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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朔云飛渡在線閱讀 - 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286

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286

    此處乃是真正的李洪月在城外的住宅,桌子上放著剛剛揭下來的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赫然是李洪月的模樣,此時沈韓煙親手拿起茶壺斟茶,修長的手指與精致的細瓷茶杯幾乎是同一顏色,細膩無比,他這么微微一傾壺嘴,熱氣騰騰的茶水便形成一道細線注入雪白的瓷盞中,那碧色的茶水在杯子里輕輕晃蕩著,無聲無息,與面前男人腰間劍上那猩紅的劍穗共同勾勒出一幅詭異的畫面,沈韓煙倒了茶,像往常一樣雙手奉給面前的人,并沒有任何的不同。

    北堂隕一身寬大的錦袍,以盡可能舒服的姿勢坐在黃花梨的太師椅中,烏黑油亮的發髻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已經超過四十歲的中年人,腰間佩著古劍,上面一如既往地拴著一條猩紅如血的劍穗。此時北堂隕接過沈韓煙奉上的茶盞,只見那杯中的茶色幽幽如霧,熱氣裊裊上升,茶香撲鼻,北堂隕看也不看,隨意拿起杯子便抿了一口,沈韓煙眼看著他喝了茶,甚至目光還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北堂隕的咽喉,確定那喉結輕輕上下一滾動,明顯是咽入了茶水,一時掩在大袖中的雪白手指這才仿佛痙攣般地猛然顫了一顫,清俊的面孔上卻不露聲色。

    幾乎完全是同一時間,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距離這里很遠之外的皇宮中的北堂戎渡的手指亦是猛然間微微一搐,兩只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一瞬間,他的瞳孔幾不可覺地擴張,迎著那照進殿內的日光一映,蔚藍的眸子里面有精光一閃即逝,眼看著面前對他這番異狀毫無察覺的北堂尊越將杯內的美酒喝了下去,而就在這時,房間里北堂隕呷了一口熱茶之后,就將茶杯隨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沈韓煙安安靜靜低眉在側,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只是忽然間卻幽幽開口說道:“這一陣我在東宮一直教書,不曾出來過,這次還是用了回家探視的借口才了個空兒……爹,自從我去東宮做了西席,你我已經有一段日子不曾見面了?!?/br>
    北堂隕聽到‘東宮’二字,眼中便頓時閃過一絲凌厲的冷光,不過還沒等他說些什么,沈韓煙已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地繼續道:“雖然這段時間沒有什么聯系,我并不知道爹你的近況,可是這并不代表我就是瞎子聾子?!鄙蝽n煙說到這里,口吻已經不如剛才那樣平和,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定定看著北堂隕道:“我身在東宮,到底還是有渠道知道一些事情,雖然北堂……北堂他沒有聲張,但我還是通過其他人得知他在前時外出打獵之際遇刺,而此事,正是爹你做下的,是也不是?”言及至此,沈韓煙的語氣已經克制不住地有些凌厲起來,清雅俊秀的面容上一片陰郁之色,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著,顯然是當真十分憤怒了。

    “……你就這么跟我說話?嗯?”北堂隕聞言,頓時雙眉微微一挑,鋒利如劍,他冷笑著看向沈韓煙微現鐵青之色的面容,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桌上放著的茶杯被這么一震之下,當即跳了一跳,只聽‘哐啷’一聲響,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杯里碧色的殘茶潑了一地,也濺在了沈韓煙干凈整潔的衣擺上,弄得一灘狼藉,北堂隕眼中幽火如簇,冷冷道:“開口閉口就是那個混帳東西,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爹?!”說到這里,北堂隕那張俊美的臉孔上猛然間滲出了一片片不正常的鮮紅色,左右兩邊的太陽xue也微微鼓起,青筋直跳,顯然是涌出了怒火,但沈韓煙聽著北堂隕的呵斥,表面上卻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這個面容清雅無雙的青年站在自己父親的面前,雙手自然微垂,遮在袖內,神情平靜地望著腳下的地面,并不曾出聲,北堂隕見狀,倒是出乎意料地并沒有繼續斥責兒子,他面無表情地從懷里摸出一只極精致的扁平小木盒子,大概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盒子的左下角刻著一個清晰的認證標記,乃是北堂戎渡麾下的商號中對外賣出的貨物,僅此一項,北堂戎渡每年就得以斂財無數。

    此時北堂隕打開盒子,從里面抽出一支煙和火石,將其點燃送進嘴里,沈韓煙仍然保持著安靜站立的姿勢,他微微低著頭,額前垂落的烏黑碎發隱約遮住了一雙正盯著地面的眼睛,因此其他人并不能看到那略略閃爍的眼眸,也不太能夠看清楚這張臉上的表情,青年沉默著,就像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在他父親面前擺出一副順從的模樣。北堂隕咬著煙,或許是這支明顯帶有北堂戎渡影子的紙煙讓他感到不快,也或許是面前青年這種沉默頑固以對的姿態將他激怒,總之北堂隕忽然猛地狠狠抽了一口嘴里的煙,足足將那醇香中帶著藥物氣味的煙氣憋進肺部好一陣,這才帶著滿腔的怨憤與嗜血之意,重重噴吐出一股濃密的白色煙霧,冷笑道:“怎么,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就開始對我不滿了?嗯?”

