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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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朝的帝后們猜對了嗎?猜對了。 自從把劉徹和孫權熏走之后,帝鎮中就再也沒有濃煙滾滾,這不用去打聽,遠遠的瞧一眼窯里冒著火光卻沒有黑煙就知道端低。 但楊堅和獨孤伽羅也沒有去亂翻別人家,只是拿了一只別人家的籮筐,用自己劈開的竹篾照貓畫虎的學著做籮筐,同時自由又不必如芒在背的在這個鎮子里好好走了一會。 楊廣安靜的坐在燒磚的窯洞外,灰突突的窯洞很像一個墳包,噼啪燃燒的木柴洶涌瘋狂,激烈的爆發出畢生的能量,臨時用泥土封上的小窯洞門剝落著細碎的沙塵,針眼大小的縫隙中露出明亮的橘紅色光芒,星星點點。整個磚窯都散發著強烈的熱氣,烤的人不能靠近,又不肯后退,這里很溫暖,不像是地府。想起漢高祖,那人實在是很有趣,他好像很了解自己,很同情自己。 就好像誰沒讀過史書一樣。楊廣暗暗的想,如果我沒讀過書,或許會被他感動,覺得他是個好人,是個可敬的長者。想用這招來誆騙帝王,太可笑了。再忍一些年,隋朝已經滅亡,不久之后他們倆就能自由出入,到時候哪怕我出不去,一樣可以避開他們。 楊堅和獨孤伽羅拿著禿毛筆,爬上人字梯,在給果樹授粉。 他們也不想做這事,奈何漢武帝說得對,現在沒有蜜蜂,得靠人做蜜蜂的活,要不然真不結果子。來到這里的第二年他們不肯做,第三年就只能高價買鎮外的水果來吃。衛子夫那個jian商,趁著他們出不去別的皇帝又不愿意帶東西,把水果的價格提高了十倍不止! 獨孤伽羅揮舞著揉搓的很蓬松的毛筆,手法比給自己化妝更輕盈,但不是很細致,她現在很有經驗,只要用毛筆在一串花枝上大概拂過,就能得到足夠吃的水果。 “那羅延,你為什么忽然發笑?你很喜歡蹂躪嬌花?”戳花朵有什么可笑的?難道想起了如花美眷?呸!你還笑得出來! 楊堅差點從梯子上滾下去,這說的是什么話,叫人怎么接?干脆不回答,直接說:“我在想李淵五十二歲登基,今年是武德六年,他五十八歲了?!?/br> “這有什么?” “他五十八歲了!” 獨孤伽羅下垂的睫毛一點點的抬了起來,眼中的郁郁如撥云見日般散去:“哦!對呀!” 五十八歲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已經超過了皇帝的平均年齡,隨時有可能死!死了就會下來!而李淵到現在都沒有易儲!難道戰功彪炳、在軍中威望較高的李世民沒讀過史書,不知道皇帝的兄弟手握兵權會有什么下場么? (再過幾年就會有一位知名不具的李先生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很多朝代的故事在不斷重復,同樣的蠢皇帝,同樣的傻太子,同樣的權臣做同樣的事,然后一批批的同樣被族滅。 (再過幾十年有一位杜先生說: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br> 楊堅和獨孤伽羅都很有經驗,兩人互相眨眨眼,暢想到李世民現在二十五歲,他太子哥比他大十歲。李建成現在在警惕年輕的弟弟奪位,李世民同樣會警惕父兄——難道李淵不忌憚自己的兒子嗎?只要李淵的態度懸而未決,這三方就都不會安寧!