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喲,這兔子燈做得可真好看?!?/br> “二皇子可真是好啊,前些日子小姐手里的兔子燈被踩壞了,這就送來一個更好的?!?/br> 接著他們就看到,小滿將“更好的”兔子燈,輕輕一拋丟進了火盆。 火舌瞬間燎起來,迅速吞噬掉了兔子燈,猛然升高的火焰,嚇得幾人驚呼出聲。 小滿的裙子差點被火苗燎到,被一旁的婆子趕忙拉了一把。 “哎呀!小姐這是做什么,簡直嚇死人了,好端端燒了做什么,多可惜啊……” “這是怎么了……” 紙糊的兔子燈被燒干凈,剩下片片殘灰隨著熱氣漂浮。 黑灰落在了木匣子上,小滿俯身準備將木匣子也燒了,這才發現里面還有一塊被綢布包裹的東西。 撿起來拆開,里面是一塊玉佩。 她是辨不出玉石好壞的,可這塊玉剔透晶瑩,看著就不是凡品。 只是想往后不要在意周攻玉了,倒也不必和一塊寶貴的玉佩過不去。 小滿將玉石塞進懷里,拍了拍身邊的婢女,指向門的位置,又比了個推門的動作。 婢女問道:“小姐是說讓我們晚上給雪柳留個門?” 她點點頭,準備回屋子歇息了。 整整一夜,雪柳都沒有回來,一直到第二日也沒人來說是怎么一回事。 小滿隱約覺得,這件事和姜月芙是脫不了干系的。 院子里有何雪柳關系好的人出去打聽,這才知道雪柳做錯了事,被夫人發賣出去了。 他們院子的人,被發賣了連一句知會也沒有,何止是目中無人。院子里的人都覺得不公,連一向與人為善的小滿都忍不住了,冷著臉要去找程汀蘭要個說法。 此時的相府正在為姜月芙的生辰布置,程汀蘭臉上也洋溢著滿足的笑。 一見到小滿面色不佳的走來,她表情先是一僵,很快就迎著笑臉問道:“小滿怎么來了?” 小滿來的時候為了不被人裝作聽不懂,還自己帶了筆墨,將紙往石桌上一鋪,唰唰幾個字寫下,寫得潦草用力,可見心中的憤怒。 白紙上幾個大字:為什么發賣雪柳。 程汀蘭的侍女眉毛橫起,立刻不滿道:“你怎么能這樣質問夫人?” 小滿掃了婢女一眼,又寫下四個字:做賊心虛。 濃黑的四個字映在白紙上,刺激得程汀蘭太陽xue直跳,臉上的端莊笑意快繃不住了。 她實在是沒想到,小滿居然如此大膽,如此直白。 推孫敏悅下水,是姜月芙身邊的侍女所為,即便她事后懊悔自己的沖動,也被程汀蘭教訓過了,卻擔憂此事會找到她的頭上。 孫太傅是極有威望的老人,向來板正嚴厲,從不攀附權勢,自恃清高不屑不與姜恒知為伍,若是得知自己女兒被姜月芙推下水,怕是立刻翻臉,說不準還要將事情鬧大。 姜月芙在閨中嬌養慣了,不懂朝堂爭鋒也不知其中利害,一時腦熱就害了人,還是只能讓程汀蘭為她解決。 郭守言站在月芙一邊,自然會替她瞞過去,姜小滿和她的侍女可就未必了。 程汀蘭臉色微沉,強撐著笑臉:“小滿這是什么意思?” 做賊心虛…… 能說出做賊心虛,她竟也不算愚笨。 小滿眼瞳發亮,盯著程汀蘭,不知道是因為怒火還是什么,胸腔悶悶地發疼,手指用力到攥破了宣紙。 她努力想要開口,嗓音嘶啞,連音也發不準,索性又放棄了。 繼續在紙上寫道:你們把她怎么了? 程汀蘭面色趨漸緩和,說:“雪柳不過一個婢女,手腳不太干凈動了府里的東西,我怕你知道了傷心,這才沒告知。你若不高興,我便再給你撥兩個手腳伶俐的丫頭,這樣可好?” 什么偷了東西,不過就是找個理由將雪柳處理。 小滿知道是不可能將雪柳要回來,將紙拿起來搖了搖,堅持要知道雪柳的下落。 程汀蘭不想被這種小事糾纏,輕笑一聲,說道:“我們又不會要她的命,只是將她送出府去了,小滿怎么這般生氣呢?我這兩日忙得很,你要是無趣,可以去找你月芙jiejie玩,她必定會歡喜的?!?/br> 實際上,姜月芙正因為推了孫敏悅的事心煩意亂,連門都不敢出了,更別提見到小滿。 而小滿也知道程汀蘭的話并非出自真心,索性將紙揉成一團抱走了。 等她走出一段距離,程汀蘭臉上的笑意隱去,斂眉沉思著什么。 一旁的婢女問道:“夫人,看來小滿姑娘也知道?!?/br> 程汀蘭“嗯”了一聲,端起茶盞小飲了一口。 “不傻,那就更留不得了。不能讓二皇子把心放在她身上,還是送走吧?!?/br> 姜月芙的生辰本該是在一個晴天,可冬日的寒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尚未等她生辰到來,便已經是寒風呼嘯,陰云暗沉。 天空灰蒙一片,行人皆是裹緊衣衫減少外出。 皇帝一病,宮里的事務都落在了準太子的周攻玉的身上。 各種補藥和糖糕,仍是流水般的送進小滿的院子。 周攻玉對她的喜好最為清楚,送來的都是些雜書和小玩意。 