    北堂隕并沒有喝令沈韓煙抬起頭來,也沒有認真去看他一眼,而沈韓煙也只是垂手立在對方的面前,沉默不語,就好象沒有感覺到此刻北堂隕的怒意似的,清雅的臉龐上流露出來的神色淡定而從容,唇邊甚至還抿起了一縷鎮定的弧度,而與之相反的,北堂隕那張俊美之極的臉孔上卻閃掠過無數復雜的表情,憤怒、猙獰、嗜血、怨毒、嫉恨,不甘……這些負面的情緒讓他的面部肌rou微微扭曲著,他用手夾住嘴里的紙煙拿著,另一只手卻抓過旁邊桌子上的茶壺,往一只杯子里倒茶,碧色幽幽的茶水翻滾著被倒進瓷杯,然后又被北堂隕一飲而盡。

    房間里頓時陷入到一片令人感到十分壓抑的沉默當中,父子兩人一坐一站,面對著面,然而卻沒有誰說話,良久,沈韓煙忽然輕輕一哂,神情落寞地說道:“你一向做什么我都不管,我也一直都聽你的,哪怕是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違背我自己的本心,但是,但是……只有那個人我不許你動他,我絕對不許,任何人想要傷到他,害到他,我都不允許,我,不能容忍?!?/br>
    沈韓煙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當中也沒有什么斬釘截鐵的硬氣與威嚴,聽起來僅僅只是一個年輕人的喃喃自語,但是身為這個年輕人的父親,知子莫若父,北堂隕卻還是從中聽出了某種令他感到驚訝的東西,那是極度的強硬與堅決,一時不等沈韓煙說完,北堂隕便猛然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俊雅男子,一張原本滿是冷酷之意的臉配合著從驚訝迅速轉化為冰冷一片的目光,整個人就緩緩顯露出一絲殘忍和壓抑,北堂隕定定看著自己的獨子,但是很快他的眼神里就流露出漫不經心的意思,他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韓煙,忽然間就笑了一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碧綠液體,就好象絲毫也沒有動過怒一樣,他慢吞吞地抽了一口煙,看似隨意地吐出一蓬白色的煙霧,目光只斜斜冷睨著自己的兒子,雙眼最深處泛出的冷漠與冰寒足以把人凍僵,直到兩指之間夾著的煙頭就快燒到了手指,北堂隕這才用力將那煙頭摁滅了,隨手給扔到地上,語氣淡淡地說道:“……哦?我兒,你為了那小子就要跟我拿出威風來,那么,你想怎么樣?或者說,你,又能怎么樣呢?”

    “我不能怎么樣,我也阻止不了你去做什么,我知道我沒有什么力量,我這個人也沒有什么本事,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沈韓煙喃喃說著,忽然卻語氣一變,年輕的臉上滿是并不掩飾的冷靜之色,他平和地望著北堂隕,道:“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可以支配我自己,若是北堂他死了,我也不會活下去,也沒必要活下去,我對不起他的事情太多了,我還不了他,但是至少夫妻一場,我總應該陪著他才是……這個答案,父親你滿意了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北堂隕的眼球突然在一瞬間被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迅速占據,他緩緩抬起眼,將目光抬到能夠與青年直面對視的程度,一時北堂隕死死審視著自己的兒子,須臾,忽然就爆發出神經質般的低低嗤笑:“你在威脅我?……嘿嘿,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什么比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來威脅別人更可笑的事情了,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說到最后,北堂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喉嚨里將聲音擠出來,一字一句地擠出來。