只要他支持李建成,李世民絕不愿束手待斃。哈哈哈!現在就看是誰能成功了。 這兄弟二人一母所出,出身的起點是一樣的,李世民常年在外征戰,有大量獨立自由拉攏人心的時間,李淵當年為什么能成功?從李虎開始經營隴西,又有錢又有民心,當然容易。李世民現在也是一樣。 雖然楊堅和劉徹的關系還算不錯,但劉徹一點都不樂于助人。只有驚人的大事才會帶回來,不替他打聽各種瑣碎的事,人間的職務調動或是皇帝對秦王的態度,這些不好打聽?;蛟S楊勇有心打探,他卻被警告了,不能常來這里。雖然現在不知道人間的訊息,但是根據皇帝普遍的共同點,還有太子的地位和能力,李世民的尷尬處境和能力來說,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獨孤伽羅:“有勇兒的事在前,或許已經有人勸李建成謀劃秦王?!?/br> 楊堅高興起來:“李世民的幕僚更多,也更好,也會準備好應對之策?!?/br> 哎,看到別人家兄弟鬩墻,真叫人高興,渾身舒坦?;蛟S這個別人家特指李淵,理性知道隋亡的原因,也知道楊廣是宇文化及殺的,更知道李淵是憑借自身實力在亂世中奪取天下,但情感上就是高興啊。 獨孤伽羅抖了抖炸成蒲公英的毛筆,抖下去不少花粉:“竇惠和李秀寧很久沒來了,她們是不是在籌劃什么陰謀?” “竇氏在等她的丈夫,李秀寧應該是搶占機會,去地府做官了。竇惠被周武帝的恩惠所困,對我們耿耿于懷,忽略了機會?!笔裁词亲詈玫某鍪藱C會?當然是君王脾氣不壞,偏偏有一大批官員落馬的時候。平時熬著等他們致仕——地府等不到官員死——現在紛紛落馬,這是官員們的痛苦時光,確實所有下層官員和隱士的狂歡。 …… 竇惠只是因為女兒忙不迭的跑出去旅游而感到失落,也出去游覽風景,她年輕時經常騎馬踏青,婚后也常帶孩子出門玩,死后因為沒有馬匹和隨從,不去游玩了。 然后迷路了,不是她方向感不強,而是她走到麥田之間的小路上,貪看這黃澄澄的風景,看的多了就迷失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看的人眼暈、 問路時結識了走在田邊視察的馮有,二人仔細看了看,就知道對方是同類——聰明、內斂、懂政治的女人,聊了一路,還算投契。竇惠讀書雖多,卻不曾執政,比起馮有遜色不少,因此很喜歡和馮有聊天。 馮有也看出來了,她雖然沒有執政經驗,卻距離政治不遠,可以交個朋友?;厝サ穆飞习纬鰟?,砍了一個甘蔗請她吃。 北魏馮太后現在在做典農中郎將,丈夫和兒孫都成了同僚,這幾位皇帝都很注重農桑,在諸多衙門中選擇了一番,覺得負責屯田不錯。 典農全年不受控制,只有兩件事被choucha,年初送來的役夫,年末豐收后把糧食原地入庫,交上賬本就行了。剩下的時間就是安撫勞役,安排種植的種類,果樹的花期要和農忙時節岔開,剩下的時間平息爭訟。誰偷了別人家的錘子鋤頭和紅燒rou,一個小白臉勾搭了幾個農婦,一個小美人勾搭了幾個健壯英俊的小伙……情人們開始互毆時,也要由長官來料理清楚。 竇惠剛剛看了一場極其好笑的爭訟,起因乏善可陳,只是爭訟的三方說的話實在可笑。又被她宴請,先你端上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北魏藍玻璃盤,里面放著幾只烤到焦煳的麥穗。按照馮有的演示搓出來小麥粒,好奇的看著眼前堆著的一小撮烤麥子,她從沒見過這樣粗糲原始的食物。 