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兌現賭約
花叢濕了一小片,琥珀敞著腿,納西從她腿間起身,用手帕擦拭腿間黏膩。 任由他清理,琥珀躺著,兀自望著如蓋的綠蔭出神,她的心情說不上壞,卻也說不上好。 打理好一切,兩人從櫸樹林出來,平常得好似什么都沒發生。 “過兩天是春祭慶典的落幕儀式,按習俗,國王應該到場參加?!奔{西道,“梅塔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br> 話中隱隱有暗示。 “那我不去就好了?!痹捳f出口的瞬間,琥珀意識到這想法太過簡單,“讓我好好想想?!?/br> 納西臨走之前安慰她:“會沒事的?!?/br> 琥珀站在城堡大門口,目送他下山,本想留他住宿一晚,最終也沒有開口。 夜幕時分,議院派來報信人,邀請國王參與主持春祭的落幕儀式。 國王去不了,擔子自然落在琥珀身上。 琥珀本想稱病回絕,不知是誰暗中通風報信,眾臣官聞訊趕來,紛紛制止。 在大多數人看來,她是國王的代理執政官; 而在少部分人看來,她或許只是個背叛首相和國王,趁機篡權的陰謀家。 國王的老侍官、首相的老朋友安斯卡爵士就屬于少部分人。 安斯卡堅定認為梅塔只是一時卷入陰謀漩渦中,正義終會到來,所以,他對琥珀的態度可謂尖銳。 琥珀本想像處理其他人一樣,找個借口將他革職,卻低估了他在鴉堡內的威信。 安斯卡暗中團結起其他臣官。 假使她想拔掉某一個,就會牽起盤根錯節的一大群。 琥珀只能明升暗貶,將他調離原本崗位,給了個好聽的頭銜,專司侍奉臥病在床的國王。 大廳燭火煌煌,人影子在地板扭曲躍動。 琥珀靠在王座冰冷的椅背上,手指緩慢描摹扶手的花紋,隔著十幾級臺階,她遠遠看著王座下的臣官們。 他們七嘴八舌,讓琥珀務必參加落幕儀式,不然有損國王威嚴,也好借此與議院打好關系。 他們不在意她想不想去,因為沒幾個人是信服她的。 這些人就是她手中權力之花的礙眼棘刺。 久久得不到回應,臣官們漸漸止息,大廳內驟然空寂。 “有了前車之鑒,我擔心議院仍然覬覦國王權杖?!辩杲K于開口道。 其中一位大臣道:“落幕儀式在眾目睽睽下舉行,議院如果敢這樣做,只會喪失民心?!?/br> 琥珀冷冷看著他。 一旦她踏出鴉堡,那么一切都是未知數。 “諸神在上。琥珀大人,國王陛下從未缺席春祭典禮,這只會落人口舌?!绷硪晃淮蟪紕裰G道。 “夠了,我會參加落幕儀式?!辩暾酒鹕?,離開王座,神色嚴峻,“我不是臨陣脫逃的人?!?/br> 雖然他們嘴上一口一個為了國王威嚴,心里的算盤卻打得精明。 如能借著議院之手挫挫她的銳氣,甚至除掉她,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但不到最后,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 回到臥房,琥珀打開窗戶,窗臺一排烏鴉,整整齊齊,她派去給伊萊亞斯送信的那只并不在列。 許久,皎潔月光下,一只黑影姍姍來遲。 琥珀探手出窗,烏鴉落在她手臂上,扔下一封信。 拆開信,略過前面一些廢話,后面的內容簡潔起來,寫著他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無燼城。 這樣的話,伊萊亞斯應該暫時安全了吧。 琥珀迭好信紙,收進口袋,望著遠方嘆了口氣。 真的有這么簡單嗎? “真沒禮貌,我有讓你進來嗎?!?/br> 伊萊亞斯一拉開浴室門,就看見房間內站著一位不速之客,他攏好身上的浴袍,面色不虞。 窗戶大開,風呼啦啦灌入,吹得桌上信紙翻動。 梅塔倚在桌旁,拿起墨瓶鎮在紙上,從中抽出一張,正是琥珀送來的信,他含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連夜逃走呢?!?/br> “為什么要逃,我哪也不去?!币寥R亞斯快步上前,一把奪回信,然后在桌上搜尋什么。 見他在找,梅塔道:“你在找你寫的信嗎,我已經幫你補完剩下的內容送走了,你的字跡很好模仿?!?/br> 伊萊亞斯抬起頭,眼神涼颼颼的:“哦?你想怎么樣?” “你誤會我了,伊萊亞斯,我沒想怎么樣?!泵匪裎康?,“只不過——琥珀把你輸給我了,我想我現在有權利支配你的生死?!?/br> “輸給你……契約呢?”伊萊亞斯朝他伸出手,嗤笑道,“你不要告訴我又是口頭約定?!?/br> “上次的事確實讓我吸取教訓,不能高估所有人的守信精神?!?/br> 梅塔轉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放在伊萊亞斯手中。 這是一枚契約戒。 戒指逸出魔力,觸碰到這股微弱的魔力時,它所載入的契約內容如音樂一般,流瀉進觸碰者腦海中。 伊萊亞斯臉上的笑僵住了,血色從臉上褪去,面容蒼白,他咬緊下唇,說:“我不信?!?/br> 怪不得讓他立刻離開無燼城,越遠越好。 他被輸掉了。 “你先換衣服,待會和我去議院,等春祭落幕儀式時,你可以問問琥珀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br> 梅塔邊說邊走,他和伊萊亞斯擦肩而過,停在房門前,猛地拉開門,擋住飛來的灼燒魔法。 門板霎時鋪滿幽幽紅火,他嘆道:“冷靜點好嗎,伊萊亞斯。我不想對你使用非常手段?!?/br> 火焰熄滅,門板冒起裊裊白煙。 梅塔看見伊萊亞斯行至衣柜前,翻出一大堆衣服首飾丟到床上。 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我在外面等你。旅館已經封鎖了,不要想著跑?!闭f完,梅塔走出房間,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