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砥礪前行(三)
方慧回到電臺就開始琢磨季舒玄的‘小目標’,‘小目標’看似道理淺顯卻足以發人深省。競賽pk誰都想贏,但是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節目的長遠發展。 ‘夜話’不比現今流行的娛樂、音樂類節目擁有大量粉絲,能夠瞬間燃爆熱點,也不比‘魅力紀錄’這樣充滿了文史感、時代感的節目上檔次,有廣泛的聽眾基礎?!乖挕v究的是細水長流,用傾訴和傾聽打動人心,一旦入心,必然會長久相隨。 說到底,人是感情動物,再強的人卸下盔甲之后也有心靈脆弱,身心疲累的時候,他可以選擇傾訴自己的悲歡故事,也可以只是靜坐聆聽旁人的精彩人生,他并不需要得到多么圓滿的答案,因為,生活并不完美,人生寫滿變數,他需要的是在靜謐的夜晚能夠找到紓解情緒和壓力的出口。 ‘夜話’就是這樣一檔與人交心,與人為善的節目。而主持人童言的音色像是從雪山上流淌下來的泉水一樣純凈清澈,她的聲音用句俗語來講,就是特別能抓人。這里的抓人和捉心差不多,因為她不論是誦讀文章,還是與聽眾進行互動交流,娓娓動聽的語聲總能讓人感到放松和愉悅。 她的聲音就是‘夜話’的王牌,是她對節目自信心的根源。 季舒玄的‘小目標’,小道理卻反映了大智慧。方慧無比慶幸自己身邊有他和童言這樣的朋友,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不僅及時伸出援手,同時還給予她無比寶貴的聰明和智慧。 就在方慧立在窗前凝視著初春欣欣向榮的街景陷入深思之際,花溶卻迎來人生最大一場風暴。 昨天回到醫院,花溶就向母親和哥哥攤牌,不準他們再打著她的名號去要挾電臺。她明確表明態度,她要留在北京工作,不會回老家去。 花溶的母親是個沒主心骨的家庭婦女,一切都聽她兒子的,而花溶的哥哥近些年變得自私而又勢利,眼里除了錢,什么都看不上。聽到花溶這么說,她哥當場就翻臉了,指著花溶的鼻子破口大罵,罵自己的親妹子吃里扒外,不孝親人。擱以往,花溶必定忍氣吞聲,然后再拿錢了事,可她這次卻一反常態,徑自把母兄帶來的行李扔出了病房,她指著大門,繃著一張病容憔悴的臉龐,大聲吼著讓他們回老家去。 病區的人都來看熱鬧,問清原因后紛紛指責這對奇葩母子太過分?;ㄈ苣感窒虏粊砼_,花溶的哥哥氣急耍起二百五,竟同保安起了沖突,花溶勸架被她哥甩了一個耳光,她哥還要動手卻不想惹起民憤,住院部的家屬齊上陣,把她哥扭住,然后交給了聞訊而來的警察。 花溶她哥被帶去派出所處以8小時拘留,花溶的母親丟不下兒子哭哭啼啼地跟去胡鬧,最后和兒子一起被關進了拘留所。 8小時后,這對母子商量后又折返醫院準備大鬧,誰知到了醫院,卻撲了個空。 花溶在母兄被羈押后不久,便和趕來幫忙的洪書童一起辦理了出院手續。她沒有回宿舍,而是暫住在洪書童的家里。 她以為母兄受此教訓總該有所悔悟,最差找不到她,也會乖乖回老家去??伤f萬想不到那對奇葩母子竟在打印店做了一條白色的橫幅,第二天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他們一左一右,竟把電臺的大門給堵了。 洪書童正在臺里上班,聽到消息趕緊給花溶打電話,花溶一聽頭就嗡的一聲炸了,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想到她給電臺造成的惡劣后果以及今后她可能遭遇到的種種,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換衣服的時候手抖得穿不上,穿了一半她就軟在地上開始哭,哭了一陣兒想想不行,還得繼續穿。 好不容易出了門,卻打不到車,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從亂成一團的腦子里找對策。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人。 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撥過去,很快,對方就接了。 電話一通不等對方說話,花溶就帶著哭腔,急切地懇求說:“小言!求你幫幫我,救救我!” 傷勢并未痊愈,花溶的吐字并不是很清晰,童言這邊聽到后先是一驚,然后就問她出什么事了。 