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_分節閱讀_10
陸訥找了個陰涼的地兒躺躺椅上睡覺,不一會兒聽到丁零當啷一陣兵荒馬亂的響動,男孩女孩咋咋呼呼又叫又笑,似乎是蘇二釣了條三十幾斤的大青魚。陸訥依舊沒睜開眼睛,想就憑這水庫服務周到的樣子,兩三臺氧氣機開起來,別說青魚,鯊魚我都能給你釣起來。 一直玩到十一點左右,戰利品頗豐,人人興致高昂,說要請晶粹軒的郝大廚做全魚宴。于是一水兒的豪車載著美人載著戰利品又呼啦啦地奔去市區。 來時陸訥坐的是桃花眼的車,回時坐的是蘇二的布加迪,一路上也沒吭聲,就窩那兒瞇著眼睛睡覺,到了市區,才像是漸漸有些緩過來了,瞧瞧四周,總算又是自己混跡的江湖了,于是跟蘇二說:“哎,靠邊兒停停?!?/br> 蘇二以為他想上廁所呢,就把車給停一肯德基邊上了。陸訥打開車門下車,彎腰對車里的蘇二說:“那全魚宴我就不去了?!?/br> 蘇二的臉吧嗒一下就掛下來了,那臉色跟剛參加完追悼會似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車子刷拉一下就沖出去了,噴了陸訥一臉的汽車尾氣。 陸訥想也知道蘇二生氣了,不過陸訥真不想跟這些人玩了,太累。攔了輛出租去了晶華酒店,把他那輛三輪摩托騎回了家,進屋就撲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一直睡到下午三點,被餓醒了,看了看手機,有兩通未接電話,一通是張弛打來的,回過去時沒人接,一通是劇組的美工小妹打來的,兩人講了十來分鐘,果然今天劇組沒能開工,一大波人等著導演,但導演就跟失蹤了似的,“反正整件事就透著詭異”美工小妹以女人的直覺下了此定論。 一直到三天后,唐帥軍才出現在劇組,不過不是開工,而是宣布劇組由于某些不可抗因素,要暫時停工。劇組頓時陷入一片愁云慘淡,拍電影跟其他工作不一樣,它是拍一個電影,籌建一個工作組,工作人員都是臨時組建的,你這電影停拍了,就代表著有一大批人要暫時失業,關鍵是,這種情況,十有j□j還拿不到工錢。陸訥雖然沒等著這份場務費付房租水電費,可他勞心勞力一個多月,弄成這個結果,挺糟心的。但看唐帥軍兩眼無神萎靡不振,一副早期抑郁癥的模樣,陸訥知道,唐帥軍算是栽了——現在大部分人還沒有見識過蘇二的手段,陸訥可是一清二楚,那絕對是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主。 接下來幾天陸訥哪兒都沒去,就窩出租屋里寫劇本兒呢,目前看來,陸訥還得靠一桿筆桿子養活自己。這回陸訥沒整自己那些文藝情懷,他的目標很明確,就給弄個能賣錢能馬上拍的都市輕喜劇,定下基本基調后,將目標觀眾、年齡層,電影風格等各個方面綜合了一下,再來個稍微具有爭議的話題,就開始動筆,寫了差不多一星期,就完稿了,發給從前跟陸訥聊過的那個電影公司負責人,那人看了以后,跟陸訥說劇本他們要了,再來還想跟陸訥見一面,談談其他合作的事兒。 在一家有點名氣的咖啡館定了時間,陸訥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就騎著那輛摩托去了。兩人從前一直都只在網上聊,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還算投契,對方是一挺有名的電影公司的小負責人,專門負責劇本審核這一塊兒,先頭看過陸訥給他的幾個劇本,印象都挺深刻的,就想問陸訥愿不愿意跟電影公司簽約,專門寫劇本。 陸訥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寫劇本就是他目前的一個維生手段,他的最佳理想是,自己寫,自己拍,一旦跟人簽了約,就跟栓了條狗鏈在脖子上似的。對方也沒勉強,要了陸訥的銀行卡號,說回頭就讓財務部把錢打給他,又說陸訥以后若有新劇本務必先給他看。 陸訥連說沒問題,笑瞇瞇目送人離開,想著馬上就有一筆小錢進來,緩解一下愈漸縮緊的褲腰帶,頓時也不急著離開了,瞧著馬路對面圍起來的建筑工地,想著自己才一星期沒出門呢,外面世界怎么就翻天覆地地變化呢,再過幾個月,S城第一高樓就不是挺立了三十多年的嘉禾大樓了,而是眼前這正日夜施工拔地而起的蘇氏中央大廈了,整個S城以一種火箭的速度奔向大富,暴富,把幾百年前的一個小小的漁村推擠成世界有名的大港口和金融中心。 正想得出神呢,對面位子上落座了一個人。 陸訥第一眼沒認出來,第二眼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媽蛋的果然是這時代變得太快,他已經跟不上節奏。