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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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隕微微瞇起雙眼,也許……也許自己費盡心機,為了復仇而不惜一切代價,這一切不僅僅只為了再次見到那個曾經奪走他一切的男人,將對方踩在腳下,或許還有點別的什么,但無論如何,北堂尊越都必須付出代價,必須付出令人滿意的代價,把欠他的統統都還回來。 一時間北堂隕收回神思,重新看向被自己按在書案間的北堂戎渡,手指一點點地勾上對方胸前的乳首,低聲一笑,說道:“……嘖,確實是個美人,和你爹年少之際倒是幾乎一模一樣?!?/br> 北堂隕光滑沁涼的手指貼在胸口上,激得全身的皮膚都一陣顫栗,就算是北堂戎渡有心再忍耐,也仍然忍不住皺了皺眉,四肢百骸一分分繃緊,只覺得那手指就像是毒蛇一樣,北堂戎渡的嘴角彎起一抹不帶任何溫度的笑容,眼中凌厲如刀,卻強自抬眼嗤笑道:“……哪里,伯父真是客氣了,伯父自己不也是難得的美人?”北堂隕哼了一聲,俯身握住北堂戎渡的肩頭,入手之際,那圓潤的肩膀溫膩如脂玉一般,肌膚仿佛能吸住人的手,北堂戎渡柔韌的身體下意識地慢慢抻住,從修長的脖頸一直到筆直的腰身乃至結實的雙腿,全部緊繃成一個漂亮的弧度,整個人就如同一張被刻意拉直的玉弓,他自從經歷人事直到如今,風月歡情不知道品嘗過了多少,卻從來沒有試過這么令人厭憎惡心的接觸,而北堂隕雖然正做著曖昧的動作,但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完全沒有絲毫的欲望味道,忽然之間,北堂隕的手指用力地捏了一下北堂戎渡胸前的突起,不出意料地聽見北堂戎渡穩定綿長的呼吸聲微微一促,在瞬間亂了一拍,就連身體也是震了一震,北堂隕菲薄的雙唇略彎起了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說道:“……好侄兒,像你這樣的美人,卻想來必定是從來沒有被男人碰過罷?真的是暴殄天物了?!?/br> 北堂戎渡聞言,用眼角輕蔑地掃了一眼北堂隕,臉上的表情就好象對方那只正在自己身上把玩的手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只將下巴微微抬起,形成一道譏誚的弧度,克制著自己一口吐沫吐過去的沖動,漫不經心地緩聲道:“……哪里哪里,像伯父這樣的美人都還沒有被什么男人碰過,孤身為晚輩,又怎么敢搶在伯父前面?”北堂隕眼角微微一跳,語氣已經變得輕柔而危險,含笑道:“很好,很好,真是又硬又臭的一張利嘴,若是換了旁人,只怕幾句話就能被你輕易撩撥出怒火來?!毖巯卤碧萌侄傻搅诉@個地步,當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哪里還會怕什么人,因此努力地平復了一下氣息,只冷笑著抿起薄唇看著北堂隕,北堂隕用手撩著他額前的黑發,幾絲細碎的發絲落在了眼睛上,有些刺癢,北堂戎渡兩只手都被緊按住,于是便微微偏過臉去,北堂隕卻忽然扳正了他的臉,慢慢俯下頭去,溫熱的吐息細細吹在北堂戎渡的面孔上,一字一句地微笑著說道:“……好了,說了這么多,好侄兒,你也應該嘗嘗厲害了?!?/br> 北堂隕說罷,目光移向身下北堂戎渡半赤裸的軀體,這具年輕的身體極為漂亮,肌膚不但潔白如雪,且還有著絲綢一般的細膩觸感,雖然不是什么健碩的身材,但常年習武的軀干卻并不瘦弱,很結實,有一種年輕男子特有的活力,雙肩略寬,然后往下逐漸收攏,形成流暢的線條,勾勒出筆直如槍的腰身,完全可以用 ‘精美’‘華麗’這樣的詞匯來形容,北堂隕低聲輕笑了一下,忽然就對這具身體生出了一種想要凌虐的沖動,或者可以說,是對另一個相似的人產生了去折辱去毀滅的欲望,他的手指沿著北堂戎渡線條柔和的脖子慢慢撫摩,曖昧地游移到紅潤的嘴角,溫熱的削薄唇瓣似有若無地掠過北堂戎渡的眼皮,吻了下去,然后緊接著緩緩向下,對著那嘴唇低頭便吻,就在此時,北堂戎渡突然雙膝猛地向上撞起,襲向對方的胯間,但還沒等到碰上那個地方,就已經被北堂隕輕而易舉地用另一只手按了下去,這么一來,北堂戎渡一直被扣住的手腕便得了自由,不過這顯然也并不能讓北堂戎渡覺得安全,北堂隕甚至不再繼續箍緊他的雙手,只惡意地低聲冷笑,用身體將北堂戎渡緊緊壓制在書案上,道:“……有用嗎?”