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優揚就知道是誰。努力從凌澈的手縫里擠出來，看著跪在地上同樣滿臉胡渣的鄭小于，一時忍不住竟笑出聲來。

    “哈哈哈……”

    眾人一驚，臉色更加難看。鄭小于更是要哭要哭的，“不是吧，大哥，大嫂他，他，傻啦？”

    結果兩道異口同聲的回答將鄭小于淹沒在無知的沙灘上——

    “你才傻了！你們全家都傻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鄭小于先是一愣，隨后樂開了花！這兩個人似乎默契更甚，看著大嫂有嚷他的力氣總算是放心了。再加上大哥舍得罵他就說明他還是有活路的，管他，反正他全家都是大哥養著，傻了也是他養。

    其他人見氣氛一片祥和，優揚雖然還是病怏怏的但是好歹能罵人就說明已經沒事了。果然還是凌澈有本事，這一物降一物的本領即便是優揚失憶了還是管用的。等等……剛剛那個罵人的優揚，好像，仿佛，又變回了曾經的小惡魔……不是嗎？

    “行了行了，大家都去洗漱一下，看看你們的臉，我家是死人了嗎？大清早的想嚇死人?！?/br>
    “少爺，早飯已經準備好了?！?/br>
    “好。你們都去休息吧。今天全部人放假一天，回去補眠?！?/br>
    凌澈說完就抱著優揚往樓下走去，剩下身后一群連續熬了三天三夜的人，打著呵欠然后傻子一樣的笑了。

    天空晴朗，風和日麗。難得一個不冷不熱微風四溢的好日子，能將苦澀的故事稍微軟化的圓潤一點。

    拿過毛毯將他裹的嚴嚴實實，雖是夏季，他的手冰涼的就像大冬天?？粗豢谝豢诘某灾崂滋K，凌澈滿眼嵌著說不盡的柔情。

    “現在看著你，就讓我想起你才來凌家不久后，也像這一次一樣……不對，比這次還要哭的更久，整整十個小時?！?/br>
    冗長的回憶拉開了序幕……優揚安靜的聽著，一個字也沒有打斷。

    “那是你第一次看到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叫金俊。是金家的當家……”

    “他是你的客戶嗎？”優揚的聲音很輕，順著風就飄進了凌澈耳里。

    “是，他是我當上當家以來第一個‘大客戶’?！薄鸺沂撬倌陼r期混的第一個堂口，他在那里看清了社會的罪惡和骯臟。陽光下的陰影就是從那時開始在心中生根……“恩澈第一次吸毒就是在金家的地盤……”回憶的潮水很快漫上凌澈銀灰的眼眸，那片早已褪去的海浪又風卷云涌卷土重來。偏過頭望著遠處的天空，嘴角是傾城笑容，話里卻是沉重如鉛，

    “可笑，當時的情況就像是捉jian一樣，被你逮了個正著。那時候你氣的臉都白了……”再次看向身旁的他，伸手輕撫那潔白的臉龐，“比現在還白?！?/br>
    優揚舔舔嘴角的巧克力，鼻音很重，卻沒有哭?？粗璩?，“他人呢？”

    “…死了…?！钡谝粋€退場謝幕的人。

    優揚愣住了，“不會是我……”

    凌澈笑了起來，“怎么可能，是心肌梗塞。你只是時不時的去鬧鬧場子，砸砸人，事后金俊帶著人來找我，才正面較量起來，吞了他的場子，他心臟不好，氣死了?！?/br>
    看著凌澈嬉皮笑臉的講述著一件恐怖的死亡事件，優揚緊了緊身上的毛毯，繼續聽著。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關于客戶

    清風過耳……凌澈的聲音宛若風間叮鈴，悅耳動聽蠱惑人心，優揚被深深的吸引，雖然胸口灼熱的刺痛提醒著這個故事與他該是多么悲傷。

    他知道，聽下去他一定會痛，不聽卻會后悔一輩子。

    凌澈的聲音還在繼續……

    “然后是炎翊。就是去年的事情。去年是個多事之秋，凌家的勢力空前強大，已經發展到了亞洲，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打通人脈，作為炎家在中國的代理人，自然炎翊和我往來頻繁。而炎家的毒販生意比金家做的要大十倍……恩澈那時的毒癮才剛剛好轉，我想方設法的幫他戒毒，成功的時候就被金家那幫人騙了，功虧于潰?！?/br>
    那時候的日子整天都見不到陽光，未來在哪里，明天又在哪里，就連下一秒都無法預知的日子何來希望可言。為了幫恩澈戒毒他需要大量的錢，跟著黑社會去收保護費，被砍傷了也不敢多用一分錢來買藥。那時候，他甚至想過干脆帶著恩澈一起死了算了?？墒?，就是那樣萬念俱灰的日子里讓他無意中遇見了陽光般燦爛的葉優揚。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點燃一道曙光。