算算日子,他也就小半月沒見岑晨吧,這丫不知是不是跑韓國整容去了,好歹原來瞧著挺單純挺乖巧的男孩子,如今穿一件黑色真絲無袖衫,脖子上戴一條孔雀藍印花的小絲巾,畫著深深的眼線,耳朵上打滿了耳洞,墨鏡架在額頭,瞧著跟雜志上那些又頹廢又妖媚的搖滾明星似的。 陸訥一見著岑晨就覺得沒好事,岑晨見著他還挺高興的,“我老遠瞧著就覺得像陸哥你,就過來跟你打聲招呼?!?/br> 陸訥懷疑地看著他,“你怎么在這里???” “我就跟朋友來玩啊?!彼灶欁缘馗諉T要了杯咖啡,又回頭跟陸訥訴苦,“其實我早想來找陸哥你了——” 陸訥立刻警覺起來,“找我干嘛?” “不干嘛呀,就想謝謝你來著,那天多虧你來了,我還以為真的會沒命呢,嚇死我了?!闭f起這個,他小臉刷白,心有余悸。 陸訥頓時黑了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蘇二少是什么人,你也真敢?” 岑晨嘟了嘟嘴,愁眉苦臉道,“我也是沒辦法呀,就蘇二少那cao守,我還不得時刻做著卷鋪蓋走人的準備呀。還是陸哥你說得對呀,能在熒幕電視上露臉的機會是多么難得呀,多少人千辛萬苦地就為了這么一個鏡頭,我不得抓住機會,讓導演深入地認識一下我,以后多給我些這樣的機會,萬一以后蘇二少不要我了,我也不至于什么都沒撈著。你說,像我這樣小小年紀就出來漂的,誰沒個一本兩本的辛酸史啊?!?/br> 他吧嗒吧嗒說完,端起咖啡優雅地喝了一口,又用紙巾小心地按了按唇角,注意不要擦掉唇彩,然后拎起小包,說:“哎,陸哥我得走了,我朋友還等著我呢,有空找你玩啊?!?/br> 岑晨走后,陸訥又坐了一會兒,想著岑晨,先還覺得膈應,繼而失笑,覺得要把岑晨的生活拍成一部電影,那絕對比一般人的都傳奇都賣座。 付了錢,陸訥離開咖啡館,剛跨上摩托呢,就聽見一聲“小陸”,親熱得跟見了歸國親兒子似的,陸訥轉頭一看,就見一體型如山的胖子胳膊下夾著公文包笑容滿面朝他走來,身后一輛黑色的大奔。 陸訥腦內的搜索引擎立刻啟動,兩秒鐘之后,臉上掛上了跟胖子如同一轍的笑,“哎呀,王總,這么巧在這里遇見你?!?/br> 此人正是當日在晶粹軒和陸訥有過一面之緣的王胖子。當初陸訥和張弛還指望著他給投資呢,難為陸訥從一堆胖子中把他給分辨出來了。 “最近忙啥呢?” “瞎忙唄,哪兒比得上王總日理萬機啊?!?/br> “小陸你就是謙虛?!蓖跖肿优闹懺G的肩膀,臉上的笑容跟烤饅頭似的豐澤而樸實,泛著閃閃的油光,“小陸啊,你怎么不說你跟蘇二少關系那么好呢?” 陸訥一愣,“王總說什么呢,蘇二少什么人吶,哪里是我這樣的小人物高攀得上的啊?!?/br> 王胖子有些不高興了,“小陸,這就是你不夠朋友了啊,我都看見了,就上星期,你和蘇二少他們在濱湖天地玩,我沒有說錯吧?” 原來是這么回事,陸訥哈哈幾下,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任王胖子在那兒腦補。 王胖子證實了心里的猜測,顯得越發親熱,“哎,小陸啊,你那電影怎么樣了?” “噢,還在籌備?!?/br> “這樣,找個時間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br> 陸訥的眼中精光一閃,連忙說:“看王總什么時候有空吧?!?/br> “那就明天晚上,我現在要去跟人簽個合同,先走了,明天晚上見?!?/br> “好的好的,王總慢走?!标懺G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看著王胖子的屁股艱難地擠進黑色大奔的車門,車子緩緩地駛遠了,陸訥一拳捶在摩托車上,想仰天長笑——我次奧,蘇二你個孫子總算做了件好事。 第十四章 第二天晚上在晶粹軒,以王胖子為首,還有一個制片人,幾個小投資人,陸訥一個人干翻了一桌人,回去就吐了個昏天暗地,臉色煞白——眼鏡兄回了老家,張弛自己都是躺著出去的,陸訥握著手機不知道可以打給誰,覺得這人生真他媽cao蛋,哪天那些拽得跟全國油價似的投資人一個個上趕著要給他陸大導投資,他陸訥就算混出來了。 那以后陸訥又跟王胖子吃了幾次飯,每次桌上的人都不同,每次王胖子必談他那從一電影少年成長為一煤老板的發家奮斗史。陸訥的酒量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每次一上酒桌就跟演員化好了妝站到舞臺上或是戰士沖鋒陷陣似的。最后一次王胖子總算松口,答應給陸訥的電影投資五百萬,加上上回長得像王胖子兒子的虞大少答應的一百萬,也有六百萬了,頓時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動,結果剛出門就遇著了蘇二一群人。 王胖子那個激動啊,本來就喝高的臉更像那個山丹丹開花紅艷艷,連連說:“看這巧的,看這巧的?!?/br> 蘇二依舊那副死樣子,端著姿態,掛著一點兒高深莫測的笑,也不說話,也不看陸訥。 