說著,拇指慢慢揉搓了一下北堂戎渡的雙唇,用力地重新吻了上去。 這一次北堂戎渡沒有再做出什么反抗的舉動,他由著北堂隕扳住了自己的臉,將嘴唇重重落下,甚至他根本都沒有緊閉著唇齒不讓對方的舌頭進來,而是放松了下顎,任憑北堂隕親吻,將反射性地想躲的本能硬生生地給壓下去,強迫自己不閃不避,由著北堂隕肆虐,一時間兩人唇舌糾纏的濡濕水聲隱約響起,但就在某個時刻,北堂戎渡的眼中卻突然閃過了一道惡狠狠的兇光,與此同時,只聽北堂隕一聲悶哼,猛然間就直起了身子,嘴角迅速流下一抹猩紅的鮮血,一時北堂隕勃然大怒,當即就揚起右手,重重一掌就朝著北堂戎渡的臉用力摑了下去,還未打到臉上,掌風就已是刮面如刀,但北堂隕到底還是保留著理智,心頭微微一動,突然想起北堂戎渡如今是沒有絲毫內力在身的,這么一掌下去,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打死了對方,因此在最后一刻卸去了掌上凝而不發的勁氣,只以單純的力量扇在了北堂戎渡的臉頰上,只聽‘啪’地一聲清脆響動,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抽了上去,在北堂戎渡雪白的面頰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打得北堂戎渡連面孔都被扇向了一邊,嘴角頓時溢出了一縷血絲。 北堂隕一個耳光下去之后,這才反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盯著手上染出的那一抹鮮紅之色,口中也隱隱作痛,很明顯舌頭被咬得不輕,如果不是他反應極快,只怕舌頭已經被北堂戎渡給咬斷了,思及至此,北堂隕的目光越來越陰冷,他看向北堂戎渡,然而此時剛剛被抽了一耳光的大慶太子卻是嘴角帶血,幽藍的雙眼里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反而是一片清明澄靜,無所畏懼,北堂戎渡甚至根本沒有用手去摸一摸被打得火辣辣疼痛的臉頰,只肆無忌憚地笑道:“可惜,可惜,伯父的反應還是太快了一些,不然就有熱鬧可看了?!北碧萌侄烧f著,隨意地一偏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然后將目光落于北堂隕流血的嘴角上,冷若深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迎著對方陰霾密布的目光,完全沒有絲毫的畏懼退縮,忽然間嘿嘿一笑,語氣無波無瀾,輕佻地說道:“……原來伯父的調情水準也不過如此,在風月之事上面只怕還比不上自己的兒子,起碼韓煙他還能夠把孤服侍得頗為舒坦,但伯父卻明顯差的也太遠了罷!” 北堂戎渡漂亮的唇上兀自帶著鮮血,嘴里吐出的話語卻惡毒之極:“伯父還是快去什么青樓楚館學學去罷,去看看那些小倌究竟是怎么伺候男人的,孤這個人一向在床笫之間可是非常挑剔的,不但要美人,而且還不要那種不解風情的木頭美人,伯父你雖然年紀大了些,不過好歹也是難得的美貌了,所以孤也不是不可以勉為其難地試上一試,但畢竟你這些手段也太差了些,豈能讓孤看上眼?所以還請伯父去認真學一學,看清楚人家都是怎么去伺候男人的?!?/br> 北堂戎渡這一番話下來,即便是個泥菩薩,只怕也要冒出七分火氣來,北堂隕怒極而笑,只覺得口中疼得十分厲害,他冷冷看著北堂戎渡,然而從頭到尾,北堂戎渡的眼神都沒有絲毫改變,竟與北堂尊越一模一樣,北堂隕見了,心中扭曲的恨意與無窮陰暗的嗜血渴望交織,他突然反手又是兩個耳光下去,將北堂戎渡打得眼冒金星,然后毫不客氣地狠狠低頭咬住了北堂戎渡的脖子,刺痛的吮吻用力落下,一直蔓延到肩頸與鎖骨,北堂戎渡就像是木頭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他只是嘿嘿譏笑著,嘴里不斷地吐出惡毒的話語:“伯父怎么像是幾十年沒碰過女人一樣,莫非是當初敗在孤的父親手上,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折磨,傷了男人的那個玩意兒,變成了太監不成?