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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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桂花腹誹著,將這幾個男人打量了一遍,有點猶豫是不是要請他們進去。 卻叫其他人誤會了,另一個個子細挑些,臉型微圓,年約十五六歲的侍衛笑著道:“姑姑您放心,我們不白吃你的,我用錢跟你買?!?/br>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還有人跟她套近乎:“這位姑姑瞧著面生,是新來的吧?” 不等她回答,圓臉侍衛已笑嘻嘻地道:“傻三,你忘了前幾日我們來抬走的那個女人嗎?這位姑姑定是接替那位病死的老宮人的。姑姑放心吧,我們以往錯過飯食時間,都是問附近宮人買些吃食裹腹,此乃舊例,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br> 吳桂花看他生得討喜,說話又伶俐,不由放心不少,也帶上了笑:“不是,我是怕你們這么些人,我做的那些飯食不夠你們吃。若是幾位大哥不嫌棄,我這就為你們取來?!?/br> 圓臉侍衛趕忙道謝,等吳桂花一離開,捂著胃哎喲直叫:“這一天沒吃什么東西,可餓死我了?!?/br> 沒坐下卻被那首領踢了一腳:“起來,你還沒下值,休得憊懶!” 圓臉侍衛噢噢叫兩聲,見大門未曾關緊,腦袋不由往里探了探,納罕道:“宮里什么時候招起麻子臉了?” “是啊,這位姑姑好可惜長了一臉的麻子。該不會因為這臉麻子,才被發配到重華宮這種地方吧?”有人接嘴道。 “誰知道呢,你們發現沒?這位姑姑眉眼生得很不錯,長得也白凈,要不是那臉麻子……”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該不會她這臉麻子是有人看不慣給她弄的吧?” “……” 方臉首領一直沒說話,突然眉峰一動,挺直身子喝道:“好了,都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話該不該說不知道?” 他剛說完這句話,吳桂花就從門房那頭轉了出來。 她這幾日忙東忙西,兩個院子都沒有銅鏡,她就沒想起來照照自己現在長啥樣,只以為能當貴妃的肯定差不了,是以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吳貴妃”還是個吳麻子。 不過就是知道了,她也只會拍手叫好:老太太過日子講究個實在,不當吃不當穿的,長這么漂亮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要說借尸還魂后她什么地方最不滿意,肯定是這副瘦板板的身條,爬個樹都要喘半天,長這么瘦,干活還能有力氣嗎? 再說現在,吳桂花抱著一笸籮的饅頭,見那方臉首領眉頭微皺,盯著笸籮問道:“此乃何物?” 幸好有秦司簿的提問在先,吳桂花把那天糊弄秦司簿的話略作改動,又說了一遍:“這是我做的饅頭……” 不想那方臉首領刨根問底道:“那為何你稱此物叫饅頭?” 吳桂花:“……”不為什么,因為它就叫饅頭! “哎呀,什長你怎么這么多為什么?管他為什么,快拿著吃吧,我肚子好餓??!”圓臉侍衛一手一個,拿起兩個饅頭,左右開工,邊啃邊贊:“好香,好吃!” 其他人一看頓時急了,嗷嗷叫著餓虎撲食般沖上來,眨眼功夫,笸籮就空了。 吳桂花:“……” 方臉首領話問不下去,擠出一絲笑:“讓姑姑見笑了,這些人……他們一向如此,不拘小節?!?/br> 這位首領平時必然同下屬的關系不錯,否則他們不至于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連塊饅頭渣都不給他留。