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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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沫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到了底,無力地撈都撈不住。 阿年…… 為什么?她思來想去,一只木勺抵開了唇輕柔地填進奶粥,跟記憶里的味道一樣,她麻木地咀嚼,望著他滿面的歡喜。 難道,是因為她不愿意跟他回慶鄉? 用完了早飯,被他抱到胸前用紙巾拭嘴,蘇南沫便斜斜地窩在他身上,下巴微揚,等他擦拭好了她才拱進他脖子里,憂愁的叫:“阿年……”沒有人回應,溫暖的掌心徐徐揉著她肚子,替她消食。 莫名的,那唇又黏上來,邊啄著邊癡癡的笑:“寶寶好甜,渾身上下都甜……” 她臉熱的動了動,揪住了身前他的毛衣,有溫柔的吻如羽絨細細地拂過前額,滑落下來。 陰天里起了風,窗臺上搭著竹竿,掛著的一排衣服隨風而動。 衣柜的門掩著半團身子,那團背影晃了晃,握著剛掏出的手機艱難地后退,出來時手腕上的玉鐲也晃了下,害怕被柜門磕到,蘇南沫越發仔細,忙把玉鐲套回去,用衣袖籠緊,才挪到床頭給手機充電,開了機,一路找著了之前那位心理醫生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對方率先無奈的苦笑道:“蘇小姐,您可算是開機了?!?/br> 她理不清這件事,正是悵惘,腦子里一團亂,根本沒心思理睬他的打趣,低低的說:“出事了,醫生?!币晃逡皇闹v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關于阿年的自言自語,聽不到她說的話,以及出現的臆想。 對面陷入了一陣靜默。 房子要打掃,早上才拖過地,現在只需要擦擦,那抹深藍毛衣便輕快地在走來走去,賣力地將茶幾擦拭的發亮。 嫻熟地都打掃干凈,許初年將抹布晾到陽臺,展開衣袖,一邊迫不及待地快步趕向臥室,每接近一步,目光里深軟的溫柔明亮一層,到了門口就聽得她低應了句。 “好的?!?/br> 蘇南沫坐在床畔,垂著臉,兩腿伸得直直的,直到他走近了,也沒有發現。 房間靜悄悄,手機聽筒里傳出來溫和的男聲,顯得清清楚楚。 他的臉霎時陰沉。 碎發下的眉棱骨微動了動。 手機猛地被揮開,蘇南沫手上一輕,緊接著被拉扯上前,對著他戾意的面色。 他正彎著身,死死地掐住她肩膀,陷進癲狂里那樣整個蒼白的駭人,用力睜著的雙眸里戾怒扭曲,他陰郁地呼吸著,“他是誰?他是誰??!” 她心中還砰砰地跳,不知所措,疼的嘴唇泛白。 許初年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已經濕紅,雙手摸上去,捧住了她冰涼的臉,他說起話臉肌在急促發顫:“我說過,我是不是說過,不準跟任何男人說話?” “嗯?為什么不聽?!” 他嘶吼,眼眶全紅,滿滿的驚惶滲出水汽,支離破碎,蘇南沫一震,比起肩頭的痛,心疼得一眨眼到達頂端:“阿年……我沒有……” 不給她解釋的時間,他驟然狂亂地吻下來,掐緊她兩頰,齒尖憤恨地啃進她唇瓣里,蘇南沫忍著疼,攥住了他手腕安撫地揉著,也乖順地承受著他撕咬式的親吻,仿佛要活活吞噬她,這一種身心折磨,持續了許長的一段時間。 只是難受。 頸窩里的咬痕滲著血,刺刺的發麻,唯獨他發梢柔軟,貼蹭在腮畔上,她咬著唇,抬手輕輕地摟住他,埋進他的頭發里。 她錯了,真的錯了,眼簾隔著厚厚的水霧,沒能看清楚他,只懷里低磁微沙的笑聲吹進耳膜來,惹得女孩面腮粉紅,越是抱緊他,從指尖透著白,還在用力,顫栗不已。 “寶寶,寶寶寶寶……” 一滴一滴的汗水交濡,淌過男人挺拔的鼻梁蹭上眼角。 蘇南沫聽著,被迫抬頭。 