陸訥那叫一個心虛啊,他這邊正扯著蘇二的大旗做文章呢,就怕蘇二給一抖落,到手的投資又飛了。還是上次跟陸訥一起打過麻將的一哥們笑著說:“哎,小陸,上次怎么不見你來啊,沒你在邊兒上叨叨,牌局都沒意思了?!?/br> 陸訥更加心虛,“哎,這不忙嘛?!?/br> 他哪兒敢跟他們這幫公子哥玩牌啊,一局就能輸掉陸訥目前全部身家,何況那會兒蘇二打電話過來時正是陸訥英勇放倒王胖子一桌人的第二天,他正一邊吸溜著鼻涕掛鹽水呢,結果剛說過不去,蘇二那邊吧嗒一下就掛了電話,陸訥后面的話還卡在喉嚨口呢,木木地看著傳出盲音的手機,后知后覺地想,這回估計把蘇二給得罪狠了。 “小陸,這就是你不對了啊——”王胖子的豬手大力地拍在陸訥身上,差點被把陸訥給拍地下了,陸訥齜牙咧齒地露出虛偽的笑,“是是,王總說得對,對于這個問題,我已經嚴厲地自我反省過了,這不沒逮著機會跟二少賠罪嘛?!?/br> 陸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蘇二的臉色,想著,五百萬呢,他陸訥要讓煮熟的鴨子飛了,以后就別混了,“那個,二少,你看什么時間合適,我請您吃飯?!?/br> 蘇二嗤了一聲,嘴角微微牽起,又很快拉直,也看不出到底是個什么心情。 王胖子一副老大哥的樣子,拍著陸訥的肩膀說:“小陸這人就是年紀輕,有些事兒想得不周到,不過人不錯,關鍵是能喝——二少你別不信,能喝的人,義氣!” 王胖子還沒說完呢,蘇二看了陸訥一眼,摸著手上奇楠手串,淡淡地說:“行,那我等著?!?/br> 說完,也不看其他人,一群人嘩啦啦地就從陸訥他們眼前走過了,那桃花眼經過陸訥身邊時還朝他眨眼睛來著,也不知道成天在高興些什么。 眼看著蘇二一群人不見了,王胖子回頭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訓陸訥,“小陸喲,說你什么好,忙什么能比得上跟蘇二少打牌?你就是發燒到四十度了也得爬到蘇二面前再咽下這口氣啊,你要得罪了蘇二,你還在不在S城混啊,小陸喲……” 陸訥好不容易把慈父心腸發作的王胖子給塞進大奔里,看著車子慢慢地駛離晶粹軒,陸訥摸摸自己的胸口,學著王胖子最后的語氣說:“我的心肝脾胃腎喲,這幾天你們都受苦了喲——” 一下子擁有了六百萬,陸訥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跟張弛一見面,得,也是一四川臥龍的大熊貓,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里閃閃的亮光。 興奮勁兒過去之后,兩人終于回歸現實。六百萬聽著好像很多,但對一部電影來說,其實根本算不了什么,每一分錢還得掰碎了揉細了來用,首先,有點名氣的演員是請不到的了,人一出場費就不止這數,陸訥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請明星,他決定就在電影學院內部來個招募,一是便宜,二是不會沒一點兒表演基礎。唐帥軍的那劇組雖然停工了,不過東西都還在,陸訥跟人談了合適的價錢把機器給租用下來,又把其他那些工作人員給重新召集了起來。 然后抽空又和張弛見了下虞大少的那個女朋友——當初答應虞大少讓人家姑娘在電影里露下臉,陸訥也不打算食言。本來想著,就憑虞胖那吃個飯都不忘拿飯館兒兩張餐巾紙的摳門勁兒,他女朋友不長得像鳳姐就不錯了,誰想到人家姑娘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雖說長得不特別好看,但眉宇間含著一股江南煙雨一樣的憂愁,一下子把陸訥從電影學院招的那幾個女學生給比下去了。 陸訥和張弛走出飯館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次奧,死胖子!” 零零總總忙了一個多月,一個劇組也像模像樣地搭建起來了,就差一男主角,從電影學院找來的一個學弟,據說當年是以接近滿分的好成考進電影學院的,可陸訥總覺得缺少點兒什么,張弛被他搞煩了,甩出一句,“干脆你自己上得了?!?/br> 說完想想,覺得這主意還挺靠譜—— “你看,你長得也不錯,尤其是壞起來的時候,挺招人,就是有時候吧,你那張口水分泌過剩的嘴糟踐了你的好皮相?!?/br> “張弛兄弟你這話嚴重破壞咱們內部的安定團結啊?!?/br> “我說真的,老陸,這劇本兒是你寫的,你最了解,別跟我說這里面的男主角不是以你為原型的啊,你說了我也不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可能演其他的不行,演自個兒還不行嗎?再說了,要你自己上了,咱們還能省下一筆錢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