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上面的綁縛的金色繩索立刻分伸出數條新枝,自發自動地將豬身捆到了木框上。 “真方便啊?!钡け炅舜晔?,感嘆道。 “喏,你的槍?!卑⒂?,“試試?” “好勒?!钡け褬尣辶嘶厝?,走上前,站在木框前,彎下腰將兩根繩套分別套在掌心上,握緊,慢慢地調整著姿勢。 “走了??!”他看了阿盈一眼,有些興奮地道。 話音未落,人就順著山坡沖了下去。 木拖車底部是平的,而山坡是向下的。阿盈就見丹炳拽著繩子越跑越快,轟隆隆地沖進了前方的樹林里。 她走回原來的位置,撿起自己的包和小豬,跟了上去。 這段山坡結束后,是一段相對平坦的半草半林區,再穿過去,就回到了營地所在的青原南林。 阿盈與丹炳回來時,太陽還沒有落山,營地里也沒多少人。 兩人從林子里走出來,遠遠的就有人看到了他們的身影,大聲招呼道:“炳哥!還有阿盈,回來啦!” 營地里在的人聽見喊聲,就都出來迎接。 有人看到丹炳拖著的木車,驚呼:“嚯!好大一頭野豬!炳哥你也太生猛了吧!” “哇!” 大多數人都在喊丹炳,順帶也會帶上一句阿盈的名字。 丹炳現在累得很,但沐浴在這么多驚訝佩服的目光里,心里又不禁涌起一股驕傲來。 “別嚷嚷了,”他松開繩子,慢慢地撐著腰站著,抹了一把汗濕的額發,笑道:“任務都完成了嗎?” “這不廢話么,哈哈,炳哥看不起誰呢?” 能提前回來的,當然都是做完任務的。大家便熱熱鬧鬧地聊起白天的事來。 阿盈把扛了一路的小野豬丟在地上,見了,覺得有點佩服這人。 她就站在丹炳后面,一眼就能看到他袖子下微微顫抖的手臂肌rou,腰也在不受控制地稍稍往后弓起。 這是累到極致了。 他卻還能繃出一臉笑來,甚至站那兒還在下意識地凹了個造型出來,也真是個人才。 丹炳堅強地站在那兒和朋友們寒暄了兩三分鐘,才擺擺手說自己熱得很,要先去河邊洗個澡,然后努力挺直腰桿,像平常那樣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眾人目送他的背影遠去,又是一陣佩服。 阿盈眼睛里涌起笑意。 她低下頭,把綁著木架子和豬的繩子收了回來,又把包里裝著的一大袋白沙牡蠣和兩只折疊桶一起取了出來。 白沙牡蠣作為牡蠣種中少見的生長在泥沙里的一個分支,捉回來后需要靜置上一段時間來吐吐沙。 失去束縛的野豬尸體哐當歪倒在一旁,撞翻了一小片木柵欄。 有人順著聲音看過來,才注意到:“呀,還有一頭小豬?!?/br> “生火吧?!卑⒂瘜λ麄兊?,“烤來吃了?!?/br> 一聽有吃的,大家都興奮起來:“哇喔~!烤乳豬!” “生火生火!咱那個大烤架呢?” “我去拿醬料!” 阿盈是昨晚上才算正式加入進來的,除了丹炳,大家都沒怎么真正與她相處過,更沒摸清她的性情,難免有些生疏。 現在她主動開口了,馬上就有幾個熱情外向的人試著來跟她搭話了。 “嘿,阿盈!你是什么任務呀?完成了嗎?”一個黃發藍眼、模樣陽光俊朗的青年第一個上前來:“我是藍胡,刺龜藍胡。昨天晚上亂糟糟的,我當時沒擠過來,你可能沒看到我?!?/br> “你好?!卑⒂Y貌地沖他點頭,“我接了個采集任務,已經完成了?!?/br> “我也是個采集任務,很簡單,上午就做完了,已經在營地里呆半天了?!彼{胡笑瞇瞇地道:“你一定很累了吧?快進去休息吧,這豬我們幾個去料理?!?/br> “對對,”旁邊一個褐色頭發的女孩兒連連點頭,“你快去休息吧阿盈!哦,對了!我是珊紅海蛇族的,叫鼓朵!” “你好阿盈,記得我嗎?昨晚我跟你說過話的,蝦鰻貍貍?!?/br> “我叫刺骨鱔姍~” “阿盈,你聽說過我們清溪水母族嗎?我叫婕拉?!?/br> …… 阿盈一邊往里走,一邊被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圍在中間。 多半是因為丹炳的緣故,這些人的態度在熱情中都帶著一點明顯的殷勤。 阿盈愉快地跟他們簡單聊了幾句,并一一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 自從她在外面有了那么點名聲以后,就再也沒能體會到過這么熱情真誠的待遇了。 對此,阿盈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蠻遺憾的。 她自認是個十分講道理的好人,也不介意交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這就是以訛傳訛誤人吧。 第11章 丹炳抗豬是累傻了。但阿盈一路身上背著拖著的其實加起來也有百來斤了,同樣不輕松。 她回到帳篷里,把背包放好,便拿著一套衣服和兩只裝著白沙牡蠣的桶往營地外的溪流走去。 