鉗在下巴的指腹這才松了幾分,他瞳里汪著化不開的黑郁,不錯眼地端詳著她,也只有她,妍紅的唇瓣輕動,柔柔的揚著尾音:“還跟別的男人說話么?” “不,不說了?!?/br> 她聲音沙啞,睜不開眼。 朦朦的黑暗從四面八方鋪蓋,模糊間就聽他笑了,濕唇繾綣地烙了過來,獎賞地親了親:“乖寶寶?!?/br> 沒想墜入了黑里,眼前橫過奇異的鮮艷血色,有血滴落,一點一滴的在地板蔓延開,裹著嗆人的腥甜氣。 咔哧,咔哧。 血水粼粼地映出他的背影,他就蹲在地上,腦袋不時低下去,貪婪地吃著什么,懷里是一只白白的腳,同她的腳生得一樣。 “?。?!”霎然驚醒,滿身滲出涔涔的冷汗,身后的床單也浸濕透了,蘇南沫緩了緩神,肋下急跳著,感覺到腳趾熨著一種濕濡,就怔了怔,忍著酸痛撐起身,才發現是他跪在腿邊,恍惚的喚他:“阿年?” 他沒有理,小心翼翼捧著她腳踝親,以最虔誠的匍匐姿態,發絲在他眼間落下一片詭譎的陰影,他眼睛微闔,恍惚里聽見了她的喚,眨了眨,慢慢望過來,淺笑一綻溫柔地撲抱上她,答應著:“寶寶……” 再一次醒來,蘇南沫發現自己被重新捆住。 昏黑的室內,手腕上的手銬由絨布包裹,柔順地貼著皮膚,另一端折著銀光,而身體緊緊掩在被褥中。 她費力地抬手,窗簾攏著,透著極微的光,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 房門被推開。 天花板的燈一瞬綻亮,惹得眼疼,她瞇了瞇,目光迎上走近的人,看他端著塑料盆來到床尾,將盆子放下,在盆子旁再擺上卷紙,轉身反鎖房門,對她淺笑:“沫沫?!?/br> 又來了…… 她看一眼地上用作痰盂的盆,遍體發涼,明擺不會讓她出這扇門了,太陽xue抽了下,好不容易盼到他臆想消失,結果就又發病了,重重地閉眼,一大股熱意隨即鉆進來,趴在了身上,四肢并用地執拗地纏抱過來,極盡依戀,耳邊響起埋怨的低語:“寶寶覺得陸邱庭比我好,對不對?” 她不敢置信地睜眼,擱在頸肩處的那腦袋繼續小聲嘟囔:“我也能救你的啊,寶寶,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一點點的傷害都不會……” “只有我——” 許初年略起身,含著沙啞的嗚咽,在塵埃里卑微的要求:“寶寶的心里,只能裝下我?!?/br> 沒有得到答復,咬嚙的力道立刻變狠,她驚回神,轉眼呼吸被他奪去,正含著她的唇舍不得放開,笑著喘了口氣,拱拱她下巴:“寶寶……”不覺得夠,似乎永遠都不夠,抱著她使勁地撒著歡一樣,“寶寶……”那尾音就不知覺翹了起來。 “砰砰?!?/br>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響亮的敲門聲。 蘇南沫的身子一震,抬頭去看他,那聲音正在斷斷續續的傳來,咚咚,咚咚,他亦震了一下,緩慢地抬頭,雪白的光芒映進他眸中瀅瀅,氤氳著極溫柔的霧,夢囈似的喚:“寶寶……” 四壁寂靜,只有空調緩慢吹著風,他見她沒有說話,便不滿地去啃她的嘴。 “砰!” 她害怕是昨晚的那些人,舉拳捶下他的肩,“別親了,快去看看?!?/br> 那人還在不依不饒地敲,著實壞氣氛,許初年梗了口氣,只得黑著臉起來,穿上衣服出去了趟,她便豎起耳朵聽,竟意外地聽見了氛圍平和的攀談聲,雙方的語氣聽著還比較熟稔,讓她一頭霧水。 門重新推開,阿年一個閃身進來關了門,往她懷里一撲,將她抱緊重新顛回了被窩,暖了暖,她問:“是誰???” 他便把眉一皺,不喜歡聽她提任何人,拿虎牙咬她腫麻的小嘴兒,“我二叔?!?/br> 蘇南沫忽然就想起,霍家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這么想著,就是一陣哆嗦,打了個激靈她看向擁著她的那男人,眼尾眨動的水澤,紅紅的,四肢纏著她氣得直勒出痛,哭著喊:“沫沫你不要再想別人了?。?!” ——被鎖段落替換番外—— 沫沫上幼兒園大班時,阿年十三歲。 那是在放學,沫沫約好跟同班的小女孩一塊出校門,結果不知道他從哪里竄出來,一鼓作氣地跑來拽走了她的手。 