若是當真如此,那孤的東宮里倒還缺一個總管,似乎伯父就很適合,想必一定是可以勝任的罷?”北堂隕眼神一厲,齒間頓時一噬,當即北堂戎渡的身子就微微一凜,胸口上已經被咬出了一處深深的傷口,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北堂戎渡吃痛,嘴里卻依舊毫不放松,尖刻地道:“看來孤好象真的猜對了,伯父應該確實是傷了下體,成了閹人,不然怎么還學女人這么亂啃亂咬?這種不疼不癢的招數,也只有娘們兒才會用出來?!?/br> 北堂隕一言不發,只是兀自動作,北堂戎渡慢慢呼吸著,忍住身上不時傳來的痛楚,但北堂隕顯然不想讓他好過,左掌忽然貼在北堂戎渡的腰上,一股陰寒的內力由掌心吐入北堂戎渡的身體,沿著經脈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惡狠狠地沖擊,這種法子不會對身體造成什么傷害,然而卻痛苦之極,如同萬千鋼針戳刺一般在體內爆發,北堂戎渡頓時慘哼一聲,額頭剎那間滲出汗來,身體不由自主地用力痙攣著掙扎起來,北堂隕低低笑著,將北堂戎渡輕易按緊,掌下仍是源源不斷地輸入內力,饒是以北堂戎渡的意志力,也還是疼得身體抽搐,豆大的冷汗迅速滲出,沒用多長時間,整個人就已經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臉上的血色都褪盡了,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卻還是難以控制地從嘴里發出痛苦的哼喘,眼神也開始一點一點地渙散開來……漸漸的,那赤裸的上身已經沒有多少完好的地方,被啃噬得傷痕累累,不知過了多久,身下的人好象是已經疼得半昏迷了過去,上身血跡斑斑,一動不動地躺在書案上,此時北堂隕眼中已是一片嗜血的鮮紅色,一手扯開了北堂戎渡的腰帶,就欲扒下對方的長褲。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凜冽至極的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間爆發開來,閃電般襲向北堂隕!電光石火之間,北堂隕的咽喉已經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刺痛,然而他的反應之敏銳,絕對屬于當世第一流,反手一掌便推了出去,打在案沿,借力急退向后,待一站定,抬手向脖頸摸去,只見滿手都是鮮血,頸間正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而原本半昏迷的北堂戎渡此時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卻強自半撐起上身看著北堂隕冷笑,右手的指尖處明顯沾著血跡,北堂隕面色鐵青,饒是他大風大浪見得多了,眼下也不由得心頭突突直跳,背后微微發涼,只因方才根本就已是生死一系,頸間的傷口只要再深上些許,就要割開了頸動脈,到那時,任憑神仙也救不回來了,這北堂戎渡果真性情狠穩,方才刻意用言語激他動怒,以使自己遭受折磨,既而順勢而為,裝作半昏迷模樣,一步步打消他的警惕之心,終于在之后最有利的一瞬間抓住機會,發動了致命一擊!若是反應慢上半點,只怕已是被北堂戎渡真正得手! “好,好,果真是狼崽子……”北堂隕長長吐出一口氣,輕聲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也能讓你給我設下套來,險些栽在你手里……好侄兒,這一局差點就讓你贏了,若講心機深沉,性情隱忍,當世只怕沒人能及得上你,你爹還真的生了個狼崽子,就算是死,也定要咬人一口?!?/br> “……只可惜還是功虧一簣,沒能殺了你?!北碧萌侄蓺庀⑻撊?,卻還是肆無忌憚地笑著,目露兇光地看著北堂隕,輕輕一彈鋒利的指甲,將上面的血跡彈去:“就差那么一點,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北堂隕怒極反笑,一面走向北堂戎渡,一面說道:“你和你爹一樣,都是這么個千人憎萬人厭的惡心性子……該死的小畜生,看來今日,我總要給你一點教訓才好?!?