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218
容佑棠敏銳察覺同榜貢士的不滿不善猜疑之意,但此刻正肅靜恭候殿試,他不能如何,只好強忍反感、朝八皇子略投去一眼,而后越發站得身姿筆挺,目不斜視,一身凜然正氣,暗想:可惡至極,八殿下肯定是故意的! 這等肅穆莊嚴場合,鴉雀無聲,文武百官都儀態端方走過去了,偏您特意停下打招呼?你我之間何時如此親密了?慶王殿下就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昨兒叮囑我謹言慎行、專心應考。 趙澤寧駐足,歪著腦袋,微笑打量朝氣蓬勃的容佑棠,還想開口說些什么—— “八弟,別誤了時辰?!鼻靶械内w澤雍頭也不回催促道。 “哦?!壁w澤寧只得作罷,意味深長暼一眼容佑棠,施施然走去金殿。他抬腳,后面被擋住的幾個低品臣子才得以通過,他們不免好奇,跟隨八皇子觀察容佑棠好半晌。 不多時,不同品級服飾各異的朝廷命官經過畢,天色漸亮,乳白輕霧散去,文昌殿坪臺可清晰看見筆直寬闊的中軸甬道一直通往皇宮深處。 “稍后殿試,將由陛下出題,親自考校諸位才識品性?!?/br> “十年寒窗苦讀,俱看今朝了?!?/br> “限期一日,謀定而后下筆,切莫急躁失儀?!?/br> 禮部儀制清吏司的三名郎中負責引領考生,他們負手踱步,氣定神閑,觀察絕大部分誠惶誠恐的貢士,當行至容佑棠跟前時——猛然從強裝鎮定的鵪鶉堆里發現一只精神抖擻的雛鷹! 三名郎中并未駐足,但心里都留了意,暗中贊賞頷首。 容佑棠等人安靜等候,一動不動,直戳戳立在文昌殿外,隱約可聽見二里外金殿議政傳來的動靜。 漸漸的,天色大亮,朝陽爬上明黃琉璃瓦,屋脊趴臥一排青銅小獸,被明媚晨光鍍了一層金,威風凜凜。 風乍起,傳來悅耳清脆“叮叮當當”聲,容佑棠身體不動,極目搜尋:高聳文昌殿檐角處,懸掛許多刻有驅邪避祟梵文的銅鈴,飽經風霜,青銅已失去最初光澤,斑駁陳舊,卻倍顯厚重古樸,滄桑歷史感撲面而來。 沐浴燦爛朝陽,容佑棠以貢士的身份立定皇宮高處,眺望恢宏華美的殿堂群,腳底占地僅一尺方圓,不禁心馳神往:什么時候我才能以重臣要員的身份出入皇宮呢?就像慶王殿下那樣,志存高遠,胸懷天下,為公為國。 容佑棠心潮澎湃,難掩滿腔熱血希冀! 日漸高升,驕陽似火,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候。文昌殿坪臺無遮無擋,貢士們熱得滿頭大汗,口干舌燥,汗濕前胸后背,汗珠從額頭鬢角流下,麻癢自不必說,流入眼睛后酸澀刺痛更是煎熬,卻擦也不敢擦,以免給監察官員留下“躁動粗野”的壞印象。 容佑棠悄悄用力一眨眼睛、眨去汗水,睜開眼睛時,終于遠遠地看見金殿方向的甬道、一抹明黃緩緩移來! “肅靜,肅穆!” “不得直視天子!” “規矩,規矩禮儀務必銘記在心!”別鬧出不敬笑話帶累我們。 三名禮部郎中急忙壓低聲音,訓斥緊張抽氣吸氣的貢士們,把隊伍理得整整齊齊,而后尊敬垂首,恭候御駕。 承天帝一身明黃龍袍,頭戴九旒冕,威嚴尊貴,緩步前行,左側是眾皇子皇親,右側是朝廷重臣,浩浩蕩蕩簇擁帝王。 “二百七十八名貢士?!背刑斓壅Z調平平,喜怒不形于色,說:“不知其才智如何?品德如何?可堪國之委任?” 承天帝左側并排二人:大皇子與二皇子。他們一居長、一居嫡,自出生后便互相不服,爭斗至今。 “父皇愛才,開恩科為國取士,天下賢能必踴躍應考,父皇定可以從中挑選得用人才?!贝蠡首于w澤福笑答,濡慕親昵又不失恭敬,分寸拿捏得極好。他這次快人一步,穩穩侍立承天帝左側,遇臺階時,每每孝順攙扶父親跨越。 二皇子春風滿面,隔著兄長與父親笑談:“父皇英明神武,治下四海升平,文風盛行,科舉選才必將順遂圣意?!?/br> “朕深切盼之?!背刑斓劬従彽溃骸皣袟澚?,方社稷興盛?!?/br> “陛下所言甚是?!?/br> “陛下英明?!?/br> …… 眾臣附和恭維不絕,將承天帝捧得龍顏甚悅。 “一群馬屁精!”趙澤武小聲嘀咕。 “祈先殿內滋味如何?”趙澤文壓低聲音,怒斥胞弟:“被禁足很榮耀嗎?” “我就隨口說說,連話也不給說嗎?他們又聽不見?!壁w澤武委屈極了。其余幾個皇子按例退居殿后,從不與大哥二哥爭風頭。 “可我聽見了!”趙澤文恨鐵不成鋼,怒視胞弟,嗆道:“我不愛聽,行嗎?” “行,行行行!我閉嘴,可以了吧?” 趙澤武悻悻然,怪模怪樣地咬唇,挪到慶王身邊,毫不客氣擠走八皇子,抱怨道:“三哥,我明明什么也沒做,他們就那樣莫名發脾氣!”這個“他們”,自然包括懲罰皇七子禁足抄書的承天帝。 “老七,肅靜?!壁w澤雍負手前行,目不斜視,提醒弟弟:“今日殿試取士,你別又給揪住錯處?!?/br> “知道,我發誓今天閉嘴,讓他們說個夠吧!”趙澤武忿忿不平,氣呼呼。 “七哥——”趙澤寧笑瞇瞇,剛開口說一個字,就被趙澤武不耐煩打斷:“你閉嘴!離我遠點兒,免得父皇又以為我怠慢欺負了你?!睉T會裝腔作勢,專會騙取父兄同情關愛的小人! “老七?”趙澤雍不贊同地暼一眼七弟。 趙澤武滑稽地咬唇,滿臉笑意。 大庭廣眾之下,趙澤雍無法如何,只能告誡性地凝視七弟幾眼,安靜跟隨圣駕前行。 “哼!”趙澤武故意擋在趙澤寧前面,二人落后幾步,并排,他惡狠狠剜了對方一眼,用口型罵:“你,滾一邊兒去!” 趙澤寧登時委屈垂首,驚惶畏懼,順從退避最后,遙遙跟隨兄長們。 承天帝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將一切“看”在心里。他登上文昌殿前的漢白玉臺階,繞過小弧彎時,順勢俯視身后跟隨的諸皇子:唉! 老大老二仍是斗得烏眼雞一般,任何有關位置的都要明爭暗搶;天氣悶熱,老四生來體弱,與小九兒一道避暑靜養;老五醉心詩畫山水,于政務上平平,樂天逍遙;老六尚可,一貫勤勤懇懇,積極上進。 承天帝視線再一掃,不動聲色望向其余三個兒子: 老三既讓朕省心,又最不讓朕省心!文韜武略、汗馬功勞、尊敬君父、政務軍務處理得妥妥當當??上ё黠L過于強硬,剛正不阿,為人極缺圓滑,才留京半年,明里暗里已不知挨了朝臣多少參。唉~ 老七混帳! 承天帝雖是花甲之年,卻耳聰目明,一眼便看見趙澤寧捂著受過傷的胳膊,小心翼翼,小步小步跟在趙澤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