    “自然，炎翊成了我的客戶，沒過多久道上就傳開了。你鬧過幾次，最后的一次還切斷了他的手指頭?！?/br>
    “這個我知道，胖胖說過，我可厲害的?！?/br>
    “呵呵，是挺厲害的。一個人沖進包間拿著刀就砍，架勢能殺死一頭牛?！绷璩弘S手撥開被吹的有些凌亂的額發，點了一支煙叼在嘴里，風一吹，空氣里就到處彌漫著煙草的氣息。

    “然后呢？”

    “然后我送他回了美國。你為此還和我鬧絕食。我以為你開玩笑的，結果你不是絕食而是喝酒喝到胃穿孔一個星期沒吃下東西。這件事，你不準任何一個人告訴我?！?/br>
    “但是你還是知道了？”

    “廢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不對勁，何況這屋子里都是我的人，誰敢不說?！绷璩和鲁鰝€煙圈，笑瞇瞇的看著優揚憤憤的嘀咕著，“哼，叛徒?！?/br>
    “但是你最終還是不知道我知道了這件事。還以為能瞞過我而得意了好一陣子?！?/br>
    優揚默不作聲，安靜的聽著。

    “本來，我以為炎翊的事情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就在我去韓國和韓辰勛談生意的時候，你在藍家出了事。我回來就帶了這些大象雕塑和大象滑梯回來?！?/br>
    又是一個陌生名字?！八{家？”

    “沒錯，藍家。當初恩澈染上毒癮，中間的運貨渠道就是藍家開辟的。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一時間同時招惹上了藍家和炎家。害的我沒有辦法同時應付，只好提前把炎翊解決。否則要是兩家一起聯手，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輕松對付?！?/br>
    優揚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在凌澈望向他的瞬間歸于平靜。

    “剛好，那時候你因為炎翊放出的傳言鬧情緒，跑到觀海崖跳海。順理成章的給我一個滅了炎家的正當理由。所以，那段時間我的名聲一直很好，‘模范老公’什么的，其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借著‘好老公’的美名?！?/br>
    “胖胖說我為了你跳海，他說你當時擔心的連生意都沒談就趕過來……他說從來沒見你那么著急過……難道都是騙我的？是你演的戲？”優揚望著凌澈，不安在眼底晃動，搖曳在凌澈的心口，痛。

    縱使他的演技爐火純青，在看到葉優揚坐在觀海崖的那一霎那所有的演技都抵不過身體的本能。若是演戲，又有誰比真情流露更讓人動心呢……

    凌澈手中的煙燃了一半，煙霧繚繞，眼底倒影著優揚的臉龐，他說，“那是我認識你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被你嚇壞了。以前我怎么忽視你惹你吃醋生氣，你頂多是發發脾氣打打架。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我自己的心，我以為不會被你動搖，也不會對你加深我的在意……可是我錯了?！卞e的那么離譜，錯的連老天爺都搖頭嘆息，所以才會送我一個眉目依舊卻不再是你的你……

    伸手撫上優揚微涼的臉龐，柔情似水，一望無垠，“我根本無法面對你會離我而去的可能，我害怕你會像恩澈哥那樣離開我，相同的地方，我確定，不能再一次的失去……失去你?！?/br>
    “那一天也是你第一次拿qiang，沒想到第一個對著的人竟然是你自己。當我看著跳下去，一瞬間我想過如果無法救下你，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優揚只覺得臉頰在升溫，心跳聲那么大凌澈一定會聽到吧。果然，這個男人就是有一張蠱惑人心的嘴，總說一些讓他心動不已萬劫不復的甜言蜜語。讓他還來不及恨就深深愛上。

    凌澈滅了煙，轉身緊了緊優揚身上的毛毯，寵愛的摸摸他的額頭。叫他怎么不愛這張為了他歷經磨練的臉龐，

    “你眼睛紅紅的，確定還要聽？”

    優揚醒醒鼻子，鄭重的點點頭，

    “我要聽?！?/br>
    “如果生氣的話，歡迎隨時撲過來?；蛘哌@里的任何東西任你摔。別忍著，你逃不過我的眼睛的?！?/br>
    可惡……干嘛用這張臉對他說著這么動情的話……這要讓他怎么忍下去……

    凌澈轉過身，將話題繼續——

    “隨著幾個重要人物的退場，我的計劃已經執行了一大半?！铍y對付的是藍家。起初你那么一鬧藍家已經開始針對我，我必須反守為攻。這個時候天賜良機，藍家的老當家去世讓我有時間去計劃，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和韓國軍火商韓辰勛達成協議，又拿到了亞洲軍火生意的秘密渠道。自然也有了和藍家抗衡的經濟實力?！?/br>
    這就是真正的凌澈，他所不知道的凌澈，陌生又可怕的修羅……雙手染滿鮮血還可以笑談風月。

    “藍家的內部矛盾越來越大，小兒子藍戈出面請我幫他上位?！?/br>
    “你同意了？”

    “當然沒有。我怎么可能養虎為患。說來，那藍戈和你同歲，我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和你很像，但是沒你好看。但是他似乎第一眼就迷上了我，這一點，你們是一樣的?！绷璩鹤孕艥M滿的說著，優揚抓著毛毯的手指骨節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