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后姜川還是爬起來送謹然去公司了，而且還路上還中途下車為他買了早餐，一臉深情地說：“昨晚你辛苦了，今天請好好加油，祝你好運?！?/br>
    以上。

    ……當然都是假的。

    事實證明少女漫畫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在現實中，現實就是在姜川令人羨慕的輕微酣眠聲中謹然獨自滾去浴室洗了個寂寞的澡，出來的時候圍著這個房子的主人的浴巾同時這個房子的主人在床上翻了個身用不耐煩且充滿了睡意的聲音嘟囔著告訴他可供換穿的衣服都在哪，謹然打開抽屜，果然看見了很多單身狗官配：一大抽屜的新內褲。

    隨便抓一條出來穿上，又找出姜川的襯衫和牛仔褲套上，謹然穿戴整齊在鏡子前面照了下，余光從鏡子里看見了此時此刻在他身后的床上睡得正開心的男人的背，清晨從窗外透出的微微光亮中，伴隨著他勻長的呼吸有規律起伏——就像是蟄伏于黑暗中的豹，平日里完全沒怎么看見姜川去健身房，這家伙的身材卻好得像是健身房教練。

    謹然想了想，說：“我唇角被你咬破了?！?/br>
    姜川：“……”

    謹然：“姜先森？”

    從床上橫空飛來的枕頭代替了“姜先森”對于謹然龜毛磨嘰的回答。

    謹然下樓找到自己的車坐上去，給方余掛了個電話的同時順便跟他探討了下這個問題，對面的第一反應很能抓到重點：“你們昨晚發生了什么？”

    謹然說：“做了愛做的事?！?/br>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眼瞧著可愛的經紀人先生就這樣相信了，謹然終于心軟說：“騙你的?！?/br>
    只做了一半而已。

    方余那邊聽上去是松了一口氣，然后認真地回答謹然前一個關于姜川身材的問題：“因為他不吃令人發胖的甜食，也沒有被競爭對手被廣告牌砸中在醫院一趟就是大半年?！?/br>
    “請不要嘲諷我謝謝，大清早的我必須自己開車來公司我已經很委屈了，”謹然說，“雖然很有可能從此以后我的定位就是大眾偶像再也沒有后續發展，但是大眾偶像就不是偶像了嗎，少女們心中的一哥就不是一哥了嗎？你們就可以如此怠慢我了嗎？我都還沒有死透，你們就連派個司機都不肯了——天啦，說到這里我都委屈得不想去公司了，你跟羅成說一聲我們的友誼走到了盡頭?！?/br>
    “沒人來接你是因為全公司上下昨晚通宵在給你商量如何擦屁股才能擦得干凈擦得漂亮——友誼走到盡頭？說得這東西曾經存在過似的，除非你愿意支付那八位數的違約金，你現在就可以自由飛翔了?！?/br>
    “還有十五分鐘到公司?！?/br>
    “快點?！?/br>
    電話被掛斷，謹然悠哉哉地等了個紅燈，在交警叔叔的眼皮子底下以龜速開走，轉了個彎后一改悠哉哉的德性，他加快了車速，然后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公司——在經過公司園區外面時，黑發年輕人已經看見有不少的記者圍著等在外面，好在他開的車十分低調不引人注意所以那些記者也沒注意到他，繞了個圈子從后面進入停車場，停下車熄火后，謹然坐在車子里冷靜了十分鐘，而這十分鐘冷靜后的成果就是：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他整個人的心情已經沉入了谷底。

    有些事情雖然你總是一味拼命想要逃避，但是最終你卻發現你還是不得不面對。

    從停車場坐直達電梯來到公司頂層，電梯門剛開就撞見了等在門口的方余，兩人打了個照面，經紀人先生就問：“你嘴怎么了？”