那會他還背著個書包,專瞪著之前跟她并排走的那小孩,嚇得人家哇的一聲哭了,不遠處幼兒園老師也是驚奇,匆匆趕了過來問:“怎么了這是?”就見這大孩子眉頭皺了下,沒好氣的樣子,才正經的對他的沫沫道:“要跟著哥哥走?!?/br> 第四十八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 阿年變得極愛撒嬌, 或許是發現只要自己撒嬌, 她就會待他格外縱容, 所以情況演變得愈來愈烈。 望著他睫尖掛著的小水珠,蘇南沫暗想。 這就是個磨人的妖精呀。 抿抿嘴, 嘗到了鐵銹味,便用能活動的手一把掐住他臉rou,低聲命令:“過來?!?/br> 他目光閃了下, 乖乖照做。 唇間貼上來兩片柔軟,甜絲絲的, 含住他的唇,仿佛含著即將融化的糖,不同他的疾風驟雨, 舌尖小又濕,輕輕地舔得細癢無比,緩緩潤過,惹得他濕透的眼簾晃了晃, 一點一點的癢意深入骨髓, 簇著細密電流清晰地滾過, 一瞬導進心底里,怦然綻開。 蘇南沫在男人的鬢發里搓擼起來,又撩起他的額發, 吻到了前額, 聽他嗚咽不清, 只差打出呼嚕聲。 “阿年?!?/br> 他才極緩慢地動了,她笑容寵溺,恬靜的輕聲說:“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愛,如果這樣能讓阿年有安全感,我愿意的?!?/br> 身上的人剎那如被按了暫停鍵。 隨之而來的高熱席卷,那裸在外的白膚以rou眼能見的速度染開一片緋紅。 許初年略張水唇,聽得心跳聲急速擴開,轟振耳膜,緩了好一會,他眼珠噌亮急切地去撞她,直喊,“沫沫沫沫,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不行?!彼芙^的干脆,現在盆骨還麻的厲害,故意耍賴,戳他的眉心往后推,“我都快被你榨干了,你讓我休息會吧?!?/br> 難得的,這次人沒有再炸毛。 “可是……” 磁迷的嗓音在她唇上呢喃,引發震動:“我也愛你,是愛死你了,沫沫?!?/br> 從臥室出來,那人還坐在沙發上抿熱水,玻璃杯擱回原處,他重新攬住沙發背,長腿舒展,生得俊朗而輕佻,細長的眼尾延伸皺紋,但微瞇時泛轉著的妖冶之氣,和他如出一轍。 待許初年坐好,男人的兩手才挪向雙膝,“本來找好了人,卻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被放出來了?!?/br> “但二叔的忙你必須得幫,既然你出來了,那我直接給你報酬吧?!?/br> “我有錢?!?/br> 許初年不滿地打斷他的話,反問道:“……有沒有辦法,可以從法律上讓父女關系決裂的?” 霍二叔聽了,頓了頓,了然一笑:“阿年,父女關系是斷不了的,那些雙方簽訂的關系斷絕書在法律上同樣無法生效?!?/br> 談到法律,他突的想到另一件事:“對了,你的姓什么時候改回來?” 客廳里開著大燈,襯著外面的天色又陰了幾分,狂躁的情緒翻滾涌至,很容易的,許初年捏緊了手指,五官陰瘆瘆微有變形。 看著他扭曲的樣子,霍沅饒有興致,含著笑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塑料瓶,不輕不重地擱在茶幾上,“這個我原本就打算今天送給你,一天只能用一次,時效很長,沒有副作用,如果你喜歡,二叔再送你兩瓶,就當做報酬了,至于先前找你幫忙的事情,你幫二叔辦妥,可行?” 許初年先拿起那只藥瓶,里面水液晃動,有點沉,看清了瓶身上的字,他眼睫受驚地扇動了一下,繃緊了下頷,抬頭看過來。 霍二叔笑意深深。 事情談妥,他不作久留,一回到自己的車內,便迫不及待摟緊身旁發顫的女人,有女司機守在外面,車窗微敞,一絲絲的涼氣鉆入后座,懷中的人便戴著眼罩,身上裹著大衣,寬松的衣服下手和腳被緊緊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