    但沈韓煙卻只是依舊平靜無比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紅潤的嘴唇被青年抿成了一道堅毅的線條,眼睛也毫不退縮地迎上男人流露出滿是鄙夷與譏諷的目光,平淡地說道:“我沒有威脅誰,我只是在說出一個事實,我只是在告訴父親大人你,他死了,我也不能活……僅此而已?!?/br>
    沈韓煙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平平板板的,節奏也不快,然而北堂隕卻忍不住微微一頓,他似乎從這番話里品味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剛才說的那些話絕對不只是嘴上說說就罷了,沒那么簡單,青年說的,似乎是真的……但北堂隕忽然卻冷冷一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一時揚眉嗤道:“死……韓煙,我告訴你,我北堂隕從來不受威脅,無論是什么人?!?/br>
    也許是因為被青年的行為激怒了的緣故,北堂隕的眼睛里流動著寒色,他再次倒了一杯已經涼了的茶,仰脖便喝干了,然后便用猩紅的舌頭輕輕舔著唇角的殘漬,冷笑道:“如果你真想做什么蠢事,那就隨你的便罷……你雖然是我的獨子,但是子嗣這種東西,總會還有的?!?/br>
    北堂隕說罷,便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諷之色仔細地觀察著面前青年的反應,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并沒有從沈韓煙漂亮的臉上看到絲毫除了平靜以外的神情,恰恰相反,那一張俊秀文雅的面孔甚至越發冷靜,北堂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依照沈韓煙的性格來講,這種表現并不正常,但他確實不明白究竟為什么會如此,就在這時,沈韓煙忽然用一種十分幽深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然后就有些古怪地微微垂下眼簾,道:“子嗣?……父親,你當初被北堂尊越重創,后來雖然逃出,又輾轉恢復了武功,可是卻傷了腎氣,雖然在男女之事上無礙,但是,只怕已是不能再生育了罷,也就是說,我,是父親你唯一的血脈?!?/br>
    此言一出,北堂隕的眼神登時大變,某種狂暴的情緒瘋狂吞噬著理智,沈韓煙迎著那種毫無溫度的目光,饒是他心神鎮定,此刻也不由得心頭微凜,無來由地窒了一窒,準備繼續說的那些話就強行咽了下去。北堂隕深深看著青年,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暴怒,只因為他從沈韓煙的目光中看到的并不是刻意的挑釁,而是平靜到近乎壓抑的決心,他也沒有去問沈韓煙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是眼神陰冷,盯著面前的青年不放,沈韓煙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照北堂隕這般模樣,就是要大發雷霆的先兆,不過眼下沈韓煙早就不怕什么了,他依舊垂手站著,緩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不但從前是父親大人的獨子,以后也會一直都是,除了我,父親你不會再有子嗣了,而我,除了北堂也從未與其他人有肌膚之親,所以這些年來我也沒有給父親你添上一孫半女,那么,如果我死了,父親,你就再也不會留下任何血脈?!?/br>
    “……好,好,好?!北碧秒E忽然劍眉一揚,一面連說了三個‘好’字,一面皮笑rou不笑地輕輕擊掌:“很好,我兒,你果然是有出息了,不愧是我北堂家的男人?!北碧秒E說著,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唯一的骨血,沈韓煙沒有作聲,他在說剛才那番話之前便知道自己會觸怒北堂隕,也為此早就準備了一肚子的辯語,可是當此刻真正看到父親威嚴冷酷的雙眼時,沈韓煙只覺得全身的勇氣雖然不曾消散,但心中流轉不休的那些言語卻也再說不出來,他微微翕動了幾下嘴唇,終于緩緩地跪倒在地,低聲道:“……是兒子放肆了?!北碧秒E看著青年在自己面前跪下,沉冷如冰的面容卻不曾解凍少許,良久,他方一聲嗤笑,徐徐說道:“……我兒,你說的不錯,你確實是我唯一的子嗣,除了你,我北堂隕也不會再有什么后人?!?/br>
    “……但是,如果你以為你可以因此作為要挾我北堂隕的籌碼,那你未免就大錯特錯了!”北堂隕突然話鋒一轉,連連冷笑,他突然站起身來,一手輕輕撫摸著腰間長劍:“我不在乎,縱然沒有子嗣,我北堂隕又能如何?韓煙,你爹又豈是一個聽憑他人要挾的人?哪怕是你,也不行!”北堂隕說著,語氣忽然又一轉,變得沒有那么強硬了,他看著沈韓煙微微發白的面孔,似乎終究并不想和兒子鬧得太僵,因此就道:“不過,我也不是一定要尋那小子的晦氣,只要……”他含糊了一下,到底沒有說清楚‘只要’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隨即大袖一揮,冷冷道:“你管好自己就是了,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cao心?!闭f著,身形一閃,頓時只讓人覺得有淡淡的風吹起,再定睛看去之際,北堂隕已經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室中只剩下了沈韓煙一人,青年臉色晦暗不明,定定站在當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突然苦笑一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父親,原本我是最后來試探你一下,如果你聽從勸告,那么我也就會就此及時收手,畢竟如果只此一次,并不會對你有什么影響,只可惜……”沈韓煙的目光移向地上那一灘四濺的茶水,臉上的神情緩緩冷毅起來,變得一派決絕,他握緊了雙拳,終于輕輕嘆息:“……既然事已至此,那么父親,就不要怪兒子了!”

    北堂隕父子針鋒相對之際,另一廂北堂尊越父子卻是和樂融融,北堂戎渡不曾飲酒,只替對面的北堂尊越斟著酒,面上卻笑道:“雖然不許我喝酒,但你也不準喝多了,弄得滿身酒氣?!北碧米鹪矫嫔衔干?,順勢攥住了北堂戎渡正執著酒壺的手,道:“……朕也算得上千杯不醉了,有什么打緊?”說罷,卻是起身離座,拉北堂戎渡起來,順手捏了捏青年光滑如玉的臉蛋:“不喝了,酒到三分才是最妙,多了反而不美……天氣不錯,陪朕出去走走罷?!?/br>
    北堂戎渡含笑答應著,一時父子兩人出了大殿,一邊信步而行,一邊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就走得極遠了,這皇宮占地面積不知凡幾,二人走了半晌,眼前忽然開闊,一處鏡子般平潔清澈的小湖靜靜出現在視野當中,四周是青青的草地,怒放的花朵,那些花并非什么名貴的品種,只是一些并不起眼甚至連名字也叫不上來的野花罷了,幾只小鹿正在附近互相追逐玩耍,有鳥兒嘰嘰喳喳地輕鳴,眼見著如斯天然美景,鼻中嗅著清幽的花香,真是愜意極了。

    北堂尊越早在回寢宮之后就換了一身家常服飾,寬袍大袖的紫色團龍袍褂,顏色高貴沉斂,胸前兩肩都用金線繡龍,冠上飾有東珠,這樣的打扮雖然簡單,但他身為帝王,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是當今手工制作的巔峰之作,華美精致異常,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藝術品,被陽光一照,燦爛生輝,北堂戎渡眼看著那衣服上繡著的昭示著九五至尊身份的五爪金龍,不知道為什么,卻是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拉住了這一襲耀眼的華袍這一身衣裳,是他一直都想要的!