馮有用銀勺舀起一小勺:“這是幾任之前的典農大將留下的風俗,教人珍愛糧食,粒粒都要節儉?!彼熬秃芎啒?,經常以蔬瓜下飯,這點烤麥子主要是吃起來容易撒,味道倒是不錯。 小顆粒的外皮略有點脆,里面是軟軟甜甜的,有種麥芽糖的香氣,還很清香?;鸷蛘莆盏暮?,略帶一點焦香,更是美味。 “有點像魚籽?!?/br> “對!” 兩人喝著新酒,吃著加了胡椒的炒毛豆,一鍋毛豆都沒有幾顆胡椒之前,但這盤里胡椒放的不少,看起來淡雅,其實不便宜。 就如同用人參燉鴿子,鴿子雖然便宜,燉出來卻昂貴。 聊了一會冥府的體系,度假的閻君,以及閻君如何杜絕外戚和后妃干政,還有那座山上盛開的桃花。雖然有傳言稱,那是一顆仙桃樹,但二人都有些不信。 種在仙界的才能算是仙桃,種在陰間的可不算?!皸顝V曾讓人用綢緞裹樹,對外來商人炫耀國富民強,又讓人剪綢做花,掛滿枝頭?!?/br> 拓跋濬剛好回來,購物歸來,兒孫在后面搬了兩大摞書。他聽見這句話,差異了:“那樣不跑絲么?竇夫人,你好啊?!币路S便刮破一點,絲線都像禿子的最后幾根頭發一樣爭先恐后的掉下去,破成一個大洞。 竇惠禮貌性的對著主人翁的丈夫打了個招呼。 馮有站起來迎接丈夫:“夫君,你有所不知,綢緞上漿之后不會跑絲?!?/br> “上漿???” “和裝裱一樣,用米湯或漿糊稀薄的涂在布料上,干了之后很硬挺。裁剪時像紙一樣,你那幾件又薄又筆挺的衣裳就是那么做的?!币娬煞蜻€沒想起來:“你每次穿都說不舒服的那件?!?/br> “啊,想起來。我來的不是時候,讓你們都不暢快?!蓖匕蠟F趕緊走了,皇后和閨蜜的聚會,自己不要在這里。 拓跋弘和元宏抱著書向馮太后問好,然后用下巴壓著要掉的書,趕緊走了。 二人又聊了半天,竇惠邀請馮有一起去看桃花,被婉拒。 當天夜里,馮有邀約拓跋濬去一起爬山看花?!皰熘?,種著仙樹的那座筍峰怕不上去,我們只能到側峰上去看。別著急,將來我們中有一個成為閻君,再賞玩景色就容易了?!?/br> 閻君的宮殿占據了大部分的最佳觀景位置。 馮有低聲問:“說到這件事,到叫人有些擔心?!睓嗔γ媲安环指缸有值?,男女也無關。 …… 敵鎮中被關禁閉的官員們安安分分的呆了多年,敵鎮中雖然不是欣欣向榮,勝在安穩和平,只有項羽每隔半年回來跟人打一架,沒有其他的事,有家人、好友和親信送來訊息和一切應用之物。 遠處在彈琴鼓瑟、吹簫擊鼓,聲音絕妙,配合的默契無間。精通音律的官員們甚至還組成高低聲部,大合唱:“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紅羅綿背襠。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邕|東死,斬頭何所傷?!?/br> 這算是新歌,十多年前的歌,比樂府歌豪邁大氣,透著一股野蠻的生命力。 換了四組背景音樂,用不同的節奏重新唱了四次。 班超又煩躁的投筆起身,走出屋子,走到歡歌笑語的幾十人身邊,大聲說出一個致命的問題:“諸君是否想過,閻君把我們忘了?” 瞬間,全場凝固。 閻君的記憶力不太好,遇到麻煩事喜歡往后拖,這些事誰都知道。 他們也知道,現在只有四位閻君當值,稍微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單獨被留下的四個人一定是涉事的閻君…四位閻君面對日常的事情會忙的焦頭爛額,哪有時間處理淤積的舊人舊事呢?等著另外七位閻君回來??! 