    “……”謹然想了想，回答，“夜店里的辣妹有點火爆?！?/br>
    方余做了個面部抽搐的表情表示了自己認為這個回答究竟有多么不堪入耳，而后一臉平靜地告訴黑發年輕人：“簡單地說一下情況，通稿在半個小時前我已經登錄你微博發出去了，現在反響還好，好消息是那些以為是你故意放出消息所以罵你耍大牌外加白眼狼的聲音小了一些，壞消息是依然有人堅挺地覺得你這是看事情控制不住了這會兒終于服軟裝無辜，不好不壞的消息是現在大家都說這是你和李銳老師在聯手為《星火燎原》炒作……介于這種說法從昨晚開始就有到現在眼瞧著似乎聲音變得更加壯大了一些，所以在你到的五分鐘之前，李銳老師和白巖歌老師還有川納的接觸方已經到了?！?/br>
    謹然聞言“喔”了一聲，往外走了兩步意識到方余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后他發現自己有點腿軟——不是他慫，就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真的沒辦法面對李銳老師，現在網上事情究竟發展到什么地步了他壓根沒去看，但是他也是十分清楚那些披著個馬甲肆無忌憚罵人的人說話究竟能說得有多難聽，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用把事情想得那么嚴重，也不用覺得心虛?！痹谧哌M辦公室之前，方余淡淡地在謹然身后提醒了句，“從頭到尾，你又沒做錯什么事?！?/br>
    謹然點點頭，心情頗為復雜地推開了門。

    辦公室里看上去氣氛還不錯，川納的負責人和羅成他們還有說有笑，李銳老師坐在一旁喝茶吃早餐，白巖歌老師則皺著眉似乎在跟他說什么，當謹然走進的時候，辦公室里安靜了幾秒，謹然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但是這會兒片刻的沉默讓他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立正彎腰恭恭敬敬地沖著李銳所在的方向鞠了個躬，特孫子地說：“老師，對不起?！?/br>
    眾人：“……”

    李銳保持著筷子夾著小籠包放在嘴巴邊的姿勢僵持了三秒，第四秒，他清了清喉嚨放下筷子，然后說：“早上好?！?/br>
    謹然：“……”

    方余在謹然身后用手戳了戳他的腰意思是你他媽賣什么蠢呢，然后一臉淡定地與他擦肩而過走到中央抽出屬于謹然的那張椅子，用眼神示意他趕緊過來落座，謹然木著臉走過去跟在場的眾人一一打過招呼，然后一屁股就坐下了。

    川納那邊的領導臉上還是笑容保持不變，轉過頭來跟謹然說：“謹然啊，其實你不用那么緊張，昨天你公司這邊也連夜跟我們打過電話解釋了一下這是個誤會，后來我也聽白老師說，你親自打電話給李老師想要解釋一下并且也在電話中道歉了，這個你就做得很好嘛！對不對？不是我們的錯誤我們就不認，但是‘粉絲行為，偶像買單’這種事你也做得不錯，我覺得光在這一點上，你還是處理得很到位的……”

    謹然聽得心有余悸，有些鬧不明白這個領導到底是真的在安慰他，還是他話里有話——是單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說他這樣做可以，還是在暗自嘲諷他不心虛打什么電話？……完全不懂。

    這時候川納的領導還在繼續道：“后來根據我了解的情況，聽說當時是老師的愛人接的對吧？這個情況我也已經說過他了，這個老骨頭就是比較倔強，我說你怎么可以不接電話呢，這樣會令人家很不安的嘛，怎么樣的事情我們都要搞清楚，弄明白，給新人一個機會……”

    李銳哼了一聲，卻沒有立刻反駁，雖然臉色不那么好看但是看得出他其實對這件事已經沒那么生氣，就是嘟囔了聲“你不知道那些年輕人罵得多難聽”，謹然抬起手，不著痕跡地抹了把額間的汗，打從一開始就懸著的心稍稍落地，然后又跟著一頓道歉。

    川納的負責人見李銳和謹然之間的氣氛好了些，顯然也是松了口氣，然后話鋒一轉道：“我之前叫人統計了下，現在網上呢，在罵你們兩個人的聲音已經變小了一些，可以說你今天早上發的那篇通稿效果還是不錯的，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啊，有人說我們川納在炒作……”