    北堂尊越只覺得腰間微微一緊,卻是被北堂戎渡輕輕扯住了袍子,不過這樣的舉動讓他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一種親昵的表示,因此不由得低低一笑,將北堂戎渡朝懷中一攬,戲謔道:“……拉朕做什么?莫非是想席天幕地就做那調調兒不成?”北堂戎渡微微一凜,知道自己剛才失神了,于是便定了定心,微笑如常地說道:“你怎么總把人往那種地方想?我才沒有?!?/br>
    北堂戎渡身上有著絲絲迷離的香氣,北堂尊越摟他在懷,深深吸了一口這種味道,神色慨嘆地輕笑道:“很香……”北堂戎渡聞言,潔白如玉的手指頓時在袖中輕輕一顫,這并不是因為他太敏感心虛,而是因為此刻將他抱入懷中的這個人,是這大好河山的主人,天下間千千萬萬人都要在這個男人面前瑟瑟發抖,保持絕對的敬畏,這就是帝王之威,從當年的無遮堡堡主,到起兵逐鹿天下的漢王,再到如今的九五至尊,掌握萬萬人的生殺大權,身家前途,饒是北堂戎渡與其平日里親密無間,而北堂尊越也極少會在他面前流露出除了父親與情人之外的另一面,可是北堂戎渡知道,這個男人終究還是一個帝王,自己如今的計劃一旦有任何差池,只怕就是立刻萬劫不復,雖然可以肯定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可是北堂戎渡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到那時一定會落到絕對不想體會的境地!一時任憑北堂戎渡再心堅如鐵,也仍然是手心里都微微冒出了汗意,只不過眼下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到如今,沒人能阻止他繼續。

    北堂尊越自然不知道懷中人心里所想,他拍拍北堂戎渡的肩膀,笑道:“怎么不說話了?”北堂戎渡柔聲喃喃道:“因為我不知道說什么……這太陽真暖,天氣很好,我忽然就覺得如果我們兩個人在這里坐一下午也是很好的,只有我們兩個人?!北碧米鹪讲灰詾槿唬骸斑@還不容易,朕陪你就是了,這整個下午朕就和你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這里?!北碧萌侄梢恍Γ骸昂??!?/br>
    一時兩人在這一方小天地里愉快相對,半晌,北堂戎渡攀在一顆樹上,隨手摘著上面小小的果實吃著,北堂尊越則躺在湖邊綠油油的草地上曬太陽,北堂戎渡也不出聲,靜靜站在樹上,看著不遠處的北堂尊越,有些默然,他忽然覺得有些不應該,也不知道為什么,縱使其他人背叛了自己,比如沈韓煙,自己雖然氣極,卻也沒有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此事,但偏偏對于北堂尊越,自己卻百般苛刻,這種現象北堂戎渡知道很不應該,別人的壞處自己常常忘記,可獨獨北堂尊越的一些事情,自己卻會不時想起來……想到這里,北堂戎渡也覺得自己過分,心中忽地微微一亂,只覺得隱約有些波動,欲待改正,卻又無法可尋,他想了又想,突然間自嘲一笑,便索性再不去苛責自己,原來自己對北堂尊越以往的猜忌和懷疑,正是源自于對兩人之間感情的一種珍惜,就好比越是珍貴的寶貝就越害怕失去一樣,人心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復雜了,北堂戎渡知道,只要自己還珍惜愛護著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深愛著北堂尊越這個人,那么他對北堂尊越的猜忌與不滿就永遠不會停止,不會消失。想到這里,北堂戎渡自失地一笑,忽然揚聲喊道:“……二郎!”北堂尊越聞言坐起身子,回頭看向北堂戎渡,北堂戎渡站在樹上,笑著說道:“二郎,我喜歡你,我北堂戎渡,喜歡你北堂尊越……一生一世?!?/br>
    北堂尊越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驚訝,但下一刻他就笑了起來,陽光照在他臉上,幾乎不可逼視,北堂戎渡的視線中充斥著這個絢爛的畫面,身體忽然一頓,就好象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北堂尊越毒傷痊愈后取下面具時的那張臉,僅那么一眼,卻已是終生難忘。念及此處,北堂戎渡心中豁然爽朗開來,但幾乎與此同時,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定住了,彼時風在身旁輕輕吹著,周圍好象死寂一般的安靜,北堂戎渡突然不敢動,甚至不敢眨一下眼,他定定地站在樹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才保證自己的雙手不至于顫抖起來,也許過了一瞬之后,北堂戎渡極其緩慢地吸了一口氣,他的眼里似乎閃動著某種驚疑不安的東西,但很快這些情緒就消散了開去,北堂戎渡強行壓抑住心頭的動蕩,終于確定了什么一般,一時間心中的感受極為復雜。