/br> 北堂戎渡啞聲嘶笑道:“……是么?”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已又驚又怒地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雪亮的劍光,勁風呼嘯間,鋒利的劍尖直逼北堂隕的胸口:“……爹,你在做什么?!” 番外.血rou之花 枝頭桃花開得正好,青年坐在廊下,半瞇著眸子,看天上一隊大雁自白云間穿過,面前擺著一盤棋,彼時一陣風過,幾朵桃花被吹落枝頭,飄飄停在袖上,青年也不理會,只閑閑擺弄著棋盤,不多時,卻見遠處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待走得近了,方看清楚原來是一個少年,身穿束袖滾銀藍服,及肘的黑發在腦后系成一束,眼梢極長,鼻梁甚高,一雙金瞳熠熠若鷹眼,那容色是丹青國手也描畫不出來的英逸,膚色勝雪,青年見了這人,似乎微微展顏一笑,只是眼底卻隱有鋒利之色,語氣悠然地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二弟來了,這么有空閑?” 少年似笑非笑,見對方面前擺著棋盤,便道:“……大哥不也是閑得很?”青年一抬手:“不如來一局?”少年也不在意,隨意就在旁邊坐下,青年伸手一一揀著上面的棋子,二人開局。 風中有桃花的甜靡香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漫不經心地隨手又拈起了一顆白子,落在了棋盤上,那雪白修長的手指拿著棋子,竟是硬生生地比那白玉做成的棋子還要更晶瑩些,青年眼見如此,目光在上面不經意地停了停,心中不知怎的,似乎就有什么在暗地里涌動,一時間卻抬起手,只用手指撫一撫眉弓,語氣平淡地說道:“……二弟,你的棋力,如今似乎是長進了不少?!鄙倌曷犃诉@話,似乎是全不在意的樣子,眉梢微挑,道:“是嗎?!鼻嗄晗仁且活D,即刻卻嗤笑起來,道:“只是可惜了,還略差那么一籌?!闭f著,嘴角透著些微的冷冷笑意,指間挾著一枚黑子兒,在一處輕輕落下,這么一來,這一局便是少年徹徹底底地輸了。 青年勝了這一局之后,便撣了撣肩頭落著的花瓣,輕笑道:“二弟,你下棋似乎很少能夠贏我?!鄙倌晏а劭戳藢Ψ揭幌?,似乎有些意味深長,淡淡道:“……不過一盤棋而已,若不是下完最后一局的話,那么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贝藭r一只紅嘴翠羽的鳥兒忽然飛過,輕輕巧巧地落在距離二人頗近的闌干上,嘰嘰喳喳地叫著,青年笑了笑,語氣低柔,卻突兀地道:“……二弟,你可是想殺了我?”少年長眉微揚,金眸燦爛,輕嗤道:“……大哥不也是如此?”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青年看著開滿一樹的桃花,笑道:“當然……我當然也是這么想的?!彼f著,一手去指向廊下的樹:“二弟,你可知道,這樹下若是埋了人,讓樹吸收了人的血rou,那么明年的桃花,就會開得更好?!鄙倌晷ι骸啊皇遣恢?,這樹下會埋著哪個人?!?/br> 枝上的桃花依舊開得燦爛,風中盡是甜入骨髓的芳香,不知什么時候,少年已經離開了,青年獨自坐在廊下,忽然間一伸手,那只還停在闌干上的鳥兒只 ‘滴瀝’一聲驚鳴,就已經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力道凌空攝入了青年白皙的掌心,青年微微收攏五指,那鳥兒奮力掙扎著,卻完全無濟于事,根本不可能脫離對方的掌心,青年見此情景,嘴角攏起一絲古怪的微笑,想要一把將這鳥兒捏死,又想要就這么將它一直困在手中……風中花瓣四散飛舞,嫣紅如血。 三百二十二. 朕會帶他回來 北堂隕怒極反笑,脖間已止了血,一面走向北堂戎渡,一面冷聲說道:“你和你爹一樣,都是這么個千人憎萬人厭的惡心性子……該死的小畜生,看來今日,我總要給你一點教訓才好?!北碧萌侄蓡÷曀恍Φ溃骸啊敲??”