    此時謹然稍稍定神，然后轉頭對那位負責人說：“這件事情我也略有所聞，雖然之前一直沒有合作過，但是因為一直憧憬著能有機會與貴公司合作，所以我對你們的情況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川納向來是不喜歡在任何媒體平臺以炒作的方式宣傳自己的影視作品，雖然在當今影視圈里確確實實是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是這一次的合作，我承諾本人和本人的公司非常小心，并沒有對這方面做出任何的企劃，事實上，我們也不可能在我角色還沒決定下來的時候，就引導輿論去攻擊川納的領導以及劇組成員……”

    說道這里，謹然頓了頓，意識到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安靜下來似乎在認真聽自己說，三位im的老總也是面色稍稍好看了些，他猜到自己應該沒有說錯話，于是繼續往下說——

    “這件事情大概是完全爭對我個人的，所以我很抱歉還因此而拖累的李銳老師受到牽連?！?/br>
    眾人的視線又是不約而同地轉向李銳，他在這個圈子行走那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誰是真心的誰是不真心的，他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一些，此時，介于謹然的態度和語氣都非常誠懇，他臉上的表情也稍有放松，擺擺手說：“這些事情老白都跟我說了，我是不懂你們網上的這些事情，所以昨晚氣得啊，現在事情說開了就沒事——謹然，要我說你也是個不錯的演員，如果剛一開始就在川納發展，你肯定不止今天的成績，也不至于要遭受這么多烏七八糟的事情……”

    謹然只能訕笑。

    川納那個領導大概也是個人精，在謹然噼里啪啦講了一大堆道歉的事情后，他這才話鋒一轉緩緩道：“雖然這件事情對大家都造成很大困擾，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確確實實擴大了我們這部即將開機的戲的知名度嘛……”

    謹然抽了抽唇角，正想說什么，卻見對方對他擺了擺手后又繼續道——

    “雖然我們川納以前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宣傳方式，但是，這也算無心插柳柳成蔭，謹然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公司基本也知道你本身在青少年這個群體是很有受眾的，雖然川納這邊更注重的是你的個人專業水平，但是既然用了你，我們這邊也不是沒有做出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準備……”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川納那邊算是和im公司這邊達成協議圓滿和解，表示會共同應對接下來的各路水軍，同時川納那邊也帶過來了合同，直接簽訂之后，謹然這個合同就算是拿下了。

    整件事算是峰回路轉。

    折磨了他一個晚上的事算圓滿解決，走出公司的時候正是中午，謹然只覺得外面陽光燦爛，任何事都不再覺得是事兒，樂顛顛地打了個電話給姜川，那邊顯然還在補眠，接了電話沒好氣地“喂”了聲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謹然就在這邊幫今天發生的事情錄播了一遍，噼里啪啦說完之后又邀請對方共進午餐，聽見對面一片沉默，他這才追問了句：“你為什么不恭喜我？”

    電話那邊大概繼續沉默了幾秒，謹然聽見人掀開被子時發出的“沙沙”聲響，姜川問了個很有深意的問題：“你是不是沒別的朋友了？”

    謹然聞言一愣，瞬間被對方那“你好可憐”的語氣點燃怒火：“屁啊，要給你看看我手機里昨晚來自四面八方的親友的慰問么？王墨你認識，昨晚他拍戲拍一半跑過來打電話給我問我怎么回事；耀文你肯定也知道，人家在歐洲跟我大時差也沒忘記發微信安慰我；河大大和妞妞你應該也知道吧，兒童臺主持人現在轉娛樂圈的，小朋友心目中的男神與女神，你該看看他倆昨天是怎么陪我吐槽那些黑的，聊天記錄放出來能震碎小學生們的三觀；阿k你知道吧，亞洲小天王，人家全球演唱會中間換服裝的空隙抽空發短信慰問我，你知道演唱會多忙嗎！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