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11章 姻緣 下午的時候,阿諾真的發了一身汗,但是顧著身子,她不敢隨意沐浴。 “秋杏?!卑⒅Z吩咐道。 “怎么了?”秋杏剛把糖蒸酥酪和棗兒粳米粥一塊端上來。 阿諾額上黏糊糊的,但是精神還算好,她拿起軟枕旁邊的米錦如意六角小盒,然后交給秋杏,“這里有些銀兩,你趕緊去牙婆那里吧,快去快回?!?/br> 秋杏把托盤放下,雙手接過,想起之前姑娘交代的事情,便點了點頭,“那奴婢這就去,您好好休息?!?/br> “下去吧?!卑⒅Z吐出一口濁氣。 待秋杏走后,她才披了一件緋色披風坐了起來,或許是正在生病,所以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吃了幾口后就放下了。 雖然雨停了,但是太陽卻躲在了云層里,不肯出來,因此地上還是濕漉漉的。 阿諾裹緊了披風,這雨下過之后,真的有些冷。她去了院子,蕭條如昨,她低頭一看,地上的血跡沒有了,那幾個人的尸體更是不翼而飛,地上干凈得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虞彥歧那樣的人,做事肯定謹慎小心,尸體既然已經被處理了,她都心也落了下來。 只不過她沒有看清楚那幾個黑衣人的相貌,也不知道從哪查起。 她才來京城,哪來的仇家? 至于平陽侯府,現在那么多人盯著他們,他們自然不會做那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這派人殘害府里的外室女之事要是傳出去了,那平陽侯府的面子要往哪放? 但是一天不解決這件事,阿諾就一天不安。 更何況她不確定虞彥歧會不會再來。 阿諾回憶了一下虞彥歧的起居錄,虞彥歧雖然正在安國寺養病,但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山上。但是她回憶了好久,想到的卻是混亂的一片,更何況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她能記得花燈節,也是因為花燈節是東陵國的重要日子。 黃昏時分,秋杏才回來,她身后跟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進門時滿臉局促。 秋杏見到阿諾,趕緊跑過來扶著她,嘴里道:“姑娘,您怎么出來了呢?!?/br> “我覺得屋子里悶得慌,便出來走走?!卑⒅Z笑道。 秋杏瞧著她披風里面就一件寢衣,皺眉道:“就這披風,能抵什么寒,快隨奴婢進屋吧?!?/br> 阿諾搖搖頭,她看著站在后面的姑娘,伸手喚了一聲:“冬月?!?/br> 名叫冬月的姑娘聽到這個聲音后,瞬間紅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哭了出來,“姑娘?!?/br> 她想伸手,可是一想到自己手那么臟,便硬生生地止住了,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道:“奴婢…奴婢以為一輩子都見不著姑娘了?!?/br> “說什么傻話呢?!卑⒅Z走過去替她擦了擦眼角,心中頗為感慨。 冬月是阿諾在江南時候的婢女,從小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后來兩人上京的時候不小心走散了。前世的時候,因為生著病一直躺在床上,所以阿諾也分不出心思去找她,更何況她身邊只有一個秋杏,這人海茫茫,她要一邊照顧自己一邊去尋人,哪來那么多的精力。 阿諾尋到冬月的時候,已經是年后了,那時候冬月已經被賣到一個臨縣的村子給人做媳婦,找到時還懷了身子,不過那男人對她不好,每天非打即罵,沒過幾天那孩子就掉了。阿諾心疼她,給了那男人一些銀子便把冬月給帶回來了。 不過也是自那時起,冬月天天郁郁寡歡,不到半年生了重病。阿諾自責許久,如果她能對冬月多上心一些,或許冬月就不會遭遇不測了。 秋杏嘆了口氣,“冬月jiejie,你先去洗漱吧,我那屋子里有些衣服,你先將就著穿,等過兩天再給你買新的?!?/br> “嗯,嗯?!倍掠昧δ四ㄑ蹨I,跑到偏房去了。 阿諾望著她都背影,心生感慨,冬月只不過一個多月沒有看到她,而她是兩年沒有見到冬月了。 回到外間后,秋杏便把飯菜和糕點端上來。 不消一刻鐘,阿諾就看到梳妝整齊的冬月,雖然臉上白凈,但還是瘦了許多,見她對著飯菜囫圇吞棗的模樣,阿諾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 秋杏心疼,這天氣寒涼,姑娘病都還沒好就起來,實在是不妥,安置好冬月后,秋杏趕緊扶著阿諾上床休息。 阿諾這回病得不重,沒過兩天身子就全好了,楚玉容已經派人把新開的梨花樹全栽種上了。 “等會上街看看吧?!卑⒅Z坐在鏡子面前,任憑冬月給她梳頭發,“再置辦一些物什?!?/br> 冬月不理解,“姑娘,為何不回平陽侯府去?” “我是一個外室女,哪進得了平陽侯府這種高門?”阿諾語氣輕飄,她從妝匣翻找出一對金鑲紫瑛墜子對著銅鏡試了一下,又覺得太艷麗,又換了一對素色的串珠水晶耳墜掛上。 然后接著道:“估計還要磋磨一陣子,依我看啊,可能要到年后了?!?/br> 冬月一怔,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姑娘的態度很奇怪,以往說起她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時,滿滿地都是孺慕之情??扇缃?,她發現姑娘的性子變了,似乎那平陽侯府對她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姑娘……”冬月有些難過。 “怕什么?!