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已又驚又怒地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雪亮的劍光,勁風呼嘯間,鋒利的劍尖直逼北堂隕的胸口:“……爹,你在做什么?!” 來人正是沈韓煙,他方才雖然離開這里,但畢竟心中一直還記掛著北堂戎渡,很有些忐忑不安,擔心北堂隕與北堂戎渡之間會產生什么沖突,后來他在偏房等了一段時間也不見北堂隕出來,到底還是開始忍耐不住,索性便重新返回,卻在剛走近門口之際聽見了里面的異常動靜,一時間心下又驚又怒,根本再來不及多想什么,立刻便仗劍沖入室中,擋下了北堂隕。 此時沈韓煙話音剛剛落下,三尺青鋒已然逼近,劍尖處透出的凜冽劍氣刺破了空氣,激得北堂隕鬢發飄飛,北堂隕狹長的雙目微微一縮,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其大袖一揮,鼓起的勁風已將劍尖蕩開數寸,同時腳下一蹴,身法輕靈穩快,整個人就已經好像射出的箭矢一般,眨眼間便撲了出去,來到了沈韓煙的面前,右手一揚一捏,呈鷹爪狀迅速抓向了兒子持劍的手腕,北堂隕這一下出手,快捷無比,沈韓煙只覺得眼前一恍,父親的身影就已經撲到了面前,劈頭便是一式鷹爪抓腕,沈韓煙見狀,面對這樣悍烈的攻擊,雙唇緊抿,步法輕盈,身形如游龍一般,只輕微地一避一閃,萬朵劍光已在身前點點閃爍,護住了手腕上的脈門,一挑一刺之間,優雅中卻步步殺招,但北堂隕卻比他更快更狠,一爪抓空之余,豁然旋身倒步,另一手并起兩指如劍,點向了沈韓煙使劍的手腕,連貫得好似行云流水,半絲遲滯也不曾有。 沈韓煙第二劍還不曾刺出,北堂隕的劍指就已經刺到,迅速戳了上來,凌厲的勁風使得青年手腕上細微的寒毛都全部立了起來,與此同時,沈韓煙索性一咬牙,進身疾閃,一劍兜向北堂隕的罩門,但忽然間在半路上卻身體一弓,轉身旋足,手上已翻了半圈,長劍悄無聲息地一下來到了背后,向著北堂隕腰間橫攔而斬,北堂隕眼神一厲,右手二指竟已閃電般夾住了沈韓煙的劍尖,同時左手手臂突然軟若游蛇,徑直纏身而去,準確地叼向了沈韓煙的手腕,就要把青年手里的劍奪了過來,就在此時,沈韓煙驀地清喝一聲,手上驟然吐力,身子猛地向后一拔,生生將劍尖從北堂隕指間抽出,隨即自己已然向后,微帶踉蹌地一連退了五六步。 一時間父子二人迅速分開,北堂隕負袖在身后,幽深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的沈韓煙,嘴角泛起了一絲探究般的冷笑,悠然道:“……韓煙,怎么,你竟然對著我出劍?”沈韓煙原本凌厲的眼神在此時已經重新平和了下去,變得略有些軟弱,下意識地避開了北堂隕的目光,但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間又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眼神再次堅毅了起來,迎向自己的父親,毫不退縮的模樣,只平靜道:“……我并不敢對爹出劍,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若是誰要動北堂一根寒毛,哪怕是父親大人,那我即便是做一回不孝之子,也要護著他不受傷害?!鄙蝽n煙說罷,深深看了北堂隕一眼,仍自警惕著,自己卻已向書案快步而去,他眼見此時北堂戎渡上半身坦露在空氣當中,胸前以及肚腹上血跡斑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傷口,一時間心中驚痛無已,即刻抓過一旁北堂戎渡在先前被北堂隕剝下的長衫,小心地替對方披上,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北堂,你怎么樣?” “……孤還能怎么樣,自然是好得很?!北碧萌侄勺诎该嫔?,一只手漫不經心地緩緩擦去嘴角的血跡,眼中寒光熠熠,乍看上去,就如同一頭擇人欲噬的野獸,他先是譏笑地瞥了一眼遠處的北堂隕,然后抬眼看向身旁的沈韓煙,嗤道:“相比之下,你更應該去關心一下你爹,孤只是一點小小的皮外傷,而伯父可卻是差點兒就沒了性命了?!