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太晚了,你不該來 po18mb.com
春祭落幕儀式當天,琥珀早早起床梳洗。 侍從捧著奢貴的禮服前來。 在侍從為琥珀披錦加袍時,神諭官在一旁喋喋不休,主題圍繞著昨夜他所觀測到的不詳之星。 這不詳之星的兇光刺破神諭官怯弱的心,他預感今日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琥珀并沒有驚慌失措,她日日夜夜都在腦海中想象這一天的到來。 或許,她可以挽弓射下這顆不詳的星星;又或許,她就是這顆星星。 臨行前,琥珀給親衛隊領隊費爾森賜了一杯酒,酒中融了傀儡秘咒,可以cao控被下咒者的心神,這是她在梅塔的遺留物中找到的。 盡管她手中握有國王權杖,可以號令國王親衛隊,但這完全依靠親衛隊的忠誠,為了防止意外情況,她必須給自己上一道保險。 乘上馬車時,天剛破曉。 城區還沉浸在慶典的歡愉中,除了車輪的轔轔聲,琥珀還能聽到音樂聲和笑聲。 她被這些聲音攪得煩躁,幸好不多時,喧鬧之聲漸漸消失,馬車停在議院的草坪上。 侍衛拉開車門,琥珀扶著費爾森的手臂。 一踏下車,她就看到安德拉站在一座噴水池前。 “好久不見,琥珀大人,近來可好?!卑驳吕Φ?,朝琥珀伸出手。 他的著裝堪稱隆重。赤金色披風,繡有六十六頭銜桂枝的鷹隼,微風拂過,它們仿佛在翱翔。 琥珀露出應酬的笑,和他握了握手:“我很好,安德拉大人?!?/br> 兩人邊走邊談。 “春祭慶典的啟動儀式你沒來參加,我想著落幕儀式你肯定要來?!卑驳吕?。 “鴉堡的事務繁多,我剛接手,望你理解?!辩瓴幌滩坏貞?。 她就是厭煩說場面話,加上事情確實多,才屢屢拒絕出席這些場合。 一路上的談話琥珀都心不在焉,上樓到了休息室,安德拉讓她喝茶時,她才偷空思量當下情況。 目前為止她都沒看見梅塔,落幕儀式在大禮堂進行,她覺得他應該會在大禮堂動手??锤嗪脮偷剑簆o18er. 琥珀讓安德拉屏退侍衛,她有秘事相商,安德拉欣然應允。同時,琥珀也讓費爾森暫離休息室。 休息室只剩下她們兩人。 琥珀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梅塔許諾你什么東西?” “什么,”安德拉挑挑眉,似有些驚訝,“我聽不懂你的話?!?/br> “那我換種問法,你還想得到國王的權杖嗎?” 安德拉搖搖頭,露出嘲諷的笑:“你大可放心,我對權杖什么的已經不感興趣了,我已經找到比這有趣千萬倍的東西了?!?/br> “很快你也能見識到?!彼a充道。 琥珀的心涼了半截。 有趣千萬倍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她還是猜不透。 “安德拉,梅塔特隆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琥珀提高聲調,試探道,“他毀了生命樹的一部分,他還會毀了整個世界的,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你為什么老在說梅塔,聽起來你好像知道很多?!卑驳吕?,“放輕松點,沒人想毀了這個世界。梅塔只是想為這個世界創造更美好的東西?!?/br> 琥珀皺緊眉頭。 “想想看,琥珀,我們都是人類,就算有魔法加持,至多一兩百年的壽命,”安德拉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可是那些長生種,比如我那個精靈神諭官,隨便就能活幾百年,按這樣計算,我們死了,他可能才成年。多不公平,整個世界都是我們人類創造的,卻不讓我們多享受這個世界?!?/br> 從他的話中,琥珀捕捉到一些讓她尷尬的信息,紅暈爬上臉頰,她強裝鎮定,問道: “等等,你剛才說納西沒成年?!” “琥珀,你根本沒理解我的重點!還有,你的種族史學到哪去了?”安德嘆了口氣。 嘖,怎么拐到她的學業上了,種族史不是必修課,學分又不高,而且她一直以為納西是人類啊。 “好吧,這不是重點?!辩攴隽朔鲱~,試圖將話題扯回來,“所以你的意思是,梅塔許諾了你永恒的生命嗎?” 