尤其看他明明尷尬得要死,還要強撐著為他們兜面子,連吳桂花都不好意思再害怕下去了。 吳桂花忍著笑,道:“我那里還有些腌菜,待我與各位侍衛大哥們取來?!彼瞪砣N房盛了一大盤腌辣菜,還把給自己留的那兩個饅頭拿出去給了方臉首領。 圓臉侍衛又是第一個捧場的,搶先拿筷子扒了一大筷,吃得頭都不抬:“唔,真好吃,姑姑,這是什么菜?” 吳桂花笑道:“這是我自己腌的野菜,不值一提?!?/br> 圓臉侍衛笑贊道:“姑姑別謙虛,你這饅頭做得又軟又香,是真的好吃!齏菜除了吃起來有些嗆口之外,味道比我家,我是說,比我之前吃過的齏菜好多了。姑姑你還有嗎?” 方臉首領喝斥道:“這些菜還不夠你吃的?怎地還想又吃又拿?” 圓臉侍衛忙道:“什長你誤會了,你知道的,我哥哥也在當差,我二人都不通廚藝,家里也沒女人。我是想同這位姑姑買一些齏菜,好帶回去慢慢吃。姑姑你認為如何?” 吳桂花年輕時就擅長做腌菜,還曾經跟風下海開過店,用這手好手藝供幾個孩子都上了大學?,F在聽這小子夸她,不禁覺得他很識貨。而且這小子給她解了好幾回圍,她越看他越順眼,笑著道:“不瞞小哥,這菜是我用挖的野菜做的,不是什么值錢東西,若小哥喜歡,我給你盛一些,你帶回去吃便是。不過……” “不過什么?”圓臉侍衛有些緊張地問道。他生了張愛吃的嘴,偏偏家道中落,請不起廚娘。好不容易碰到合口,方便儲存又不貴的菜,連“內外宮不得交道”的規矩都丟到一邊,想討些回去滿足口腹之欲。 吳桂花忙道:“沒什么,小哥覺得這菜吃著嗆口,是因為菜里還有些生辣味,還需要兩三天腌制入味,小哥若是那時候來拿便是正好?!?/br> 圓臉侍衛頓時笑開了花,連聲道:“沒問題,我們每天早晚都會巡邏到重華宮,我三天后再來尋姑姑也是一樣的?!?/br> 在剛到這里,什么情況都不明白的情況下,跟這些常在外走動的侍衛交好絕對不賴,吳桂花很高興地答應下來:“沒問題,小哥若還有什么要吃的,我得閑都可以給你做?!?/br> 圓臉侍衛還真不客氣:“那姑姑再做些饅頭吧,我要十個,到時候跟齏菜一道給我便可?!?/br> 有他開口,其他人紛紛道:“姑姑,你給這小子做了也別漏了我。我也想要十個饅頭?!?/br> “還有我,除了饅頭,姑姑的齏菜我也想要些?!?/br> “……” 方臉首領倒想阻止他們:“夠了,你們以為此處是集市,想買什么買什么?” 圓臉侍衛笑嘻嘻地攬他肩膀:“什長,不過是些吃食,我們這么些人在,您也太小心了吧?!?/br> 有人也說:“就是就是,什長,您又不是不知道,膳房的飯又難吃又吃不飽,再不讓我們弄些外食,兄弟們都沒力氣巡邏了?!?/br> 還是圓臉侍衛最后說了句:“什長,你不是胃不好嗎?膳房每次做那蒸餅硬得能砸死人,哪有饅頭軟和和吃得香?不如你也問姑姑買幾個回去,兄弟們不會說什么的?!?/br> 方臉首領:“……你們要吃便吃,少來攀扯我?!?/br> 眾侍衛大喜,吳桂花也挺高興:這些人一看就是慣做這些事的,他們肯定知道怎么弄來她需要的那些東西。 果不其然,她提起自己鹽和面粉都快用完的事,幾個侍衛就說:“這有什么,姑姑需要多少面粉,只管說來,我們明日上差給你帶些過來便是?!?/br> 吳桂花還推辭兩句,哪好意思讓賣家自己帶材料做飯? 侍衛們解釋道:“我們的月俸中原本就有祿米,以前我們嫌這些東西搬回家不便,都是給膳房交一部分上去抵飯資,但近年他們越發過分,多多的糧食交給他們,越做越少不說,還越做越難吃。我們只是把東西要些回來,不必真的回家去搬來給姑姑?!?/br> 吳桂花就有些擔心:“那你們把米搬走,膳房的人會不會找麻煩?” 侍衛們哄笑起來:“找麻煩便找麻煩,爺幾個還怕他們這些沒卵|子的東西不成?” 吳桂花:“……”誰擔心你們了,我是怕我惹上麻煩。 