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_分節閱讀_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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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是說,在新時代里升職加薪出任小隊長當上堂口大哥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這種事情,跟我沒啥關系?!?/br> “……” 正當蕭末十分無語地見識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他更加沒理想沒志氣的人的時候,卻看見走在他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后轉過頭對他呲牙特淳樸地笑了笑:“到了?!?/br> 蕭末抬起頭,然后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筒子樓——那密密麻麻的樓仿佛是K市舊城區的標志,每一棟樓都到處是斑駁,樓與樓之間挨得很近——近到打開窗戶都怕拍到對面樓人家的窗戶那種神奇的距離,如果不掛窗簾,那基本毫無隱私可言。 已經是放寒假的時間了,樓道里隱隱約約還傳來小孩子調笑以及放那種響天雷炮仗的聲音,每家每戶的窗戶前面幾乎都掛著剛洗好的衣服,甚至還有很喜慶的紅褲衩——筒子樓底下是一群裹著棉襖坐在一團烤火吃柚子聊天下棋的老頭老太太,其中一個老太太大概是看見了張一揚,直接從火邊站了起來,頭發幾乎全白的老太太踩在這冰天雪地的地上也不怕滑,蹭蹭蹭地就走了過來,停在張一揚跟前,中氣十足地吼:“張一揚!再不交這個月和上個月以及上上上個月的租金你就給我滾!” “我交,我交,我交!”張一揚笑嘻嘻地將剛才蕭末給他的一百五十塊掏出來,想了想又摸出三張一百的,一塊兒塞進老太太手中,“給您給您——這不是交了嗎,哎呀,這位女士您不要動怒,你看,我還給你帶了個租客!” 張一揚一邊說著,一邊把身邊的黑發男人往前推了推。 老太太收了錢,抬起頭狐疑地將面前這名白皙英俊的黑發男人從頭掃到尾:“叫啥名字?” “元貞?!笔捘┪⑽⒉[起眼,露出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長得還挺帥,咋不叫周潤發?”老太太嘟囔了聲,目光停留在蕭末身上的衣服上,“渾身上下都是名牌,你來我這租房?——別是警察吧!” 蕭末:“………………………………” 蕭末不知道這年頭警察怎么了,當個警察連租房子都沒權利了嗎?當個警察走到哪兒還要受歧視了么? “大姐,我不是警察,”黑發男人笑了笑,“身上的名牌也是假的,這不是偶爾出去談事情,老大讓我們穿得利索嗎?” “老大?你也是北區道上的人——也是,要不是道上的人哪能上咱們這瞎攪合?!狈繓|老太太看上去沒有張一揚那么好忽悠,掏出一把瓜子響亮地磕了,“擱哪混的?說清楚,你要是警察跑進來當臥底,那天被人砍死在家里弄臟我的房子?!?/br> “……”在今天以前,蕭末一直以為自己過得日子其實就是提前進入老年人保養期——然而今天他才明白,老年人的精神世界好像跟他想象的有點兒不太一樣,“………………我還沒開始混?!?/br> 房東一挑眉:“恩?” 蕭末:“還不知道頭頂大哥的名字,只是知道,我們東新街這一片,劃到青龍堂管轄范圍內的?!?/br> 為了防止有不懷好意的人套話,街區劃分年年都在變,只有真正混在道上的人才知道哪個街區最近是歸哪個堂口管,蕭末其實并不知道這么詳細的東西,他也只是恰巧了隱約記得他前段時間在李堂上任的那天去的酒樓就在東新街——并且蕭末也聽見,李堂那天搶地盤的事情之后也確確實實地跟西區的那些人說了,那條街現在歸他管。 在高層坐久了,蕭末這會兒都有些驚訝這些下層的對于“會不會被條子打入內部”這件事情居然看待得如此“嚴謹”——每一句話都像是對暗號似的,就好像他如果現在他說錯了一句話,面前的房東老太太手一揮,立刻就能從樓上某扇窗戶里伸出把槍崩了他腦袋似的。 而很顯然,那天李堂沒吹?!獤|新街確實是青龍堂在管,而他似乎幸運地說對了。 面前的老太太明顯露出了個放松的表情。 又上下打量了一通蕭末,只是招招手扔下一句“你來”,就將他引了上樓:“我們這最近住滿了,你能不能接受跟別人搭噶???” 蕭末微微瞇起眼,他是無所謂跟別人一起住,但是他會比較介意舍友素質——太臟的不行,早出晚歸影響他作息的也不行,喜歡男人的那是更加的絕對不行……這么想著,男人直接掏出一百塊塞進前面噔噔噔上樓的老太太手中:“搭住沒問題,還希望能有個正常點兒的室友?!?/br> 老太太接了錢,完全跟張一揚走的兩個路線,她不僅沒能給個笑臉,還斜睨了蕭末一眼,扔下一句“德行”之后,就看似十分隨便地在一個樓梯間停下來了——揚了揚下巴,呸地吐出涼瓣瓜子殼:“就這吧?!?/br> 蕭末停頓了下,順著老太太下巴指著的方向看去,他看見了一搖晃一下大概整個兒都會掉下來的長滿鐵銹的鐵門,鐵門邊上掛著一束落滿了灰塵的端午節艾葉草,這樣的門上偏偏還窮講究地掛著過年時候都要貼的年畫,年畫很新,鮮紅鮮紅的,看上去是剛剛貼上去不久的。 “這房可好,獨立浴室,獨立洗手間,你不用死冷寒天大半夜睡得正好還得跑下樓去公共廁所尿尿,房租三百一個月,拒絕拖欠,張一揚那樣的王八蛋老娘我養一個就夠了?!狈繓|也沒等蕭末發表任何意見,直接掏出鑰匙就開了門,然后身體讓開了些,示意蕭末進去看看。 蕭末點點頭,一邊往里走一邊隨口問了句:“張一揚跟您挺熟的哈?” “恩,”房東老太太看似不耐煩地應了句,“我兒子?!?/br> 蕭末:“…………” 蕭末剛進屋,就看見一以挨著暖爐在沙發上睡午覺這樣危險的姿勢睡得正香的五六歲小姑娘,小姑娘的臉被電暖爐烤得紅撲撲的,特別可愛——可愛到蕭末看了一眼就想轉頭往門外走。 然后男人剛剛作出個回頭的動作,就看見墻上掛著一副拳擊手套。 蕭末停住了步伐,指了指那副手套:“那是什么?” “拳擊手套,沒見過???”老太太翻了男人一個白眼,似乎是嫌棄他少見多怪,“這小姑娘的死鬼老爸在北區打拳,就打那種最廉價的巡回賽,沒多少錢,繳完這個月的房租我看他們過年連rou都吃不上——要不是看在姑娘年紀小吃不得苦,這樣的高級套房我是不可能就這樣租給他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