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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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也是!” “大人放心吧!” 差役搬了桌椅出來,府尹往上一坐:“帶嫌犯!” 池璋等人終于出了府衙,看到外頭這么多人,也震驚了。 “池二!”戴嘉喊道,“我等來此,為你們見證。倘若真是你們惡意傷人,今日無論府尊如何判決,我等都無二話。倘若你們是被冤枉的,那我們拼著功名不要,也要上告申冤!” “對!”寒燈嚷道,“要是蕭家仗著權勢,污蔑你們,我們為著天下士子,也要為你們爭個公道!” 這句話引起了學子們的共鳴:“正是這個道理?!?/br> 讀書人的清白,何其重要?他蕭家隨意誣蔑,就想毀人前程,天下士子誰看得過去? 府尹想擦汗。 這誰??!句句戳人肺管子,也太毒了! 得了,他也不折騰了,趕緊把證據甩完拉倒。 府尹一拍驚堂木:“肅靜!帶原告!” 蕭府的管家被帶了上來。 那管家原以為,這差事很簡單,豈料公堂突然挪到外頭來,被這么多學子虎視眈眈地盯著,不禁心里發毛。 不會出意外吧?他在心里嘀咕。再想想,心又定了些。 有府尊大人站在他這邊呢,怕什么?再說,他們想翻案,找得到證據嗎? 對方見過禮,府尹道:“堂下何人,所訴何事?” 蕭府管家稟道:“小人蕭志,是禁軍統領蕭將軍的管家,奉主人之命,訴池璋、孔蒙、常禹……等人,蓄意謀殺我家公子性命。訴狀已經上呈,請府尊大人閱覽?!?/br> 聽得此言,眾學子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先不說蕭廉是不是他們打的,光這句話,就夠陰險的。 什么叫蓄意謀殺?明明是打群架掉進水里,哪怕真是因他們之故,也是誤傷。 從誤傷到謀殺,僅僅兩個字,性質完全不同。再加上蓄意二字,當真惡毒! 然而蕭志囂張慣了,完全沒有體會到學子們的情緒,繼續道:“另外,證人證詞,我們也呈上了,請府尊大人過目?!?/br> 府尹在心里嘆口氣,后悔自己接下這個人情了。 蕭家到底發家太晚,這管家竟如此沒有眼色。 罷了,盡力為之吧。 書吏拿出狀紙,將內容一一朗讀。 眾學子越聽越是氣憤。 什么叫顛倒黑白?明明只是意氣之爭,卻說成蓄意謀殺,而且手段十分兇殘,早就拿了船槳在手,專門等蕭廉出來拍在他腦門上。 念完狀紙,又上證人證詞。 “大人!”戴嘉出聲,“這些船工,雖然不在下仆之列,可生計都握在他們手中,證詞如何可信?” 蕭管家正要開口,就被府尹截斷了。 “別著急,下面還有?!?/br> 說著,又命差役帶上證人。 這次卻是位游客。 他瞧著斯斯文文,自稱是外地來的商人,出事當晚,正好在長樂池游玩,離出事的兩艘船不遠,看到了蕭廉被打的一幕。 戴嘉質問:“當時船頭擠著那么多人,你如何能肯定,是蓄意為之?” 這商人神色從容,回道:“因為,蕭公子當時還沒有走進人群,就被人踢了一腳,使之撲跌在船舷上,隨后那一槳拍過去,才把他給打下船的。若不是蓄意為之,怎么擠在一起的沒事,他這個還沒過去的,反而遭了殃呢?” 戴嘉卡了一下。 這個,他還真沒留意。 蕭志立刻作證:“大人,我家公子腿上還有淤青,可以證明,當時確實被人踢了一腳?!?/br> 府尹問他們:“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 池璋出聲:“大人,學生請求自辯?!?/br> 府尹點點頭:“準了?!?/br> 池璋看著那商人:“照你的說法,我們有兩個人動手了。一個人踢了蕭廉,另一個拿船槳打了他,對不對?” “是?!?/br> 池璋伸出手:“那晚就是我們幾個去游船的,你且認一認,到底是誰踢了,又是誰打了?!?/br> 商人瞇起眼,仔細看了看他們,搖頭道:“抱歉,鄙人認不出來?!?/br> 池璋冷聲道:“怎么,你認得出蕭公子,認不出我們嗎?” 商人笑道:“當時天黑,哪里認得出長相。我只是看到有人被打下船了,他們說是蕭公子,那應該就是了。除非,還有另一個人落了水?!?/br> 這謊言編得可真圓,少年們氣悶不已,卻找不到漏洞。 寒燈擠出人群,準備找己方證人過來。 編謊話嘛,誰不會似的!雖然他們沒有找到目擊證人,可間接證人多得很,一起胡攪蠻纏好了。 