他不言語,神秘地笑了一下。 琥珀覺得自己猜對了。 “你為了自己的私心,置其他人于不顧,你知不知道這要犧牲多少人?”琥珀還是想試著喚醒他的良知,然后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 安德拉靠在椅背上,手指不斷敲擊桌面。 篤、篤、篤。 在等待他開口的時間里,琥珀覺得這聲音仿佛是在她心上擊打。 安德拉突然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琥珀猶豫了一下,跟上前。 視線越過桃木雕鏤護欄,往下望,一樓接待大廳漸漸聚了形形色色的人,著裝考究。 “你能說出這些話,只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更好的世界?!卑驳吕庥兴傅?,“犧牲掉一些無用的人,讓更有價值的人活著,難道不是更好嗎?” 琥珀看著大廳里的人,道:“你說的無用的人,就是指下面這些人嗎?!?/br> “我可什么都沒說呀?!彼淖旖菕炝四ㄎ⑿?,向樓下的人招招手。 安德拉邀請琥珀一同下樓。琥珀拒絕了,她感覺心臟跳動得不正常,借口身體不適,想返回休息室。 “哎唷,我們的客人不愿意參與之后的精彩戲劇?!卑驳吕瓱o奈道,“梅塔?!?/br> “沒關系,我已經找到最好的演員了?!?/br> 琥珀抬起頭尋找聲音來源。 旋轉樓梯上,梅塔搭著扶手,微微探出身俯視他們。 他快步下樓。 琥珀后退幾步,躲到侍衛身后,費爾森半拔出劍來。 “沒人會傷害你,我的朋友。你的神經太過敏感了?!卑驳吕瓚蛑o道。 梅塔與安德拉并肩而立。 梅塔對琥珀溫柔一笑,雙手抬高,掌心朝下,像一個優秀的交響樂團指揮家那樣,揮動雙手。 陣陣樂聲響起,似乎是從大禮堂方向縹緲而來。 一種宏大的哀鳴之聲,鋪天蓋地,震人心脾。 樂聲象征儀式的開始。 “我要立刻離開!”琥珀命令道,不顧面前這兩人的意見,朝另一處樓梯口奔去,她的侍衛緊隨其后。 一路上無人阻攔。 不對,太奇怪了。 抵達一樓小門時,琥珀握住門把手,觀察四周。 確實沒有人追來,只要拉開這扇門即可逃出議院。 她緊盯著右邊,從那拐個彎就能到達接待大廳。 旋開門把手。 沒有她,獻祭儀式不成立;伊萊亞斯已逃出生天。 推開門,太陽高懸,日光如流動的金子,一片明亮。 交響樂戛然而止,接待大廳傳來躁亂聲響。 琥珀扭過頭,巨型魔法陣從地面浮出,線條錯綜繁復,晦澀的咒文相互攀纏、交匯,散發淺淡金光。 于她而言實在熟悉不過。 金光逐漸消失,由鮮紅取代。那抹刺眼的紅,蛇一般游來,淌過魔法陣每一處。 放開門把手,琥珀朝接待大廳疾馳。 門悄然合攏,屋內復歸昏暗。 陸陸續續有人從接待大廳逃出,城邦守衛隊舉劍阻攔他們,現場混亂不堪。 左顧右盼間,琥珀與人撞個滿懷。 那人摟著她,低聲念她的名字:“琥珀……” 看清摟著自己的人是納西后,琥珀讓他放開她,她要過去。 “太晚了,你不該回來的?!奔{西不放手,手臂箍緊她的腰。 琥珀聽不懂,什么太晚了。 趴在他肩頭朝里望,她看清了里面的情況。 魔法陣以接待大廳為中心延伸。 破碎的rou塊涂地,織錦地毯浸泡血中,銀白的墻壁與窗簾濺滿污血,一片狼藉。 從rou塊中蠕動而出的,是一束茁茁生長的枝條。生長速度驚人。 地板裂開,土石具現,枝干破出;蓬蓬枝葉抽條、茂盛,墻壁和窗戶被撐碎,破開大洞,陽光照入洞口。 血腥的繁榮之景。 琥珀掙脫出納西的懷抱,朝里奔去。越靠近,步伐越發遲緩。 遠遠的,她睹見鋪紅毯的寬大樓梯上下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眾矢之的,數把劍指向他。 滾蕾絲邊的繁復裙擺在優雅的步伐下卷起波紋;紅發流瀉而下,隨步伐微微顫抖,他仿佛全身沐血。 “別碰我,我會走?!?/br> 伊萊亞斯厭倦地撥開脖頸上的劍,朝后一瞥。 他的眼神冰冷、銳利,眼瞳是兩泊濃稠的血,望向誰,誰便要溺斃在這雙眼中。 士兵有些慌亂,放下劍,任伊萊亞斯慢行階梯。 他以一種孤傲的美懾退指向他的利刃。 琥珀的呼吸幾近停滯,她不理解伊萊亞斯為什么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