籬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于是他受鼓勵似地講得更起勁。 “還是要說到這魏大人身上來,這云州府,他可算得鼎鼎大名啊,今年剛過花甲,一生就應了他那名兒,清廉兩字,還是先帝時,我們云州府發了大水,他還沒做到尚書那么大官兒,就賣了家里值錢的東西,連他夫人頭上的金釵也賣了,就為籌錢來賑濟咱云州府,之后穿著補丁衣服上朝,先帝看到了,可是給了大大的表彰的。就說這一件事兒,大家也不得不服著吧。他那夫人又是誰呢,乃是死了的吳皇后的親meimei,只是庶出而已,當年皇上處理吳皇后家里的事兒,這魏大人可沒受一點影響,穩穩做著官兒,大家都想這是皇上念著他清正廉潔一心為民……” 所有人都點頭表示明白,但這人卻馬上轉折道,“那就錯了?;噬夏鞘鞘裁慈税?,一件事兒能給你記一輩子呢,就今年前兩個月,這魏大人家就遭了殃了,說是魏大人的大兒子在咱云州來視察河堤的,被人告了一狀說是貪污了,這河防一向是皇上最重視的地兒,誰敢在這上面吃錢啊,那都得嚴辦,魏大人這大兒子馬上就要被抓回去調查,他看是逃不過殺頭了,就自己跳河自盡了,這下,可就把整家人都給害了?!?/br> 大家都跟著唏噓兩聲,道,“敢貪污的,就要嚴辦,他是尚書的兒子該殺也得殺??!” 那人也點頭,但接著說道,“這貪污案估計好些人都知道,不過,接下來的事兒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了?!?/br> 聽他這樣說,大家都豎起耳朵來聽,連宋籬都把耳朵豎起來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皇上自然要派人下來仔細徹查,那位尚書魏大人因為大兒子的事兒居然氣怒交加中風了,沒兩天就死了,他家夫人也跟著懸梁自盡了,家里只剩下一個十幾歲的小兒子,那小兒子跪在宮門前喊冤,被皇帝招進宮里去就沒有出來,現在,整個魏家算是樹倒猢猻散,據說魏大人的大兒媳婦帶著兒子在從云州回京的過程中病死了,她那個兒子,生下來就有些傻,被缺德的人看他長得好看拐賣了,至今找不到人,你們說,好好一門高門大戶,就這樣兩個月內就倒了?!?/br> 大家都隨著他的講話而心緒跟著轉,宋籬也不由得覺得這家人過于慘了,同情地嘆了口氣。 其他人也都在嘆氣。 其中一人還道,“還是做平頭百姓好,可沒有那些大官人家的這些事兒?!?/br> “現在覺得魏家慘了吧,更慘的還在下面呢?!边@人說出這句話來,大家都又看向他,心想還有更慘的,還能有什么比家破人亡更慘。 “要說那來視察河防的魏大人真貪污了還好,現在查出來居然沒有貪污,是人誣告,現在京城里,朝廷里因此可是被掀起了軒然大/波啊,這么一門忠烈,為國為民,就得了這么個結局?!?/br> 這下大家果真心中同情更甚,人人都搖頭嘆息,那人也道,“皇上要好好查這事兒,若是真是魏家在朝上的仇人搞的鬼還好,要是這本就是皇上記著當年吳皇后家里的事兒,這時候才來整治魏家,咱們這皇上可就真的太深了,哎,做臣子的難啊?!?/br> “還是做個普通人好啊,那些爭爭斗斗的事兒,咱們這腦袋瓜子也想不出來,要是去讓那些聰明人算計幾次,這可就是活不了的事了?!?/br> 這話倒是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共鳴。 他這關于魏家的八卦講完了,看出去,便也能夠隱隱看到雨幕之后的縣城了。 大家都整理起行李來,準備上岸。 宋籬卻依然靠在董武身上沒有動,董武低頭看他,問道,“怎么了?” 宋籬搖搖頭,“沒什么,只是心里特別難受?!?/br> “是胸口疼嗎?”董武關切起來。 宋籬還是搖頭,道,“不是,只是很不舒服,心里堵得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