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正在疊褲子的阿盈平靜地抬眼看來。 四目相對。 丹炳:“……?。。??” 他嘩啦一聲跌坐回水里。 阿盈默默地低頭,彎下腰將疊好褲子放在一旁,然后順手把腳邊串著鳥的槍撿了起來。 一只足有兔子大小的成年紅矛鳥,胸膛處被槍尖捅了個對穿,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看了看,伸手把鳥拔了下來,拎著脖子拿在手里,舉起來問道:“你的任務?胸口破成了這樣,還能用嗎?” “……呃,”丹炳坐在水里,愣愣地回答:“不知道,我明天拿去問問?” 他還沒回過神,腦子里亂糟糟的。 不僅是被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嚇到了,還加上——或者說主要是突然闖入他眼簾的這幅畫面,讓丹炳猝不及防之下受到了挺大的沖擊。 阿盈的平時在林間走動,頭發高束、身披斗篷,對于丹炳這個某些方面遲鈍多年的少年人來說,漂亮是知道漂亮,還很優秀,但要說產生什么特殊的感覺,那不會有多少。 他還沒怎么生出那個意識。 但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整個人是濕漉漉的、剛從水中走出來的阿盈。 她的長發是濕漉漉的、披散的,一縷一縷溫柔地黏在側臉,脖頸,鎖骨間沾著水珠的潔白肌膚上。那水珠時不時匯作一滴,無聲地順著弧線淌下來——但丹炳總覺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它從那皮膚上滑過的輕微響動。 就像春日的下午,你坐在草地上,突然覺得額間有微微的涼意,伸手一摸,明白過來:啊,原來下雨了。 她的眼睛是清透得好像也蘊著溪水的淺淡綠色,那樣漂亮,似乎望著人時都帶著水汽。她的嘴唇是紅的,像兩片恰到好處的云朵,柔軟得似乎帶著某種香氣。 她身上套著一件有些寬松的灰色衣衫,也沾濕了,隱隱勾勒出胸脯和腰肢自然而柔美的弧度。 她赤著腳,裹在腰間的斗篷只到膝蓋,纖細的小腿露出來,赤著腳,讓丹炳想到月光下,沙灘上成群的珠光貝殼。 很難形容他在那一瞬間的感覺,不至于說是恍然大悟,要具體形容,大概就像是:忽然有一滴溫熱的水,落在了一面原本就極薄的冰層上,后者“呲”地一下,輕輕碎開了。 他意識到了她很漂亮,那種漂亮是不同于我、不同于別的任何人的,是一個男人覺得一個女人很漂亮的那種漂亮。 丹炳撐著水底滑溜溜的石頭,雙眼亮晶晶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種驚艷中混合著某種渴望的神色。 阿盈接收到了他變化的眼神,也在一瞬間就讀懂了那個眼神。 荷爾蒙信號,一種為數不多的、兩個個體間不需要任何語言就可以輕松互相傳遞的神奇東西。 她花了兩秒思索。 換了別的姑娘,可能面對這樣的情形會或多或少的產生點羞澀或者惱意。不在阿盈的思維里,不過自然習性生物本能罷了,有什么值得多想的? 她思索的是自己該給出的反應…… 結論是:好像有那么點意思。 因為丹炳這會兒光顧著看別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只穿了個褲衩這個事實。沾了水以后,跟果著其實也沒啥區別了。 嗯,已經被阿盈里里外外看了幾遍了。 他的這副身體,長得肩寬腿長腰細臀翹,平時看著只覺得修長挺拔,現在沒了衣服的遮擋后,那些排布得勻稱整齊的漂亮肌rou就一覽無余了。種族原因,還渾身都挺白凈的。 果就果吧,他現在偏還這么叉腿坐著…… 阿盈搜巡了一秒記憶里別人的做法,想了想,吹了個口哨表達贊美之情。 丹炳:“……??” 他茫然地看著阿盈丟下了手里的槍和鳥,看著她邁開腿,淌入水中,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丹炳這會兒腦子還是一片混沌,想不了事,只能在心里胡亂地大聲問:她走過來了?她要干什么?我該做什么?我該說話嗎?我要說些什么……? 此時,阿盈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她望著他,微微俯下身。 丹炳和她的眼睛對視著,視線完全無法挪開。 那雙綠眼睛里蘊藏著笑意,以及某種微妙的東西。他亂作一團的神智一時想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準知道,因為它在發熱,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在沸騰,哪怕待在水里都很熱。 他感覺到一雙帶著微微涼意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手指還輕輕地劃動了一下,特別癢。 那雙眼睛離自己近了一點,越來越近,那張美麗的臉……等丹炳回過神,他已經一手把人的肩頸攬住,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后,海棲學員abc:你媽的,我人傻了,才幾天???你兩這效率是真的高??! ———————— 感謝: 雨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200324 08:03:47 20102367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200326 17:01:57 第12章 這個吻是青澀的,兩人都是頭一回。丹炳往下攬的動作太急,急到甚至有些粗魯,交頸勾纏,兩副牙齒還不慎“噠”地輕輕磕了一下。 但它又是極度熱辣的。 少年人的軀體碰撞在一起,手肘挨蹭,肌膚貼著肌膚,彼此拼命地貼近、貼近,撫摸、擁抱,兩具身體都是火熱的、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熱情的,荷爾蒙在每一次的吮.