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書迷正在閱讀:穿越之喂養宮主手冊、嫁給殘疾大將軍后、出軌從大四開始(NP)、我在六零養祖宗、離婚后我懷了影帝的崽、幸福炒飯店[古穿今]、[星際]另類婚約、穿越小道士生包子、【綜主漫威】卡洛萊(NPH)、當起點男穿到晉江文
白明時淺淺笑了。 胡嬌嬌抹了一把眼淚,“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陸老師幫你把罪名都頂了你知道嗎?” “什么?”白明時驚訝地站起來,“你聽誰說的?” “剛剛在外面,陳俊良說的。我也驚訝來著?!焙鷭蓩刹唤獾赝酌鲿r,“對了,陸老師人呢?” 白明時攥緊了拳頭,“被他們帶出去了,我猜可能關在小山坡那邊的牛棚?!?/br> 胡嬌嬌一怔,那個牛棚她是知道的,聽說以前倒是關過牛,后來就只關人了。在小土坡那邊挨著林子近,前面有臭水溝,蚊蟲多,現在夜里還冷。對被關著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我等會兒去看看陸老師,那這件事怎么辦?” “不會等太久的,農場農戶的雞大多散養,源頭是誰都不知道。這種要是死一只,就會死一一窩。明天陳俊良他們就會乖乖來找我們了。只是今天晚上苦了陸老師了。這些勢利眼的東西!”白明時知道,陸之遠為人清高,之前沒少得罪大隊里的人,趁著這個機會,都恨不得整他。 聽了白明時的話,胡嬌嬌稍稍放下點心。 從白明時這里回去,借著點光,胡嬌嬌看見是楊玉喬在等著自己。 胡嬌嬌撲了過去,“媽!” 楊玉喬是個膽小心細的女人,沒見識過這種抓人的場面,一定嚇壞了。胡嬌嬌剛想安慰她,卻發現楊玉喬已經出言在安慰她了,“明時是個好孩子,老天不會不長眼讓好孩子受委屈的。要明時說的是真的,頂多一兩天,這事兒就真相大白了,到時候,哼,有他們掉過頭來求著他的時候!” 胡嬌嬌驚訝,自己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通透了? 想起白明時的囑托,胡嬌嬌道:“媽,陸老師替明時哥頂了所有責任。大隊那幫狗眼看人低的,趁機整他,把他關到小山坡腳下那牛棚去了?!?/br> 楊玉喬心里一咯噔,雖然來農場的時間不久,但那個關人的地方她還是聽說過的。 “我想夜深,等看守的人走了,悄悄去看看陸老師,給他送個被子?!?/br> 楊玉喬也表示了贊同,“好啊,陸老師是好人,他一個知識分子哪兒受得了那個罪。我陪你一塊兒去!” 秋夜沉沉,涼風嗖嗖的,胡嬌嬌同楊玉喬去了一趟陸之遠原本住的牛棚,取了他的被子,拿了一個手電筒,悄悄地往小山坡腳下去了。 林子里黑漆漆的有些怕人,胡嬌嬌握了握楊玉喬的手,看到那邊牛棚的影子,楊玉喬有些欣喜。 胡嬌嬌壓低了聲音,“媽,好像也有亮光??!” 話還沒說完,寂靜的林子那邊傳來了兩聲狗叫。胡嬌嬌頓時嚇得腿軟,可那狗叫聲卻在一聲喝之下閉嘴了,嗚咽哼唧了幾聲。胡嬌嬌聽著耳熟,待走近些,發現是大黑。 母女倆都趕忙站住了,大黑聽到是胡嬌嬌的腳步很熟悉,也沒有撲過來,而是搖了搖尾巴。胡嬌嬌看到了跟在大黑后面的大力。原來大力就是被派過來看管陸之遠的。 大力瞧了一眼胡嬌嬌,一言不發,像沒看見似的,牽著大黑離開了牛棚朝小坡下走去。 楊玉喬直拍心口,“嚇死我了,幸好是大力?!?/br> 胡嬌嬌心想,大力應該是有意放水的。 兩人躡手躡腳到了牛棚,胡嬌嬌輕聲喚道:“陸老師!” 陸之遠下午大概沒少挨欺負,此時蓬頭垢面的,坐在角落里,看到是胡嬌嬌母女,十分驚訝,趕忙站起來,“你們怎么來了?” 胡嬌嬌很感動,“陸老師,謝謝您下午……” 陸之遠知道她要說什么,忙道:“嗨,沒什么,我已經是個被關牛棚的臭老九了,不在乎再多添一條罪名??擅鲿r不一樣,他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機會在等著他?!?/br> 楊玉喬忙遞過被子,“這是從你那邊找到的,等天快亮,我們再來拿?!闭f著,又掏出了一個紙包,陸之遠打開是熱乎乎的糖炒栗子,秋夜里一股溫暖頓時襲上心頭?!爸x謝你啊,小楊女士?!?/br> 還從來沒有人這么稱呼過她,楊玉喬不由紅了臉。竟然會有這種人,待在這種困境里已然不改那股文縐縐的氣質,和村里那些莊稼漢完全不一樣,和她小時候見過的那些教書先生也不一樣,這大概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文人氣息吧。 