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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凡事和蕭桐有關,俞輕寒總忍不住往最壞的方面去想,萬一是惡性的呢?萬一復發呢?越想越心驚,哭得止不住,把蕭桐身上蓋的杯子都哭濕了一大片。 正好蕭桐轉醒,看俞輕寒哭的那樣兒,故意拿話刺她,“我又沒死,你哭喪呢?” “呸!”俞輕寒抹了一把淚,怒斥,“你胡說什么?” 她好多年沒用這種語氣跟蕭桐說過話了,眉毛一橫,把蕭桐嚇得一愣,好半天才嘟囔,“不就開個玩笑么,你兇什么兇……” 俞輕寒看蕭桐帶點委屈那樣兒,心里正傷心極了,偏又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板起臉道:“你還好意思說,讓你定期體檢你不去,現在好了,醫生說你身上長了個腫瘤,不知道惡性良性的,你看怎么辦吧?!?/br> “腫瘤?”蕭桐又是一愣,把這兩個字咂摸幾遍,才嘿嘿笑了,“挺好,挺好?!?/br> “什么挺好?挺不好!非常不好!” 蕭桐卻不以為然,“我這輩子,吃夠了,活夠了,也遭夠罪了,這是閻王爺可憐我,要收我回去,不讓我再遭罪,這不是挺好是什么?” “你想得美?!庇彷p寒看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咬牙切齒道,“我不放你,就是閻王爺來收你也難?!?/br> 蕭桐冷冷地瞥她,“俞輕寒,過了二十年,你這秉性真是一點都沒改?!?/br> “不是你說的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什么德性你知道,反正這輩子也改不了了?!?/br> 蕭桐想著反正自己也沒幾天好活了,也懶得跟她吵。俞輕寒向來就這樣,不愿面對現實。 兩人在這腦補了一場生離死別的戲,結果過幾天切片結果出來,是個良性腫瘤,切除之后基本沒有復發的可能,蕭桐看看俞輕寒,覺得挺無語的。 俞輕寒不相信縣醫院的醫療水平,陪蕭桐回江禹去做手術,蕭桐想著,既然老天不讓她死,萬一在小醫院碰到個水平差的,手術過程中出什么問題,沒死成還白遭一回罪,也是夠難為人的,于是同意和俞輕寒一起回江禹去做手術。 手術當天莫夕原陳茴都到了,蕭桐接受完麻醉就不省人事,等再次睜開眼,手術已經做完了,別的倒沒什么,就是麻藥勁兒過去之后刀口一陣一陣火燒似的疼,疼得蕭桐夜里睡不著,和俞輕寒大眼瞪小眼。 蕭桐嘿嘿地想,自己這大概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想她這輩子也是福大命大,在鬼門關走了好幾趟,愣是活過來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蕭桐術后恢復良好,出院之后又在莫家休養了一段時間,等刀口長好了,和俞輕寒回上榕,俞輕寒居然登堂入室,以照料蕭桐為由,住到了蕭桐家,就原來陳茴的那間屋子里。 “俞輕寒,你別得寸進尺?!笔捦┚?。 “你恨我打我罵我都隨便,蕭桐,我不能看著你再在我面前出事了,真的,我年紀大了,心臟不好?!?/br> “我沒允許你照顧我?!?/br> “算我倒貼,自找的,你就把我當傭人、保姆,行不?” “我才不找你這么惡心的保姆?!?/br> 往后退十年,俞輕寒聽到這話得心里疼得直抽抽,現在也算練就一副金剛心了,蕭桐這樣罵她,她竟然還能笑嘻嘻,“惡心也總比沒有好不是?要不然這樣,你這病不是還沒好么?你先試用一個月,不滿意退貨,怎么樣?你這人我知道,要沒人看著你,什么醫囑都拋到腦后去了?!?/br> 陳茴不在,蕭桐一個人拗不過她,就這么引狼入室。 俞輕寒住進來的第一天,蕭桐就做噩夢了。 夢里一下是俞輕寒非讓自己跟她好,一下是俞輕寒拋棄她了,一下又是俞輕寒年輕時和別人亂搞,氣的蕭桐掀了被子起來,大半夜的就去踹俞輕寒房門,“俞輕寒!你他媽的王八蛋!你給老子滾!” 俞輕寒還沒睡,等蕭桐罵完了就去開門,門一開,就被蕭桐結結實實打了一巴掌,把她都打懵了。 “又做噩夢了?”俞輕寒白挨了一巴掌,也沒生氣,倒是先給蕭桐披了件衣服,“夢見我了?” “俞輕寒你怎么能那么臟呢?跟那么多人睡了,你也不怕得病是吧?你在我隔壁住著,我都覺得惡心?!?/br> 俞輕寒就知道蕭桐夢見什么了。 俞輕寒任蕭桐罵,等她罵夠了,才說:“可我已經這樣了,蕭桐,這已經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br> 俞輕寒逃避蕭桐的過去,也逃避自己的過去,現在想明白了,逃避了幾十年,總得有正視的那一天。 蕭桐看著她的眼睛道:“俞輕寒,我這輩子甩不掉你,也不愛你,我一想起你在我身邊,我就得提心吊膽地提防著你再次傷害我,俞輕寒,我早就扭曲了,這輩子我們只能相互折磨到死?!?/br> “不用相互折磨,蕭桐,你折磨我就好?!?/br> “可是你的存在本身對我就是一種折磨?!笔捦┻有?,“俞輕寒,你說你在這又算什么呢?我不會愛你,也不會感激你,因為我一想到要和你擁抱,甚至親吻,我就覺得惡心,我會想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心里想的是另一個人,還用身體擁抱親吻過數不清的陌生人?!?/br> 蕭桐說:“俞輕寒,你看,你在這,只能忍受這樣的我,自私、惡毒,只會用話不停地刺傷你,直到我們之間相互無法忍受為止。我對你已經產生不了任何正常的感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