    北堂尊越自然發現了情人的異樣,一時微微挑起劍眉,向樹上的北堂戎渡道:“長生,怎么了?”北堂戎渡輕吐一口濁氣,笑容燦爛:“沒什么,就是忽然看你看得發呆了?!北碧米鹪铰勓?,自然不會當真,隨口笑罵一聲便重新躺了下來,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愜意無比。

    北堂戎渡獨自站在樹上片刻,隨后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這一下并不是飛身落地,卻是如同羽毛一般緩緩飄了下來,憑氣臨虛,若是有見識的人至此,便會知道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已是修出了罡氣,北堂戎渡腳步輕快地走向北堂尊越,長發微微拂動著,不知道是風的緣故,還是他的心亂了,唯有此刻俊美的面容上滿是極為怪異的表情,似哭又似是在笑,只因為從方才那一刻開始,他終于跨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自從與北堂尊越之間有了隔閡,立意要打破這種不平等之后,他的修為進度就陷入到了某種瓶頸之中,止步不前,只因為已種下了心魔,然而就在方才,眼見北堂尊越一笑,斬盡春光,他竟是無知無覺地就打破了這樊籠,跨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當中……此時北堂戎渡走到北堂尊越的身旁,他看了看閉起雙目沐浴著陽光,滿臉享受之色的男人,忽然就微微一笑,坐下來躺在了北堂尊越的身邊,一手摟住了情人的腰,他偎依在側,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幸福模樣這樣的美好,我將不惜一切占有。

    轉眼已是五月中旬,這一日北堂戎渡下了朝,更衣之后便去了澄繡齋,他一時摒退隨從,沒有讓人跟著,只自己來到外面,站在窗外一叢花下往里面看,他所站的位置正對著一扇半開的花窗,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里頭發生的所有事情,順著窗子往里望去,只見藍衫儒巾的中年人手捧書卷,黑色的頭發如同墨緞一般,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正老老實實地坐著,跟隨中年人一句一句讀著書。北堂戎渡看到這里,面上淡淡的,沒有什么格外的表情,轉身便離開了。

    北堂戎渡登上軟輦,一行人便緩緩朝著書房方向而去,旁邊一個貼身內侍湊趣道:“李大人教書真真是有十二分的手段,郡主和皇孫這么小的年紀便給教導得知書識禮的,奴才都聽說了,李大人現在極受郡主和皇孫依賴,前天李大人身子不適缺了一日的課,郡主就拉著皇孫去探望?!北碧萌侄陕犃?,神色平靜地道:“……倒也難得他們師生相投,這也算是緣分了?!?/br>
    一時北堂戎渡到了書房,牧傾寒與殷知白已經在里面等著了,北堂戎渡揮退旁人,冷冷道:“但凡靠近此處十丈者,斬?!钡鹊绞抑性贌o閑雜人等,北堂戎渡這才示意牧傾寒和殷知白二人坐下,三人于室中密談。良久,北堂戎渡輕嘆一聲,神色微微放松下來,道:“此事到了如今,孤雖不敢說萬無一失,卻也自忖有八九分的把握,只等著時機成熟,待到事成……”北堂戎渡說到這里,卻??诓徽Z,殷知白站起身來,肅容一揖,沉聲道:“我等自是追隨殿下?!北碧萌侄晌⑽⒁恍?,悠然道:“到時候,旁人可不能再叫侯爺,要改口喚作國公爺才是?!?/br>
    殷知白走后,北堂戎渡忽然站起身來,他走到牧傾寒面前,凝視著男子黑如墨玉的眼睛,語氣柔和道:“孤知道,知白他之所以成為孤的臂膀,助孤成事,這其中固然有孤與他多年的情誼在內,但更有利益牽扯……但是你就不同了,傾寒,孤知道你并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br>
    北堂戎渡說著,伸手握住了牧傾寒的手,牧傾寒下意識地反手握緊,道:“……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北碧萌侄伸o靜看著他,忽然就笑了,意味深長地嘆道:“傻子……”他目光微閃,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就問道:“傾寒,孤來問你,若是……若是事成之后,你待如何?”

    “……嗯?”牧傾寒微微一頓,有些不明所以,北堂戎渡一手放在他肩頭,微笑道:“孤的意思是,待到事成之后,你莫非,就還是準備這樣在孤身邊一輩子?”牧傾寒聞言,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北堂戎渡五指微收,輕輕扣住男子的肩膀,目光凝定地看著對方,道:“……孤是說,到那個時候,難道你還是想要就這么不咸不淡地跟在孤身邊,一直孤獨終老不成?”

