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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侮辱業主智商的征收補償,任哪個業主都不會簽。 可不簽,就有層出不窮的逼簽辦法。 不得不感慨,地方級政府的某些領導就是有這種“聰明才智”。 4月起,商業街的業主們仿佛一夕之間重返了大/清/王/朝、回到了“株/連/九/族”的封建社會。 高新區的征收督導組成員,開始找所有在高新區政府及事業單位在職的或是退休的業主及業主家屬談話。 由所在單位的一號領導出面,每天一談、兩談、三談,甚至登門拜訪。 明里暗里的意思: 在職的,要還想在事業上能有建樹,不簽征收協議就不行。 退休的,給你緩發退休工資如何? 只要是能“威脅”到的業主及相關家屬的,通通不放過。 正是在這種強壓之下,不少業主萬般無奈選擇簽了征收補償協議。 業主本人是公務員或是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只能“帶頭”簽征收協議。 而有一戶業主的女婿是天然氣公司的合同工,這樣可以拿捏的情況,女婿當月的工資就停發了。 年過6旬的業主本人,因此打了市長熱線投訴。 投訴又回到了高新區,區里的回復人員明里暗里地把老先生訓了一頓、又威脅了一通。 至于做點小生意的業主們? 開餐館的,就一天三回查你的安全衛生。 開公司的,就帶著稅務局人員查你的賬目。 所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業主們能堅持的“戰友”越來越少,余下的,相信正義和法律的,只能寄希望于法院、寄希望于行政訴訟。 溫楊首先簽字加入了這場行政訴訟的官司。 北城市本地的律師還不能請。 因為擔心本地的律師再為高新區乃至北城市政府所左右,業主們湊錢請了首都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至此,此次征收拆遷被余下為數不多的業主們聯合起訴、請求北城市中級人民法院給予公正裁決。 …… 然而,猖狂的高新區政府卻沒有因此停止征收工作。 10月的世界經濟論壇召開在即,留給區政府拆除商業街的時間已經不多。 4月中下旬,猖狂的高新區城建局主任帶著街道主任、拆遷的隊伍,連夜推掉了商業街已簽字的業主店鋪。 甚至在這次拆除過程中,一并推掉了商業街東頭碩果僅存的尚未簽征收協議的業主商鋪。 拆除現場,被高新區公安分局的特警打了圍、被城管局的工作人員打了圍。 未簽征收協議就被強拆的兩位業主,甚至連自己的商鋪都無法靠近。 負責現場拆除工作的城建局主任當場發了話,“今天不拆,明天也要拆!你們不是請了首都的律師嗎?我告訴你們,區司法局已經向上頭匯報了,上頭已經跟首都的司法局打了招呼。你們要是不信就去問問,沒發現你們的律師最近都沒動靜了么?” 商業街東面被強拆的當晚,溫楊在上晚班。 回到家中,溫楊見到了黑眼圈極深的溫國棟。 溫國棟昨晚去了拆遷現場,甚至在強拆現場遇到了老熟人。 在現場圍堵商業街業主們的高新區分局特警隊隊長,是溫國棟曾經在市局的同事。 溫國棟怎么也想不通…… 他一個守法甚至曾經為國家和人民利益奉獻過的前緝/毒警察,怎么就淪為了這種“階下囚”的地步? 怎么就變成了被曾經同一個戰壕戰友圍追堵截的人了? …… 父女倆在餐桌邊相對無言,久久不得平靜。 “羊羊,你們單位的領導沒找你麻煩吧?” 溫楊搖了搖頭, “沒有??赡苁欣锏?,高新區沒法左右吧?!?/br> 溫國棟嘆了口氣。 他當然清楚,這是自家女兒寬慰他的話。 為所欲為的區政府領導,哪里不會有這個膽子? “株/連/九/族”這種事情,若是有了市里乃至省里撐腰,他最擔心自己的女兒會受牽連。 畢竟,公務員的溫楊現在是妻子商鋪的唯一繼承人。 …… 當天,白班結束后,在食堂里晚餐的溫楊被許久不見一次的周副局長叫去了辦公室。 周副局長是當著急救隊、李延清和張路之的面,叫走的溫楊。 事情的嚴重性…… 李延清隨即道了一聲, “壞了!” 他立刻給最近在首都學習的鄭局長去了電話。 然而電話一時卻未能接通。 “怎么了,李師傅?老大只是被周局叫去辦公室而已,沒那么嚴重吧?” 李延清心跳都快了,急了! “路子你不懂,周局這人官僚氣太重!鐵定是因為最近拆遷的事被市領導逼了!他這哪里是要來找你老大談話的?鐵定是要逼簽了!” …… 溫楊最近總是接到各個拆遷相關人員的電話,執行征收的工作人員又有數次登了警局的門、拜訪她。 整個公安局現今幾乎都知道,溫楊家里有商鋪面臨拆遷。 謠傳多了去了。 其中最可笑的,便是溫楊因為近20平方米的商鋪獲賠了1000萬。 1000萬? 拆遷拆遷,還真以為人人都能當釘子戶,人人都能成為拆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