便在這時,換了小廝裝束的絮兒跑過來,塞給他一張字條:“快,交給戴公子?!?/br> 寒燈看了眼街邊的馬車,點了點頭。 戴嘉接了那張字條,展開一看,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大人稍等,學生有個法子,或許可以辨別,證詞的真假?!?/br> 第237章 當場揭穿 戴嘉道:“事發那天是晚上,我們去長樂池問了許多人,都說太暗了沒看清。這位證人卻言之鑿鑿,說看到我們把蕭公子打下水。故而,學生以為,很有必要檢測一下證人的目力?!?/br> 這話合情合理,府尹看了眼那商人,點了點頭。 那商人目光微動,仍舊笑道:“公子要怎么檢測目力?該不會要等晚上,實地演練一番吧?” “這倒不必?!贝骷无D身,指著斜對面的食鋪,那里有面幡旗,是今天早上才掛出來的,“現下青天白日,光線明亮,雖然距離遠了點,可比晚上更容易辨認。證人就說一下,那面旗上,寫的什么字,如何?” 學子們紛紛轉頭,看著那處。 有人瞇了瞇眼,小聲問同伴:“寫的什么字???我看不清?!?/br> 他的同伴警覺:“噓,等會兒再說,別讓人聽見了?!?/br> “怎么樣?看清了嗎?”戴嘉催促。 那商人笑道:“真是對不住,鄙人打小不識幾個字。想來,寫的應該是鋪子的名號,或者物美價廉這樣招攬客人的話吧?” 戴嘉面色沉了下來,喝道:“你可真是巧舌如簧!當真不認識上面的字?” “讓公子失望了,確實不認得。鄙人一介行商,如何能與諸位公子相比……” 商人說著說著,感覺到氣氛變得很怪異,蕭管家竟向他瞪了過來,目光極是兇狠。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戴嘉臉上的怒色已經退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向府尹拱手:“大人,您看到了。那面旗上,分明沒有字,而是畫了一個面碗?,F在是大白天,他都看岔了,到晚上,真能在人群里看到蕭廉被打的情形嗎?” 什么?商人愣在那里。 戴嘉慢慢向他走過去。 “目力有損是常事,比如我這些同窗,就有人看不清上面是字是畫,因為他們常年苦讀,埋首書籍。但是商人有這種情況,就有點奇怪了。你們行商,又不需要耗費目力,莫非是天生的不成?” 這商人強笑:“公子,鄙人只是一時沒留神……” 戴嘉已經走到他身邊,猛然抓起他的手。 這商人想抽回,然而寒燈立刻上來,按住他的肩膀,頓時一股大力,將他壓得老老實實。 “諸位請看!”戴嘉大聲道,“他的指節上有繭!這個位置,我們都很熟悉吧?沒錯!這是握筆留下的繭。證人,這繭難道是你算賬算出來的?” 大街上頓時響起了噓聲,有人出聲喊破:“證人是假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商人!他連對面的旗子都看不清,哪里看得到晚上的事!他作偽證!” “蕭家卑鄙無恥,弄虛作假!” 戴嘉趁機喊道:“大人,您一定要為學生們申冤??!” “對!求大人申冤!” 府尹抽了抽臉皮。 在他答應當街審案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不可能偏幫再過了。 怪只怪,蕭家太蠢。叫他們找個能言善道的來,他們就找了這么個人! “肅靜!”府尹一拍驚堂木,“此證人不可信,證詞抹除!” 學子們大聲歡呼起來。 他們聚在一起,又是找證人,又是散消息,忙了兩天,總算沒有白費。 合眾人之力,做成一件事的感覺真好! “大人?!贝骷纬雎?,“已經證實蕭家偽造證據,請還我們一個公道,放了我的同窗們?!?/br> 府尹摸了摸胡須,說道:“偽證一事,本官結案之時,自會追究。但,刨除此證,仍有諸多繁雜的證人證詞,需要一一核驗。你等為同窗鳴冤之心,本官深有體會,但案子不是這么斷的?,F下還有證詞沒有理清,本官必須全部驗明,方可開釋?!?/br> “大人……” 府尹打斷他的話:“諸生揭穿了偽證,本官十分感激。但官府做事自有規矩,不可為你們破例。你們真想當庭開釋,除非一一證明,其他證詞亦是偽造。本官這不是為難你們,而是法度?!?/br> 他搬出法度,學子們一時無法反駁。 蕭家偽造了那么多證詞,沒辦法短時間內全部推翻。 這是一項枯燥耗時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