鄙蝽n煙微微一滯,看到北堂隕嘴角和頸間的血跡,心知這二人之間在剛才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樣的激烈變故,頓時不由得又暗暗后怕起來,正在這時,北堂隕寬袖一甩,向前走了過來,沈韓煙眼角微微一跳,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比理智更快一步,掌中長劍一緊,已頃刻之間將劍尖立了起來,對向了自己的父親,北堂隕見狀,毫無溫度地笑了一下,仿佛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又朝前走了一步,這才停下了腳步,目光先是放在北堂戎渡被噬出斑斑血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轉向旁邊的沈韓煙,似笑非笑地道:“……我兒,你對你這個小情郎,還真稱得上是一往情深吶?!?/br> 沈韓煙沒作聲,一手執劍,另一只手從懷中摸出一條雪白的手帕,替北堂戎渡輕輕擦拭著身上的血,北堂戎渡胸口處的那些傷痕一看就知道是牙齒咬的,再加上被剝開的衣物,凌亂的黑發,以及臉上被摑出的紅腫,這種場面只要不是一個瞎子,就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沈韓煙又驚又怒,目光投向北堂隕,咬牙質問道:“……爹,這是怎么一回事?得罪你的人明明只是當今圣上,是北堂尊越害的你,卻不是北堂,當年你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他甚至都還沒有出生,與他何干?”沈韓煙凜聲說著,目光中已轉為復雜之色:“……更何況,你明明知道他是我……你又怎能這樣故意折辱他?甚至他還是你的親侄兒,和你一樣流著北堂家的血!” “……嘖,我兒,怎么,心疼了?”北堂隕面色絲毫不改,只笑吟吟地微勾唇角,眼底卻有一道寒色閃爍不已,說道:“我不過是傷了他些許,就值得你有這么大的反應?甚至不惜與你父親兵戎相見?”沈韓煙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長劍,一時間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堅凜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道: “我已發過誓,若是有誰想動他一個指頭,除非是從我身上先踏過去,不然,卻是休想……父親,北堂戎渡乃是我心愛之人,我可以違心為你設計了他,卻絕對不可能允許你再傷害他,否則的話,要么你殺了我,要么我誓不與你甘休!” 沈韓煙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北堂隕聽了,瞳孔微微一縮,口中卻悠悠笑道:“……哦,是么?”沈韓煙表情平靜,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只道:“不錯!”北堂隕臉上的一層笑色漸漸褪去,道:“韓煙,沒錯,是我當初送你去無遮堡的,可我卻從來沒有讓你對哪個人動了真心,成大事者,又豈能為兒女私情所羈絆?”沈韓煙聽了這話,卻不期然澀聲一笑,輕輕撫摩著北堂戎渡的發絲,將對方有些凌亂的黑發整理好,這才抬眼看向北堂隕,說道:“……爹,這世上人心最是難測,我能管住自己去做什么,但一個人,卻未必能管住自己的心?!彼f著,輕輕拍著北堂戎渡的背,把臉埋在北堂戎渡頸邊,不說話,既而忽然扔掉了手里的三尺青鋒,取出鑰匙把北堂戎渡手上腳上的鐐銬都給打開了,然后將一身狼狽的北堂戎渡攔腰抱了起來,面向北堂隕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希望爹以后最好還是不要與北堂單獨見面了,不然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對爹,對我,對北堂,都不好?!闭f完,便抱著北堂戎渡,大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