外面的人都在忙著處理那頭小豬,剖腹的剖腹,割頭的割頭,血流了一大盆,腥氣撲鼻。不遠處,有人弄好架子在燒水。 可憐這頭小黑豬,臨死也沒能再醒過來看一眼這個殘酷的世界。 營地里也有幾個別的人帶回的獵物,但頂多只是些兔子、魚、野雞或者什么東西的蛋,和一些野菜一起堆在營門口的空地上,準備作為之后的晚餐。 阿盈到了溪邊,先將兩只桶裝上水,放進一旁的草叢里。 溪邊有幾個人,在打水或者洗著什么東西。見她過來,都笑著招呼一聲。 在這些人中沒有看到丹炳。 阿盈放好桶,便逆著溪流朝著上游走去。 這條小溪不算很深,水量也不大,叮叮咚咚的,平緩段也最多只能沒到人的大腿處。 她是打算把身上的衣服洗掉,順便再洗個澡,所以要選處稍微僻靜點的上游去。 大概走了有二十來分鐘后,爬上一段半坡,阿盈找到了一處小瀑布。 清凌凌的溪水從兩三米來高的石崖上飛撲下來,長年累月在下方砸出一汪小潭來。潭水明澈,映著藍白的天空,水波微微晃動著,十分喜人。小瀑布旁的石頭上長著兩株碧樹,葉子被不斷濺起的水花沖洗得呈現出一種水靈靈的鮮綠色,明亮可愛。 阿盈放開靈覺左右探查了一番,沒見到有人影,便摘下斗篷,和帶來的衣服一起放到一處石頭上,然后慢慢地踏入了水中。 她一邊走,一邊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光潔修長的身軀慢慢浸泡入溪水中,發絲被水流輕輕托著,海藻一般柔順地鋪散開在水面上。 到水中央時,水面剛好齊到阿盈的胸口。 對海邊長大的孩子來說,與水相處就像呼吸那樣自然。 阿盈舒展開四肢,微微搖擺著雙腿,往后一仰,如魚般悠悠地飄蕩在了水面上。 植物系的種族體溫普遍較低一些,清涼的溪水泡著剛剛好。阿盈漂著漂著,頭頂上不知不覺就晃晃悠悠地冒出了一枚嫩綠的小苗來,探頭,伸長,搖搖擺擺。 作為一個純粹的植物種族,每個錫蘭族人都長著這么一根小苗。與魔武種族們的魔體屬性一樣,是血脈的象征。 每一個新生兒打出生起,只要繼承的是錫蘭族血脈,腦袋上便會長著一株錫蘭幼芽,一直到心竅形成后,才能被收納進去、不顯示在外。 不過在心情好的時候,它還是會躥出枝條來透透氣。 阿盈在水里游了十來分鐘,將一身疲憊洗滌殆盡。嘩啦啦的水聲里,有金色的靈力慢慢地朝她匯聚過來,一部分在臨近水面時,化作了絲絲縷縷的霧氣。 在捕捉到一道迅疾朝這邊靠近的羽翅撲棱聲時,阿盈頓了頓,扭身破水而出,一邊朝岸上走一邊揚手化出一道金繩,將岸邊石頭上的衣服拽了過來。 急促的振翅聲轉瞬就到了,近在咫尺,阿盈一邊套上衣服一邊抬頭看去,就見石崖上方一道紅色流光破空而來。 這是——紅矛鳥? 下一刻,瀑布上方緊跟著這只鳥又沖出了一道人影。 不用看清,風中送來的那縷熟悉的、夾雜著火氣的味道便早已讓阿盈認出了來人。 丹炳原本蹲在一處溪水里洗著澡,不經意間忽然看見了不遠處樹上有個紅點。他起初以為是朵花,定睛一瞅,是只鳥。 再仔細看:標志性的又尖又長的錐形紅喙,黑紅相間的羽毛——不正是一只自己找了數天的紅矛鳥嗎! 丹炳當即興奮萬分,澡也顧不上泡了,頂著濕淋淋的褲衩站起來抄上長.槍就開始追著鳥而去。 紅矛鳥的飛行速度在鳥類中屬于特別慢的一種,但好歹也是只鳥。兩腳的想追上長翅膀的,談何容易。 丹炳把剛恢復一點的力氣全耗了個干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足足追了小半個小時,才眼看著終于要接近了。前面別說是一個小瀑布,懸崖他說不定也能沖下去。 只見他雙目緊鎖、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只鳥,狂奔著從平坦的巖石上高高躍起,用盡平生力氣將手中的長.槍狠狠擲了出去。 “驚呤——!” 剛飛到潭水上空紅矛鳥發出一聲凄厲的名叫,跌落了下來。 “當”一聲,串著鳥的槍桿正正砸在剛上岸的阿盈腳邊。 上面的丹炳把槍是丟出去了,自己卻也摔了下來。 他反應并不慢,在空中迅速伸出兩只手,好幾回抓住了巖石里伸出來的樹枝,卸了些力,然后噗通砸進潭里,水花四濺。 此時,阿盈才剛來得及走到岸邊,將披風圍好在腰間。 褲子還沒來得及穿。 “咳……咳,噗,呸呸!”丹炳胡亂抹著臉鉆出水面,吐出幾口水,撲騰著睜開眼。 這潭水只到他的腰部,水倒沒嗆著,人卻是摔得不輕。 丹炳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罵了句臟話。 他一瘸一拐地轉身往岸邊走,一抬頭朦朧間看見前面好像站著個人。 丹炳一驚,趕緊再抹了把臉,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