吸、舔.舐間煙花般地瘋狂炸裂著。 丹炳兩支粗壯而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抓著阿盈的肩膀和后頸,手掌不斷在那帶著微微涼意的肌膚上摩挲著,憑著本能一個勁地把她往自己的胸膛里按。 阿盈半瞇著眼睛,片刻后干脆直接順著他的力道坐了下去,腰身一扭倚進他的懷里。 瞬間,丹炳仰起的喉嚨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喘息,帶著一點少年特有的清啞,聽得阿盈耳尖一顫,抬起手,輕輕撫過他頸間的喉結。 她上輩子死的太早,看對眼的印象里或許是有那么一個,但已經又一個十多年過去了,那道身影在記憶中連變得面目都模糊了。 阿盈記得的,只有一個混亂而灼熱的懷抱,以及一段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就和此時此刻一樣。她的耳邊能聽到來自緊貼著的那局年輕的、灼熱的軀體里傳來的狂烈心跳,“咚、咚、咚、咚”……如同密集的鼓點,掌心貼上去,那有力的震動就隔著溫熱的皮膚傳遞過來,一下又一下。 潭水清澈,清凌凌的水面上,天和云的倒影的被兩道糾纏著的身影打碎,不遠處瀑布嘩啦啦的水聲將所有旁的、細微的聲響盡皆掩蓋。 丹炳越摟越緊,一身有力的肌rou上漸漸滲出汗珠,泛著紅,像頭小獅子。 阿盈順著他的力道往后仰,眉梢眼角也都暈出微微的紅,睫毛輕輕地顫動著。落在丹炳眼里,只覺得好看極了。他感到渾身的熱力隱隱有種無處宣泄感,令他只想湊得更近,更近,再近一點…… “嘭——噗通——” 阿盈直接被他一個挺身摁進了水里。 “……” 阿盈猝不及防地被壓進了水里,臉色一青,咳嗽著閉了閉眼睛。 不僅是一下子腦袋被浸進水里,最重要的水底不少石頭,她的后腦勺“砰”地一聲撞上去,這一下真是磕得結結實實。 丹炳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響,他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趕緊從她身上翻身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扶人一邊去看她的臉色,“……你沒事吧?” 阿盈抓著他的胳膊,慢慢坐起來,“嘶”了一下,抬手去摸自己的腦后。 “怎么了,怎么了,磕得很重嗎?”丹炳喃喃道,趕緊也跟著湊過去看。 倒是沒破,就是rou眼可見地,那濕漉漉的發間鼓起了一個圓圓的腫包。 丹炳簡直不敢再看一眼阿盈的臉色。 情緒大起大落,水熱交替,涼風一吹,他的腦子這會兒是真的已經不太清醒了。 阿盈緩緩地自己揉了揉傷處,嘗試著運起靈力緩解疼痛引起的眩暈感。 片刻后,她道:“扶我起來?!?/br> 丹炳趕緊蹲起身,湊過來半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半提半抱地弄了起來。 阿盈深吸一口氣,剛準備動一動,忽然感覺到緊貼著的另一具軀體、挨著自己腰臀處的位置……? 她微微側過臉,看了丹炳一眼。 丹炳懵懵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下一秒,渾身血液直沖頭頂,整張臉在一瞬間漲了個通紅,從額頭唰地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他似乎這才終于發現了自己渾身上下一共只穿了件褲衩的事實。 ——而且,濕淋淋的,毫無遮擋作用。 丹炳現在的心情,用好像突然被雷劈了來形容大概一點都不夸張。他唰地把兩只手擋在身前,從他僵硬的身體、和那雙還泛著紅的、閃爍著的六神無主光芒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是真的是又驚又羞又慌到極致了。 阿盈瞧著他,撫了撫垂落到眼前的幾縷發絲,心頭因疼痛自然生起的些許怒氣忽然就散了。 ……有點可愛啊。 “你……”阿盈開口,剛想說話,卻見面前的人在聽見她聲音的一瞬間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然后像突然被石頭砸中腳趾一樣跳了起來。 他這一下跳得還挺高的,“噌”地一下人就嘩啦倒退著彈開了半米多。 丹炳胸膛起伏著,望著阿盈,嘴唇顫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他掉頭跑了。 那真是平生罕有的高速,撒開腿,下一秒人就幻影似的躥沒了。 徒留阿盈一個人濕淋淋地站在水中,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了一種十分錯愕的神情。 她又站了片刻,走上岸去。 在來時的石頭上,阿盈找到了自己換下來的舊衣服。原本的打算是將它們洗掉,但她身上穿著的這套帶來替換的衣服,現在也打濕得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轉身準備進附近的林子里去撿點柴火過來。 走出幾步,阿盈看到了地上一道紅影——丹炳的槍和那只紅矛鳥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 她上前把槍撿起來,收疊回棍狀隨手插.進了斗篷的大口袋里,又把鳥尸丟到石頭后面,向林子里走去。 夕陽西下時,阿盈的火生好了。之前落荒而逃的丹炳沒有回來過。 她看了眼天色,有些啼笑皆非:“這是槍都不要了?” 一邊想著,阿盈一邊用木頭框起一個架子,放在火焰上方,把剛洗好的衣服晾在上面烤。 小半個小時過去,阿盈成功將兩套衣服兼一件灰斗篷恢復到了干燥狀態。 忙活了一天,就吃了個早餐,她現在確實挺餓了。 于是阿盈便收拾好東西,回到來時的草堆里,找到兩只裝著白沙牡蠣的桶,左手拎桶、右手拽著丹炳的鳥,向著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