上面這些話一說,班超冷靜了一些。 回去繼續寫東西。 等到下午,豐收后,一起打谷曬谷的時候,忽然有人問:“竇建德,你當真是務農為生?” 竇建德疑惑:“是啊,這事何必作假?!?/br> “李密出身顯貴,王世充身為隋朝大將,劉武周也是一軍官?!?/br> 被點名的仨人一點都不高興,出身顯貴但是輸了,隋朝大將卻是叛徒,劉武周:我怎么就‘是一小軍官’了? 竇建德知道他們想問什么:“百姓手里有點糧食,不愿意繳給官府。百姓也有力氣,不愿意去遼東送死而已?!?/br> 自己雖然不如那幾個人大富大貴,卻能與人同甘共苦,同吃同住,又有名望。 閑聊時問他隋末最真實的平民狀況,另外幾個隋朝人看不到平民百姓的生活,走馬觀花看不清楚。不深入民間,談治民,那就是扯。 聊來聊去,聊到吏治昏暗。 竇建德:“我到地府這么久,看了些書,好像只有剝皮地獄是專為貪官污吏、豪強設的地獄?!?/br> 與那些貪官污吏相關的,深坑地獄是坑害他人,rou店地獄是以虐待虐殺人為樂,寒冰地獄是過分盤剝導致人被凍死,剝皮地獄是貪污搶掠,糞坑地獄是敗壞風氣。 落馬官員們點點頭:“是啊?!?/br> 竇建德靠在稻草垛上,被柿子澀的舌頭發麻:“唔,酷吏盤剝雖然是剝皮,卻更像吸血的臭蟲跳蚤、河里的吸血蟲、蚊蠅、牤。這柿子我泡了三天,按理說不該這么澀?!?/br> 硬柿子可以脫澀,用溫水浸泡半日,或是用冷水泡四五天。 劉裕說:“我吃了幾個,又摘了新的放回去。你別急,我很快還你一份大禮?!?/br> 班超和另外幾個人露出了會心一笑。 竇建德把柿子擱在旁邊,實在難以下咽:“吃就吃了,我哪里只有一口缸,誰家還有,再拿幾個出來,貼上數字,可以輪流吃?!逼呖诟酌扛粢惶炫菀桓资磷?,就可以天天吃。能有什么大禮?讓他幽怨又勤勞的妻子替我買件衣服?幫我打個補丁也行。 真是一份大禮。 劉裕牽頭和其他人商量了半個時辰,給他拿過來一份奏本:“簽字?!?/br> 竇建德正在抓著竹刷子刷缸:“寫了什么?” “吸血地獄。百姓苦于被小吏兵卒和流氓訟棍敲詐盤剝,我們以前想不出辦法,你說得對。這群人如臭蟲,就應該落在地獄里,被無數臭蟲吸干鮮血而死。 你把這奏本簽了字,遞上去,應該能一舉成為獄尉?!?/br> 竇建德把刷子扔進缸里,就著他們展開的奏本看了看,寫的是真好,有一個生僻的成語不知道什么意思:“吃人家的柿子要給這樣的厚禮?不必了。劉老哥想出來的地獄,不必送我?!?/br> 官員們不僅是為了他,更是為了自己的出路,一定要給他。 這一份奏折到了閻君面前,既能提醒他,這里還留著一群人呢,更有說不盡的妙處。 隱晦而實際。 竇建德固辭不收,捫心自問,罵苛政猛于虎,罵小吏是吸血的臭蟲,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這么說,誰想出來的就歸誰。 官員們一方面是想保持自己的道德,另一方面是這么多人都聽見他說了這話,更沒法私吞。 他們只想官復原職,不想當獄尉。 “別客氣了,我們誰拿去,誰就成了臭蟲?!?/br> “能說是蚊子嗎?” 眾人轟然大笑。 竇建德也笑得不行,拱手團揖:“話說至此,恭敬不如從命?!?/br> 李密好氣哦,這里的人根本不懂得尊敬人,他不過是幫人補房頂,修書架,釘桌子,教人耕種釀酒而已,這幫人就如此敬重竇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