胡嬌嬌寬慰他道:“陸老師,明時哥讓你不要擔心,他對自己的判斷有把握,他說不出兩天白天那些家伙就會扭過頭來求他?!?/br> 陸之遠連連點頭,“恩恩,我也信小白的醫術的!” 第47章 一鍋粥,樹袋熊 回到家里, 胡嬌嬌和楊玉喬一起把家里的雞窩又牢牢關好,同時檢查了一下剩下的三只雞狀態。 心里記掛著白明時, 胡嬌嬌翻來覆去沒怎么睡著, 一直到凌晨才遲遲睡去。 待醒來時候, 發現身邊已經空了。胡嬌嬌趕忙穿上衣服出門, 才發現楊玉喬早就梳洗好了, 在雞窩前喂雞。 胡嬌嬌松了一口氣, “媽, 您怎么起的這么早?” 楊玉喬蹙著眉, “放心不下院子里這三只呀!萬一也打蔫了, 這得是多大損失?” 自打胡父去世后, 胡嬌嬌是看著自己那個嬌滴滴的母親, 一天天變得實惠勤快會過日子。 “再說了, 也不早了,太陽都高高的了,得有七八點了吧。媽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想讓你多睡會兒?!?/br> “七八點了?”胡嬌嬌十分詫異,農村很多人家沒有鐘表, 因為勞作習慣了, 每天雞叫都會醒來?!霸奂业碾u今天沒叫嗎?” “我就是聽見大紅早上打鳴才醒的,不過今早農場的確比平時安靜不少似的?!睏钣駟桃财婀制饋?。 “不好了!嬌嬌姐!”矮墻外,葛翠翠哭著跑過來,“我家的雞都打蔫了?!?/br> 胡嬌嬌這才恍然大悟,為什么會今天會睡過頭,因為平時農場里的雞叫都是此起彼伏, 天剛蒙蒙亮就一片雞叫聲,大家也就陸陸續續起來干活了。 “我去看看!”胡嬌嬌丟下茶碗,趕忙跟著葛翠翠跑過去。雞窩前,葛翠翠母親嚎啕大哭,看著一窩的蔫雞手足無措,這五六只雞對農家來說,既能下蛋,逢年過節還指望吃呢! 無獨有偶,往東邊去的幾家也開始跑到門口互相求救。 胡嬌嬌從雞窩旁站起,“走,去找大隊長!” 二人剛跑到大隊,就看到陳俊良面露急切地同白明時一起跑了出來。胡嬌嬌見狀,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陳俊良看到胡嬌嬌的時候也很是尷尬和慚愧,而身邊那幾個人再同白明時介紹情況時,臉上的神情再沒有了輕蔑,多了幾分畢恭畢敬。 知識不論在哪個年代都是有用的。 楊玉喬見女兒回來了,趕忙問道:“怎么樣?他們放了明時和陸老師了嗎?” 胡嬌嬌搖了搖頭,“今天大隊亂成一鍋粥,縣里也有特派員下來了,說是這次雞瘟很嚴重。這兩天其實已經發現其他大隊有這樣情況了,就是消息通知的不及時。我去的那會兒,陳俊良他們被農戶們鬧得不輕,正在互相埋怨呢!” 楊玉喬安慰她道:“既然這樣,明時昨天的事情就完全沒有責任,你也不必擔心了?!?/br>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胡嬌嬌心想道,陳俊良那人是個虛偽又好大喜功的,如果讓他承認昨天白明時說的對,那就證明他昨天的決定是錯的。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沒告訴農戶們,就是直接造成了農戶們的損失。他會愿意承認嗎? 胡嬌嬌越想心里越擔心,干脆站了起來,還是得依托群眾的力量解決問題。 “哎呀,整個農場就生產隊雞舍的雞死得少,其他人家的都死光了?!碧岬綉K狀,生產隊小劉心有余悸,又很痛心?!白蛱煲窃琰c聽白知青的就好了?!?/br> 陳俊良在旁邊聽到這話,卻并不愿意提這茬兒。要是承認了,那昨天關白明時的事就是錯事。他的工作上不能有這樣的污點。白明時好辦,雖然傲氣,但聽說他現在跟大食堂的胡嬌嬌好上了,把胡嬌嬌的思想工作做通,讓白明時不提這茬兒就行??申P在那邊牛棚的陸之遠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不能承認自己做錯了決策,得跟農戶含糊對付過去,把生產隊保全財產最多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正想著,一群人就沖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生產隊的雞算是躲過了這波雞瘟,損失不大。而農場的其他農戶就沒這么幸運了,基本除了胡嬌嬌家全軍覆沒。農戶們叫苦不迭,尤其在得知了陳俊良他們昨天沒聽白明時的話,直接關了他們,從而造成了大家的損失。紛紛憤慨地沖到陳俊良辦公室,找他要個說法。 農戶們可不是知識青年那樣講禮貌,一個個大漢把拳頭砸在陳俊良桌子上,“姓陳的,你賠我們的雞!” 