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372
“我哪里比得上九弟?他是聰明伶俐的老來子、是你的心頭寶,我卻是粗苯的腳底草。哼,一早就知道了,你討厭我!按祖制,皇子十五歲出宮開府,我卻拖到十八歲,仍無處可去,只能住在宮里,誰看得起我呢?”趙澤寧越說越傷心,抖若篩糠,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孽障,你有難處,為何不明說?府邸一事是朕欠妥,為表補償,早已從私庫撥了五十萬兩銀,只要別逾矩,你愛怎么建就怎么建,八皇子府不是快落成了嘛!”承天帝雙目紅腫,氣急敗壞地拍桌。 慶王眉頭緊皺,久久不發一言——以他的性格,完全無法理解弟弟為何偏激執拗至此!他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客觀,一字一句說:“八弟,你生為男子,且是尊貴的皇子,一味地妄自菲薄,怨天尤人,有何意義?你年紀小,閱歷少,長在深宮,從不必為家計憂愁,眼界心胸狹窄,自封為可憐人,其實根本沒見識過世間真正的可憐,無數人比你可憐千百倍。倘若個個像你這般,采取骨rou相殘的手段泄憤,豈不大亂了?” 趙澤寧壓抑地抽泣,愁苦委屈道:“三哥,你罵我,我無可辯駁。只是,假如我也有一個武侯外祖,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慶王蹙眉,難以理解地審視弟弟。不過,他還沒開口,承天帝已經忍無可忍,豁然起身,一直充當擺設的李德英這才活了過來,迅速近前攙扶。 承天帝胸膛劇烈起伏,抬手一指,指尖顫抖,嚴厲斥責:“好糊涂的混帳!” “你三哥雖有個武侯外祖父,老定北侯卻已為國犧牲十多年了,現定北侯從文,治軍打仗,只能靠他自己!難道你想說是老定北侯的英魂顯靈、接連助其斬獲戰功?荒唐!” “我荒唐?” 趙澤寧涕淚交加,一半因為傷心,另一半因為手臂燒傷的疼痛,他反唇相譏道:“出身難道不重要嗎?你剛才親口說因為我娘出身低微,所以不好晉封??窗?,看看吶,您轉眼就偏心了,對三哥和對我分明兩個態度!” “朕、朕……”承天帝狼狽語塞,胸悶氣短,激動得失去理智,思緒混亂,一時間無話可回。 慶王倍感頭疼,指揮作戰都沒這么疲累,他失望道:“父皇,消消氣吧,八弟是狠鉆了牛角尖了?!彼D而對弟弟說:“小八,你錯得離譜了。幼時兄弟們懵懂無知,受庇護于長輩翼下,但長大后,男子漢大丈夫,當志存高遠,天地遼闊無邊,只要父皇允許,想去何處開拓歷練不能?你卻只顧與手足爭寵,一頭扎進牛角尖出不來,但凡離宮出兩趟遠門,拓寬拓寬眼界,心胸自然會開朗,何用走到這地步?” “三哥說得倒輕巧,你以為我不想嗎?做夢都想!可父皇不允許,我能去哪兒?”趙澤寧無可奈何道。 “朕何曾攔著你歷練建功了?忤逆子,自己不爭氣,把所有過錯推到他人身上?!背刑斓叟壳旋X,喘息聲清晰可聞。 “我曾經日夜盼望,終于等到十五歲,一心想跟著三哥去西北歷練,你們卻百般阻攔?!壁w澤寧耿耿于懷,悲憤地控訴。 “誰阻攔了?朕當年準了你的奏請,是你自己臨陣退縮的?!背刑斓垩硞鴥E,老態龍鐘。 “誰說我想的?你明知道我娘強烈反對,卻不勸阻,任由她哭鬧甚至尋死,還跑去責怪三哥,逼得我無奈推掉大好機會?!壁w澤寧頓了頓,他憋屈很多年,今夜豁出去了,說:“三哥,郭達十五歲跟著你闖蕩,終成為名將,春風得意,我羨慕得很,可惜無緣效仿?!?/br> 你這是在怪我? 慶王驚呆了,堪稱無措,隨即義正詞嚴道:“小八,你當真魔癥了!子琰是表弟不假,但當年我根本沒同意帶領,他私自留書離家,單槍匹馬,長途跋涉千余里,一路追趕,棍棒也攆不回頭,無奈之下,只好帶著?!?/br> “你待他比待我還好,明明他只是表弟,我是親弟弟?!壁w澤寧神情恍惚,喃喃自語,抬手啃咬食指,神態怪異。 “莫非你覺得天地蒼生都虧欠了自己?!”慶王一聲嘆息。 “冥頑不靈,沒出息的孽障!”