    牧傾寒神色一滯,半晌,才沉聲道:“……北堂,我并不認為有什么不好?!北碧萌侄珊偃坏溃骸澳氵@是在自欺欺人么?嗯?”他微微用力按住牧傾寒的肩,沉默了片刻,終于輕聲道:“傾寒,你若是愿意,日后孤與你,也可以……到時效法武帝與大將軍衛青之事,未嘗不可?!?/br>
    北堂戎渡說到這里,其中的意思已經是很明白了,牧傾寒一頓,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青年,北堂戎渡不說話,只靜靜站著,牧傾寒眸光微動,眼里流露出異樣之色,他忽然抬起右手,覆住了北堂戎渡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與此同時,已情不自禁地緩緩靠近了那張精致的面孔,向著青年紅潤的嘴唇吻去。

    ☆、三百五十九. 獠牙已現

    牧傾寒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靜靜站著不說話的青年,他慢慢地抬起右手,覆住了北堂戎渡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與此同時,不知道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理,牧傾寒只覺得整個人似乎是已經不太受到控制,情不自禁地緩緩靠近了那張精致的面孔,向著青年紅潤的嘴唇吻去。

    北堂戎渡眼睜睜地看著男子靠近,蔚藍如海的清澈眼睛微微瞇著,里面透出的卻是一絲絲極為冷靜理智的光芒,掩飾住了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以及此刻略顯冗雜的情緒,一時兩人雙唇相合,牧傾寒只覺自己碰到了一處柔軟清香的所在,禁不住就要去更多地探索,他本能地擁住面前的年輕人,深深吻住,北堂戎渡被他抱在懷里,鼻中嗅到了好聞的男子氣息,淡淡地若有似無,但北堂戎渡在閨房之事上面經歷得太多,早已心如鐵石,不肯稍動,此時被牧傾寒一擁一吻,也不過只是讓北堂戎渡有一瞬間的動容,隨即眉梢反而微微向上挑了起來,他不露聲色地迎合著,也同樣伸手擁住了對方的身體,兩人靜靜站著,狀似親昵地深吻起來。

    不知不覺中,在北堂戎渡的刻意引導下,兩人已來到了書房屏風后面供人休息的短榻前,北堂戎渡將牧傾寒按倒在上面,兩人極盡纏綿地互相親吻撫摩,不知過了多久,雙方的衣衫已經凌亂,牧傾寒在半是迷惘半是昏沉的狀態中難以把握自己,只憑著本能用力揉搓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撫摩那光滑柔韌的肌膚,對方在床笫之間的技巧實在太過純熟,牧傾寒雖然已經年過而立,是個成熟的男子,但他這樣基本算得上沒有什么經驗的人在這方面又哪里會是北堂戎渡的對手,早已漸漸被扯進了情欲的無邊深淵當中,但就在此時,牧傾寒突然渾身一僵,卻是猛地清醒了過來,下身那種異樣的刺痛感在一瞬間傳遍了全身,他極力定一定神,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猛然間他的目光就和另外的兩道目光碰觸在了一起,就見北堂戎渡此時衣袍凌亂,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一雙幽藍無波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過來,牧傾寒被那隱隱流轉著男性情欲的眼神一掃,登時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悚然寒意從尾椎處仿佛電流般猛地躥了上來,激得他渾身一顫,蜜色的皮膚上便立刻不由自主地冒起一大片細小的粟粒。

    兩人四目相對,這么一來,卻是彼此都下意識地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就在四周陷入到這么一片不可思議的瞬間寂靜之中的時候,牧傾寒心中幾乎連轉個念頭都沒有轉一下,身體就已經比思維更快一步,整個人就仿佛被驚到了,騰地一下就將身上的北堂戎渡推開,從短榻上站了起來,此時站在北堂戎渡面前的牧傾寒面容變得比平時更加蒼白了幾分,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筆直的細線,墨色的眼睛隱隱透出震驚之色,眼神散亂得根本無法立刻聚焦,然而北堂戎渡卻好象并沒有什么驚訝的樣子,臉上也沒有被人突然拒絕的明顯惱怒模樣,他緩緩掩上自己敞開的衣襟,眼睛卻一直在看著牧傾寒,牧傾寒此刻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說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很亂,下意識地有些躲避著北堂戎渡的目光,沙啞地道:“北堂……”