陳俊良嚇得直縮脖子,“好說好說,都冷靜一點!” “都是你不相信白知青!為什么不相信知青的話?” 陳俊良哭喪著臉,心說平時你們這些莊稼漢不也看不起不接地氣的城里知青么?“我沒有不相信啊,他……他說什么了?” 一個壯漢一抬胳膊,“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昨天你們大張旗鼓地抓人關人了,誰沒去看熱鬧?農場都在傳說白知青得了失心瘋,跟陸之遠一起殺了生產隊的雞?,F在我們的雞都得雞瘟死了,就你們生產隊的雞沒死,你當我們是傻子???肯定是你們提前知道了,提前殺了生產隊的瘟雞,說你是不是提前知道?” “就是!是不是提前知道!” 陳俊良的辯解被無力地淹沒在農戶們的聲音里。 今天鬧雞瘟,大隊所有人也都沒心情干活了,大食堂暫停一天。 胡嬌嬌焦急地等了一天,這會兒太陽都快落山了。也不知道自己散出去的消息有沒有用。 楊玉喬淘好了米,準備生火做飯,看見女兒獨自坐在山楂樹下,望著不遠處的小房子。 “明時還沒回來???” 胡嬌嬌搖了搖頭,楊玉喬也知道勸不動她,也就嘆了口氣,過去繼續做飯了。 這是胡嬌嬌第二次體會什么叫心急如焚。上一次是生病醒來,聽說白明時犯錯誤,被帶走到南山農場。 這個年代的愛情似乎格外純粹,沒有摻雜那么多的物質。讓她覺得格外珍貴。 山楂樹上的小果子幾乎都被摘光了,只剩下泛黃的葉子。秋風正濃,吹動大草甸子層層綠波。胡嬌嬌手里拿了一根小樹枝,在樹下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時’寫得太難看了?!?/br> 胡嬌嬌聞聲,一抬頭,就看見白明時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眼面前,笑著看她。他很少像今天這樣,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 “明時哥!”胡嬌嬌撲上去,直接環住了白明時的脖子。 白明時一愣,這是大白天,還是在家門外,愣了幾秒之后,他也釋然了,大大方方地也抱住了這個嬌俏的小人兒。 “怎么?才分別一天就想我想到寫我的名字?” “嗯!”胡嬌嬌重重地點頭,此時聽到他溫柔沉靜的聲音就在耳邊,才覺得心里真正踏實下來。 “沒事了?!卑酌鲿r輕輕拍著她的背,在耳邊低聲哄著,就像在對一個小孩子說話那般小心呵護。 過了很久,胡嬌嬌才松開手臂,像一只樹袋熊一樣從白明時身上分開。 抽搭了幾下鼻子,帶著哭音不滿地道:“你下次再瞞著我自作主張做一些事,我就跟你絕交!” “好,都聽你的?!卑酌鲿r輕輕笑笑,向她伸出了手,卻被胡嬌嬌一巴掌拍開,嗔道:“洗手沒?剛接觸過病雞。我去給你打水洗手,最好洗個澡,去去霉氣!” 白明時笑了,望著胡嬌嬌明明擔心卻又為他忙前忙后的身影。 水舀子懸在白明時的手上,清涼的水沖干凈了手上的污垢。 “喏,用這個擦擦?!焙鷭蓩蛇f過來一塊香皂,一股子好聞的花香味直撲白明時的鼻子。他記得這個香味,胡嬌嬌常用這個洗澡。 在他出神的須臾,胡嬌嬌已經將香皂塞到了他手里,“愣著干什么?我媽飯都做好了?!被伳佊智逑愕南阍砦赵谑中睦?,像少女的肌膚一般絲滑,白明時沉醉在這香氣中。也不知是因為香皂太香,還是讓他想起了用香皂的人。 泡沫在手上摩擦著,摩擦了許久。直到一瓢冷水沖下來,沖走了手上的香皂沫,白明時才冷不丁地回過神。 胡嬌嬌將剩余的水潑在泥巴地里,嘟著嘴不滿道:“你還洗上癮了!快去吃飯!” 白明時咧咧嘴,“我去叫上陸老師一起?!?/br> 飯桌上是香噴噴的板栗燒rou,蒜臺炒豬大腸,還有一盤涼拌黃瓜。 胡嬌嬌給陸之遠和白明時都斟上了自家釀的米酒,露出了甜甜的酒窩,“今天一定要喝一杯,去去晦氣!” 陸之遠的眼睛濕潤了,感慨萬千,“這幾年我因為各種原因被關、被批多次,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時間一長也麻木了。昨天時候,我想都沒想就扛下了這事。我想,小白還年輕,他不能像我一樣走我的路。沒想到這么快我就能洗脫這次事情的冤枉?!?/br> 他將酒杯遞到胡嬌嬌和楊玉喬跟前,“小楊女士,謝謝你冒險來給我送的被子和栗子?!?/br> 楊玉喬臉紅了,陸之遠的風度和那句“小楊女士”的稱呼,是她這么多年在鄉下從未得到過的尊重,也是她聽到的第一句謝謝。她也端起了酒杯,一言不發紅著臉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