承天帝捶桌,痛心疾首,失望透頂,猶帶一絲希冀,問:“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你呢?難道你就沒有錯?” “我沒錯!” “我何錯之有?”趙澤寧倏然跳起來,疾步沖向父親,嚇得李德英閃身擋住皇帝,大叫:“陛下小心!” “八弟!你想干什么?瘋了嗎?給我跪下,跪好!”慶王怒極,一把抓住弟弟,將其按跪倒,不顧自己手掌燒傷滲血,耳語問:“你到底想干嘛?那是父皇!” “逆子,你已殺害宜琳,莫非還想弒父?”承天帝揮開李德英,萬分哀傷,老淚縱橫的同時,逐漸恢復帝王鐵腕作風,緩緩道:“好,好,朕明白了,明白了?!?/br> “父皇息怒,您、您坐下說話,保重龍體?!睉c王干巴巴地寬慰,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好,朝李德英使了個眼神,后者領命,苦口婆心地勸:“陛下,您坐著緩緩吧,慶王殿下嚇得臉都白了,他的手還流血呢?!?/br> “哦?哦?”承天帝無力支撐,疲憊坐下,定睛細看:“雍兒,你的手沒事吧?” “無礙?!睉c王搖頭,根本顧不上自己。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壁w澤寧氣喘如牛,眼眶紅腫,目光發直,止不住地發抖,用力啃咬手指。 “你……下手的時候,怎么忍心?”承天帝想起長女的凄慘死狀,屏住呼吸,痛苦道:“阿寧,那是你的jiejie??!” “她該死!” 趙澤寧猶不解恨,躁怒痛罵:“趙宜琳飛揚跋扈,刁蠻霸道,從未把我母子三人放在眼里,肆意欺凌羞辱,你們卻始終袒護她,逼得我動手?!?/br> “那也是我們逼你的?”承天帝頓感哀莫大于心死。 “沒錯!” “好,朕明白了?!?/br> 偌大的乾明宮正廳,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極盡皇室之奢華,隨處可見龍形雕飾與明黃色彩。襯得八皇子面如死灰,儀態全無。 承天帝痛定思痛,沉默良久,說:“澤寧,你是討債的孽障,糊涂透頂,無法無天,朕卻不能不顧及皇家尊嚴。太祖開國以來,數百年間,僅出了你這一個膽敢殺害公主的皇子!細論起來,朕身為父親,負有不可推卸之責,待百年歸老后,朕自會向列祖列宗請罪?!?/br> “殺了我,殺了我,我活膩了……”趙澤寧念念叨叨,癱軟跪坐,垂頭喪氣,兩眼上翻凝視父親,仿佛失去了痛覺,一口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鮮血涌出,被他吸允舔舐,津津有味,灰白嘴唇霎時染上妖異的紅。 “你自殘做什么?”慶王怒斥,一把將其雙臂反擰,按緊。 “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煩得很,殺了我吧,砍頭還是凌遲,悉聽尊便,為你最疼愛的女兒報仇,一了百了?!壁w澤寧五官扭曲,嘶啞冷笑。 莫非,王翠枝的瘋病傳給了孩子? 承天帝滿腹疑團。這種想法令其好受許多,畢竟誰也無法接受兒子蓄意殘殺女兒。他板起臉,眼神冷峻,強撐著,威嚴下令:“澤雍,立即把他送進皇子所原寢殿,派人日夜嚴加看守,無旨不得離開半步?!?/br> 皇帝沒說期限,因為他暫時無力思考更多。 “是?!睉c王五味雜陳地領命。 “終生囚禁?那你還不如殺了我!”趙澤寧恐懼叫嚷。 “放肆!若非你投胎做了朕的兒子,殺害公主,下場只能是凌遲!” “還得誅九族吧?有本事誅九族啊,全家一起死,都別活了哈哈哈~”趙澤寧癲狂大笑,神態詭異,十分滲人。 “夠了!父皇已經仁至義盡,你如此咄咄逼人,嘴臉實在難看?!睉c王忍無可忍地怒斥。 “逆子,逆子——”承天帝氣憤填膺,直發抖,忽然身體一歪,當場昏迷。 “父皇!” “陛下!” “快傳太醫,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