卑⒅Z淡笑一聲,絲毫不在意。 今天天氣很好,秋風習習,艷陽高照。 阿諾帶著面紗,任由秋杏扶著,走在大街上,冬月對著京城不熟,所以滿臉好奇,但是置辦的東西她一個沒忘。 街上甚是熱鬧,秋杏道:“奴婢聽說皇后解禁了安國寺,今天又是十五,咱們要不要再去祈福還愿呢?” “好?!卑⒅Z輕聲應了句,只不過上輩子還真沒有這一出,她心有惶惶,或許她這一來,什么都變了呢。 也不知道這時候虞彥歧會不會在那,但也要過去碰碰運氣。 安國寺她是第二次來了,雖然已經沒有禁衛軍把守,但氣氛還是有些嚴肅,有很多院子被封了,只給百姓們燒香拜佛,但是吃齋留宿還是一律不給。 阿諾上過香之后便出了寶殿,打算四處逛逛,看看能不能尋著機會,不過走來走去,發現很多地方都是重兵把守。 她抬頭望著不遠處郁郁蔥蔥的樹林,那個方向好像是姻緣樹,之前過來的時候小沙彌推薦她過去的。 “你們在這侯著吧?!卑⒅Z開口,“我想去姻緣樹那邊看看?!?/br> 所謂姻緣樹是幾顆大大的梧桐樹,相互纏繞,攀枝錯節,聽說只要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寫在一起,然后綁在一個繡球上,再掛在梧桐樹上,兩個人就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阿諾上輩子沒有愛過人,所以不懂。她不是太能理解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覺,以往的時候,她長居在院中,那些情啊愛啊都是從話本子里知曉的,心里曾經也有過一段懵懂的向往,后來她長得越發的明艷后,別人看她的目光便不懷好意,漸漸的她覺得愛情也就那樣。后來知道虞彥歧喜歡她的時候,她也沒多大的感覺 。 這輩子,她只想要權勢,只想站在萬丈紅塵的高處,受萬人敬仰。 今天的姻緣樹沒有多少人,大多把繡球掛上之后就走了,只有阿諾一個人在那站了許久。 問了小沙彌要了紙筆,不到一會就寫好了。 待轉頭時,便看到了屋檐下那個男子,一身白衣,清冷淡漠。 她把紙條拿在手上,提裙上了臺階,輕笑道:“怎么?公子也來求姻緣?” 虞彥歧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他轉頭乜了一眼阿諾,也看見了她手上的紙條。 阿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得更張揚了,“怎么?公子想看我的?” 她雖蒙著面紗,但笑起來眉眼彎彎,跟那山野間的狐貍一樣,狡猾又勾人,鼻梁上的小痣隨著她都笑越發動人了。 虞彥歧不答,她也不惱,“既然公子想看,那——” “不想?!庇輳┢缏曇羟逶?,散發著冷意。 阿諾纖手往上,撫著他的衣襟,嬌嬌俏俏地道:“可是我想讓公子看,怎么辦?” 最后那三個字是貼著他耳朵說的,如三月的黃鸝般,聲音婉轉,似呢喃又似撒嬌。 虞彥歧身子一僵,眸光陡然便冷。 可是阿諾似乎沒發覺一樣,她垂眸,手指動了動,那紙條便被塞進他衣襟里。 正當虞彥歧覺得她要離開的時候,阿諾又湊近了一分,笑得像一只偷腥的貓兒一樣,溫熱的呼吸撲在男人的耳廓,只聽一聲嬌嗓:“阿諾等你?!?/br> 似乎是隔著面紗,他感覺到了姑娘柔軟的唇,在他的耳廓旁,入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等虞彥歧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遠了,只留下淡淡的幽香還在身側。 他伸手把藏著衣襟里的紙條拿了出來,上面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寫了一首詩—— “笑怕薔薇罥,行憂寶瑟僵。美人依約在西廂,只恐暗中迷路,認余香。 午夜風翻幔,三更月到床。簟紋如水玉肌涼,何物與儂歸去,有殘妝?!?/br> 作者有話要說: 蘇軾·《南歌子·有感》 笑怕薔薇罥,行憂寶瑟僵。美人依約在西廂,只恐暗中迷路,認余香。 午夜風翻幔,三更月到床。簟紋如水玉肌涼,何物與儂歸去,有殘妝。 ———— 就是描寫男女幽會的詩 第12章 幽會 子時,院子里寂靜無比,剛剛下過一場小雨,到處都是濕冷的味道。 阿諾穿著一身楊桃色蝶紋寢衣,薄薄的,可以看清里面柔美的身段。 梳妝臺邊點了幾盞燈,朦朦朧朧的橘光把她嫵媚的臉添上了一層神秘的柔色,明艷動人。 突然窗戶發生了一聲輕微的響動,隔著帷幔,在這靜謐的環境里格外的突兀。 阿諾放下手中的木梳,心跳如鼓,纖指不自覺的蜷縮,把衣袖都捏皺了。 她站起來,掀開帷幔,看到了那人一身黑袍,站在黑暗里讓人看不清神色。 相顧無言,阿諾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么樣的心情,但是她知道,她踏出這一步后,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小跑上前,撞進了男人的懷里,雙手環著他精壯的腰,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味,笑意盈盈:“哥哥,你來了?!?/br> 這一聲“哥哥”叫得軟糯,更讓人心肝顫抖。 虞彥歧推開她,默不作聲。 但阿諾偏偏不如他的意,抱得更緊了,她蹭了蹭虞彥歧的胸膛,不滿道:“難道阿諾不好看嗎?” 虞彥歧原本按在她肩上的手被她拿下按在自己的腰上,似質問有似撒嬌:“你說呀!” 這樣一來兩人貼的更近了,他們相互依偎著,就像一對互訴衷腸的戀人一樣。 虞彥歧喉結滾動,寢衣的布料很薄,他可以感受到懷中的嬌軟細膩,以及她胸前包裹的豐滿,還有掌中那纖細的腰肢,每一處都讓人瘋狂勾人。 此時他腦海里閃過四個字——天生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