    北堂戎渡沒有說話,只是走過來替牧傾寒一一整理好散亂的衣裳,牧傾寒沒有動,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應該說些什么,北堂戎渡卻是十分平靜,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他替牧傾寒整理好了衣物,這才忽地淡淡一笑,目光平視著男子,仿佛洞若觀火一般:“傾寒你看,你做不到?!?/br>
    北堂戎渡潔白的手指輕輕撫上牧傾寒矯毅的劍眉,他注視著對方蒼白的俊臉,似是嘆息似是悵然地道:“你根本做不到,不是么?你其實,并不真的喜歡……你愛的那個人,不是孤?!?/br>
    “……不是的!”牧傾寒突然語氣急促地打斷了北堂戎渡的話,他微微喘息著,似乎正在極力壓抑著什么,下一刻,牧傾寒的雙手已經驀地握住了北堂戎渡的肩膀,他仿佛想要說服青年,又仿佛是在說服著自己:“你是平生唯一令我牧傾寒動情之人,這一點從來都不曾改變過,從來都沒有!”牧傾寒說著,或許是情緒起伏的緣故,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地加大,緊緊握住青年的肩膀,但北堂戎渡就好象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一樣,只是淡淡說道:“孤相信,你一生之中只深愛過一個人,而且,也永遠不會改變……”北堂戎渡忽然微笑起來,他仿佛有些不舍地慢慢撫摩著牧傾寒的臉龐,眼神復雜:“……但是,那個人,卻并不是孤?!?/br>
    話音未落,北堂戎渡已一手輕輕按在牧傾寒的唇上,及時止住了對方幾乎脫口而出的反駁之語,他柔和地看著男子道:“那個人確實不是孤,準確地說,是孤曾經在你面前扮演的一個人……你喜歡的,從始至終都只是‘她’而已,是‘蓉蓉’,而不是‘北堂戎渡’這個人?!?/br>
    牧傾寒眼神劇烈一顫,滿心的話語竟是說不出來,北堂戎渡忽然輕輕抱住了牧傾寒,兩個人的胸膛貼在一起,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彼此的心跳:“傾寒,你騙不了孤,也騙不了自己……還記得嗎,當年你和‘蓉蓉’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只要互相之間稍微有些親昵的舉動,孤就能察覺到你有情欲之念,但如今即使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你也還是下意識地把孤推開?!北碧萌侄蓳碇羶A寒明顯僵硬起來的身軀,表情復雜:“你可以欺騙自己,但這身子騙不了人?!?/br>
    牧傾寒心中此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緊緊擁住北堂戎渡,咬牙道:“不,不是……我對你的心意,不是假的……”北堂戎渡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后微涼的臉頰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湛然的光澤,淡然說道:“自然不是假的,但……傾寒,你真的分的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么?‘北堂戎渡’和‘蓉蓉’,真的是一個人么?”牧傾寒聽著這句話,原本用力抱住北堂戎渡身體的一雙手忽然微微顫抖起來,然而他卻依然頑固而倔犟地一言不發,平日里冷漠的臉上已是不可抑制地抽搐起來,北堂戎渡擁著男子,輕聲道:“若是此次事成,那么天下間就再沒有孤做不到的事情,再沒有任何能夠阻攔孤的人,孤甚至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愿意……可是傾寒,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和‘北堂戎渡’這個男人在一起,永遠留在他身邊,只為了從他身上看到一個影子……傾寒,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可是孤,不忍心?!?/br>
    北堂戎渡緩緩擁緊了男子的腰身:“孤不忍心看到你這樣……傾寒,孤天生就是濫情之人,一生之中所經歷過的人可以說是數不勝數,但是孤自知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是孤親手毀了你一生,你原本可以不必這樣的,你可以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遇見一個好女人,那么到現在,一定早就是兒女滿堂了,但是孤卻生生斷了你的這條路……你真的不曾恨過么,沒有后悔過?”北堂戎渡說到這里,似乎情緒也開始波動起來,牧傾寒嘴唇微微翕動著,卻無法吐出一個字,他用力擁抱著北堂戎渡,似乎想要從中找到一點能夠支撐住自己的力量,就在這時,忽然只聽北堂戎渡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想見她嗎?傾寒,你想見她嗎?……見蓉蓉?”

    牧傾寒心頭猛地一震,北堂戎渡卻已經輕輕一推,從他的懷中脫出身來,然后獨自一人轉身走進了書房后面的那扇門,牧傾寒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時他無法思考什么,腦海中一片混亂,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什么打破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一個聲音從里面傳來:“……傾寒。

    那聲音如同春水,又似呢喃在耳邊的燕語,牧傾寒乍然聽見這個聲音,突然之間,一顆心竟然再也控制不住,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起來,他緩緩走向那扇門,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之重,明明是那么短的距離,他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終于,牧傾寒來到了門前,他微微顫抖著右手,極慢極慢地靠近了朱紅的雕花門,手指在碰觸到木質門扇的那一刻,帶有薄繭的手突然劇烈顫抖,緊接著,只聽‘吱呀’一聲響,那扇并不沉重的精致門扉終于被男子推開。

    驟然打開的門仿佛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空曠的房間里到處都是明亮之極的陽光,照亮了眼睛能夠看見的每一個角落,也照得牧傾寒的雙目在一瞬間幾乎被狠狠刺痛,然而牧傾寒卻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這些,他的全部精神都用來關注著遠處那個修長的身影,目光的焦點一瞬不瞬地集中在那人身上,盡管在推門的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年過而立的男人仍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地收縮著,跳動著,只是這么定定看著那個人,那個從記憶深處慢慢走來的幻影,只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動作而已,就幾乎抽去了他身體里全部的力量,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在這一刻,他所有的身心都被這個身影所填滿,連一絲多余的東西都無法再容納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站在一片陽光里,長裙及地,如水般披散在地面上,肩頭系著一件鳥羽織就的潔白氅衣,巧妙地掩蓋住了寬肩的事實,如絲般柔滑的黑色長發順著后背垂落下去,雙手靜靜負在身后,牧傾寒癡癡地看著遠處的人,這個令他魂牽夢繞,改命他一生的人,他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聽不見別的聲音,漆黑的眼眸透射出前所未有的熾熱目光,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鎮定,此時他不再是東宮重臣,不再是牧家的大公子,而是又回到了多年之前,成為那個在溪畔因為一個綠衣少女而怦然心動的青年。