她今晚有直播任務,不能外出。 花溶啜泣幾聲,斷斷續續地說:“我媽……還有我哥正在……在電臺門口扯橫幅抗議……小言,嗚嗚……我該怎么辦!” “什么——”童言倏一下起身,手臂撞到桌面上的訂書機,跌到地上發出尖銳的異響。 大家都抬起頭來朝她投來疑惑的目光。 她蹲下拾起訂書機放在桌上,然后沖著隔壁桌的同事交待了一下去向,就腳步匆匆地走出了辦公室。 “小言,我該怎么辦,我打不到車……嗚嗚……”隔著電波,都能感覺到花溶聲音的抖動。 童言緊蹙秀眉,按捺體內焦躁沉郁的情緒,她深呼吸一下,對花溶說:“你慢慢過來,不用著急。即使來了,也不要立刻現身,記得躲遠一點!記住了嗎?” “哦,記住了?!被ㄈ芸拗f。 “我現在就下去處理,哦,前輩呢,他知道嗎?”童言一邊按電梯,一邊問道。 “他已經下去了,是他打電話告訴我的?!被ㄈ苷f。 正值下班高峰,電梯每層都要停,童言擠在邊角,并不引人矚目。她聽到同事們議論紛紛,都在說大門被堵的突發事件。 好不容易到了一層,童言走出電梯就看到寬敞的大堂里擠滿了電臺和報業集團的員工,大家翹著腳朝外張望,哀嘆道怎么會遇到這種事情。 童言沒有立刻就去門口,而是撥通了蘇珊娜的電話。 “蘇珊娜,你現在立刻動用關系查一下x市松湖區棉紡廠家屬區一個叫丁小海的人,查他有沒有錯處、把柄之類的事。對,現在要,我等著,查好立刻給我消息!”童言收了線低頭略一思忖,又劃開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電臺同事的微信群。 她打字:“sos?。?!求身高180以上,體重150以上的男性員工,不限人數,到一樓大廳找我集合!” 消息剛發出去,小柯就打字秒回:“夕兮你要請客?” 童言回:“事成請客!” “吃什么?”小柯發了個饞嘴的表情。 “隨你們挑!”童言回。 很快,五六條信息就回復過來,大堂里也有眼熟的同事朝她揮手,十分鐘后,近十名壯漢就以她為圓心圍了個圈。 “今天有件事想麻煩大家。你們都看到了,外面扯橫幅的是我好朋友花溶的家人,他們未經花溶許可就做出這種惡劣之事,目的就是想借機要錢然后逼著花溶辭職回家,這種唯利是圖不顧親人死活的家人要來何用!我替花溶做主,今天就同他們做個了斷。我找大家來是想給我撐個門面,你們不需要動手,聽我說就行了?!?/br> 小柯一聽是這事,眼睛頓時亮了一截,他拍胸脯說:“放心,夕兮,他們要是敢動手,我就讓他們橫著走!” 童言無奈扶額,“千萬不要動手,不然我們就理虧了!” “聽夕兮的!” “等下,我戴上墨鏡!” “噗……” 童言看了看手機,蘇珊娜的電話還沒打過來,她猶豫著要不要再等等。 “打人啦——打人啦——”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似曾相識的尖利嚎叫。 人群一陣躁動,大家紛紛朝前涌去。 洪書童狼狽不堪地立在橫幅下面,衣服前襟被扯掉了幾粒紐扣,露出里面同樣歪歪扭扭的毛衣,他的頭發蓬亂,眼鏡早不知去向,臉上也豎著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最令他感到狼狽的,是他的腰上掛著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婦人,正聲嘶力竭地罵他:“臭流氓!你把我女兒弄哪兒去了!你還我的女兒!臭流氓——” 一旁拿著根木棍看護橫幅的丁小海就指著被他母親欺負得不成樣的洪書童,扯著破鑼嗓子吆喝著打人啦打人啦,企圖引來更多路人圍觀。 洪書童忍無可忍,大手按住花溶母親的兩側手臂,輕輕一提,就將她從身體剝離,然后不顧花母拳打腳踢,將她固定在一邊。 “你不要血口噴人!”洪書童怒斥道。 丁小??此麐尡缓闀谱?,態度更加囂張,他揚起棒子就朝洪書童砸過去?!拔胰?,你敢打我媽!” “住手——”一聲輕叱從天而降。 沒等丁小海明白怎么回事呢,他行兇的木棒就被人奪了去,只聽咔嚓一聲響,木棒斷成兩截,被甩在地上。 丁小海懵乎乎地抬起頭,看到一張秀氣熟悉的臉,心中一驚,沒等細看,卻被一重重的陰影嚇得又縮起脖子。 不知從哪里殺出來一群彪形壯漢,將丁小海團團圍住。 洪書童愣了愣,看清打頭的那人竟是童言,不禁苦笑道:“你怎么也摻和進來了?!?/br> 童言朝前走一步,丁小海就退一步,就這樣連退三步之后,童言冷聲問:“這破布,是你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