而程汀蘭也一直關注小滿院子的動向,周攻玉送了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 姜月芙得知后,心中多有不屑。哪個男子不是送玉石珍寶,再不濟也是胭脂水粉錦羅綢緞,送些古籍話本和小孩子的玩意兒,可見也并未多上心。 臨姜月芙生辰的最后一日,有個婢女找到了小滿。 “雪柳已經在相府的側門等了許久,一直找不到機會,她說自己就要走了,想請小姐與她見上一面?!?/br> 小滿得知雪柳會在府門前等她,心中還是有些驚訝的。 那婢女收了雪柳的財物,帶完話就匆匆離開,也不想和小滿扯上什么關系。 倒是這件事讓她記在心里,一直到深夜還輾轉難安。 夜里窗戶沒有關嚴,留下了一道細縫,冷風順著灌進屋子,本就沒睡熟的小滿被這風一吹,頓時一個寒顫清醒了。 她坐起身,順著地上投映的一道亮光看過去。 爐火已經熄滅,屋里沒有掌燈,只有一道細細的銀白光線,順著窗縫漏進屋子。 看著像是月亮…… 只是近幾日的天氣,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出月亮。 索性睡不著,小滿披了件外裳下榻,忍著冷意走去準備關窗。 寒風一吹,她猛地打了個噴嚏,這才意識到不對,將窗子猛地一拉開,寒風颼颼全部灌進來,瞬間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屋外的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天地已然渾白一色。 瑩白在夜里折射出光亮來,雪色倒讓她認成了月光。 窗欞上也積了厚厚一層,靜聽風雪的聲音,難以寧靜的心也漸漸得到安撫。 小滿睡意全無,索性把窗戶打開,裹了層棉被坐在窗前看雪。 不等到天色亮起,相府的下人就早早開始忙活了姜月芙的生辰宴了。 小滿記掛著雪柳,連早膳都沒吃,喝完藥就匆匆朝側門走。 好在治好了姜月芙,府里的人便沒有再約束小滿。 雪柳一早就在側門了,臉頰和鼻尖都凍得通紅,搓著手等小滿出來。 守門的下人也認得她,只當是主仆敘舊,沒有攔著他們。 小滿撐著一把油紙傘走過去,雪柳眼淚差點出來,帶著哭腔道:“小姐,奴婢總算是等到你了?!?/br> 她笑了笑,覺得奇怪。以往在府里都不自稱奴婢,怎么現在還嚴謹許多。 雪柳看了她一眼,又不安地挪開目光,低聲說:“小姐能跟奴婢來一趟嗎?” 府中的客人絡繹不絕,人生夾雜風雪聲,喧鬧嘈雜,一片祥和之景。 小滿揉了揉通紅的鼻尖,把紙傘往雪柳頭頂遮了遮。 雖然疑惑雪柳想說些什么,但總不至于會有什么危險。 她這么想著,便和雪柳一同走到了不遠的小巷。 身側人半晌未開口,小滿正想扭頭看她,只見雪柳臉色驚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什么冰冷堅硬的東西抵到了她的喉頸處。 小滿被凍得縮了一下脖子,身后人的聲音低沉兇狠:“動什么動,你想死?” 她條件反射就要搖頭,想到脖子上的匕首,動作又停住了。 雪柳嗓音發顫,問道:“你不會殺了她吧?” 男子冷哼一聲:“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了,去把信送到王八府?!?/br> 聽到王八府三個字,小滿愣住,都忘記害怕這回事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被男子兇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說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寫的這么墨跡,但是寫快我怕就崩了。 第17章 從關外找到京城,張煦廢了很大的功夫。寸寒草是他妻兒救命的藥,本來他妻子身患不治之癥,想最后服下寸寒草換得孩兒的康健,哪知好不容易找到了寸寒草,卻被一個江湖大夫帶人搶走。 任他哭喊哀求,也沒能救得了自己妻兒的命,只能眼看著他們雙雙死在眼前。 張煦對搶了寸寒草的人恨之入骨,到了要生啖其rou,吮其骨血的地步。 他輾轉來到京城,卻得知那大夫治好了相府的千金,察覺到他追來便早早的溜之大吉。 相府的人就是搶了他的藥,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張煦好不容易盯上了雪柳,一番恐嚇威脅,雪柳便想到把小滿騙出來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