    那人靜靜背對著門口站著,牧傾寒突然無法控制自己,恍惚中有什么咸澀guntang的東西迅速盈滿了視線,然后順著眼眶邊緣滑落,在那微顯蒼白的臉頰上滑出一道濕潤的痕跡,在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春日,看到一灣溪水旁的綠色倩影,少女一邊戲水一邊口里悠然哼著歌,赤足如雪,如同花海中的精靈,現如今時光匆匆而過??墒悄羶A寒卻分明覺得,那所有的一切,仿佛只在昨天……牧傾寒微微翕動的嘴唇無聲地呼吸出一片溫熱的顫抖,喉結輕輕滾動,依稀正在醞釀著無數的話語,然而最終,卻只吐出兩個近乎嘶啞的字眼:“蓉蓉……”

    那人聞聲轉過身來,容貌一如往昔,不曾改變,滿頭青絲完全披散著,只在額間縛了一條珍珠發帶,清澈如水的眼睛看著牧傾寒,而牧傾寒此刻卻動彈不得,他極力控制住情緒,可是強烈到極點的猶豫和掙扎互相交織糾纏著,根本由不得自己,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人,他無法思考,可是瘋狂跳躍的心臟化作一團熾熱的烈火,眼里充溢著咸熱苦澀的淚,將整個人都焚燒殆盡了。不知過了多久,牧傾寒的身體仍然在顫抖,他把拳頭攥得很緊,這才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重復了一遍那個徘徊在心里最深處的名字,而那人卻微微一笑,明媚的笑容悄然浮現在雪白的臉上,微紅的唇輕動:“……傾寒?!?/br>
    那聲音就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天籟,牧傾寒渾身一震,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有什么東西燃燒著身體,沸騰著血液,他突然就向著對方奔去,顫抖的腳步聲里有著無法言說的驚喜,飛快縮短著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是撲一般地奔到那人面前,伸開雙手,緊緊把對方摟在懷里,就好象失去已久的珍寶再次被抱入懷中,又好象生怕這個人隨時會從身邊消失,牧傾寒貪婪地感受著那份真實無比的溫熱觸感,英俊的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之色,他擁抱得那樣緊,幾乎令對方不能呼吸:“蓉蓉,蓉蓉……你終于回來了……”

    牧傾寒將這個令他魂牽夢繞的人緊抱在懷中,鼻腔里充滿了那熟悉的氣息,聽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記憶從凝聚的時光里穿透,將早已經不存在的人再次帶到面前,他顫抖著雙手撫摩對方細膩的皮膚,看著那絕美的容顏,嗅著從那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就仿佛落入水中就快要被淹死的人,明明知道抓住的這根稻草救不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卻仍然要死死地抓住不放……任憑在塵世中苦苦掙扎多年,沒有了追求,沒有了期盼,沒有了信念,一個人在路上漫步苦行,前面卻沒有路,可是在這一刻,再次抱住這個人的一刻,就是永恒。

    “蓉蓉,蓉蓉……”牧傾寒的嘴唇吻上了對方柔軟的薄唇,只覺得一片溫潤,令人顛倒,這個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身影,此刻真實而清晰,如果這是幻覺,那么,就永遠沉淪罷,哪怕是飛蛾撲火,明明知道會燒得尸骨無存,卻也還是要緊緊抓住這個人不能放手,義無反顧,就算這一刻死去,也不會有半點猶豫,或許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再也不要轉動了。

    牧傾寒的雙唇緊緊吸附在對方柔軟的唇上,輾轉糾纏,唇舌相交,不肯給這個人喘息或拒絕的機會,此時此刻,就好象旱地里突然降下甘霖,滋潤了他長久未曾感受到生命活力的心。

    久久之后,兩人膠合在一起的嘴唇才緩緩分開,牽出細細的銀絲,牧傾寒的眼睛定定看著面前之人清澈的雙眸,整個心已經全部被一種滿滿的幸福之感所充斥,此時此刻,他完完全全變成了當初那個深涉愛河的青年,英俊的面孔上不再有絲毫冷漠平淡的模樣,他輕輕撫摸著對方白玉也似的臉頰,喃喃低語道:“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蓉蓉,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是耶,非耶?明明清楚面前這人的真實面目,可牧傾寒卻偏偏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一樣,語氣神情無一不是發自內心,他懷里的這個人自然就是北堂戎渡,此刻他這個樣子被北堂戎渡看在眼里,就知道牧傾寒已經是入了魔,多年以來感情上的折磨,已經成了這個男人的心魔……北堂戎渡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觸摸牧傾寒的臉,但還沒等修長的手指接觸到對方的肌膚,那手就又縮了回去,但就在這時,牧傾寒忽然把手一下伸了出來,牢牢抓住了北堂戎渡意欲縮回的手,就仿佛抓住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緊緊地抓住,再也不肯放開,然后將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磨蹭著,滿是深情,感受著那掌心中柔軟而溫暖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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