還是圓臉侍衛最機伶,看出她的顧慮,打包票道:“姑姑放心吧,在您這里買吃食的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宮里的規矩您也知道,我們說出去了,自己也會有麻煩。誰都不會自找麻煩,您說是吧?” 吳桂花勉強被他安慰了:其實他便不安慰,自己也是要答應的。不提得罪這些侍衛,以后她會不會有麻煩,但說現在,她一個人住在這里,有什么事發生都是孤立無援,也需要交好這些人。至于膳房的人……遠水救不了近火,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又同他們打聽了在哪里買蔬菜和日用品,臨了侍衛們要付錢,吳桂花既然決定交好他們,推辭說:“這一頓算我請各位大哥的,我初到此地,什么都不懂,這幾個饅頭就當我多謝各位大哥為我答疑解惑?!?/br> 這點小錢誰也不缺,侍衛們再三堅持,吳桂花便說:“幾位大哥若覺得過意不去,后天來拿齏菜時多帶些面也在里面了?!?/br> 如此侍衛們方不再勸說,嘻嘻哈哈告辭去了。 目送著這些人消失在轉角,吳桂花端起笸籮去了后院。 她徑直找到那塊木板,伸指叩兩下:“人走了,快出來吧?!闭f罷退開幾步。 幾乎在她說完這句話時,虎皮紋頂開木板,看見她沒走,還歡喜問了聲:“走了?”得她點頭之后,開開心心就要往前頭跑。 被吳桂花一句“他們把所有饅頭拿走了”釘在原地,一雙眼睛眨巴著,差點哭出來。 吳桂花摸了把她蹭亂的頭:“你別這副哭相,今晚我們炒花飯吃,不會叫你餓著的?!?/br> 花飯?虎皮紋舔舔嘴唇,眼神直往那些五顏六色的野花上瞄:用花做的飯嗎? 她的心思一點都不難懂,吳桂花忍俊不禁,想起來一件事:“管你好幾天飯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你叫什么?” 虎皮紋:“……”名?那是什么東西? 等不到回答,吳桂花自己做了決定:“那以后我就叫你虎妹吧?;⒚??” 這個虎皮紋明白,她鼓起嘴巴,“嗷嗚嗷嗚”地叫了起來。 第9章 吳桂花拿剩下的那點腌辣菜給兩個人各炒了一大碗花飯,她做飯從不吝惜放油放料,所以吃起來特別香。她還特地用一張臉那么大的陶盆,給虎妹盛了一大盆。 脆嫩酸爽的腌菜搭配著顆顆分明的飯粒,虎妹吃得滿嘴油光,那十個大饅頭的事就此揭過。 吃完飯,吳桂花老實不客氣地拉著要躥出門玩的虎妹:“先別走,把碗刷了?!?/br> 虎妹眨巴著懵懂的眼睛,好像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吳桂花可不管她是真沒懂還是假沒懂,在她老人家的心里,這小丫頭連名字都是她給取的,還客氣什么?孩子不使喚就該慣壞了。 好在這孩子不難帶,吳桂花給她示范一遍,她點頭表示懂了,并迫不及待地要伸手來試。 吳桂花摸摸她的頭表示欣慰,還沒走出廚房呢,背后“叮鈴哐啷”一陣巨響,兩只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吳桂花盯著碎瓷片,擺出晚娘臉:“就這一只大碗,還叫你摔了。那以后你跟我一樣,用小碗吃,都砸了就不用吃了。我一會兒過來,瓷片還在地上,你明早也不用吃了?!币詾槟阌昧囍觳恍Τ鰜?,我就不知道你高興得直晃腦袋了? 頂著虎妹不可置信的目光,吳桂花哼著小曲兒走出門:小心眼一套套的,這真是個傻妞? 不管她傻不傻,既然這孩子現在歸她管,她就得多盡點心。 于是出了門,吳桂花直接拐去了劉八珠先前住的廂房。 不知道虎妹跟劉八珠之前是怎么分配的房間,反正她住的房明顯很多年沒人住過了。一共就這倆房有床,不能再叫虎妹住地窖,只能把劉八珠的房騰出來。 經過這幾天敞風散氣,房間里那股濃郁的臭味已經消失了。何況吳桂花每天早晚還熏兩次艾草,在后院摘到的野花也一天一換,令整個房間充滿了淡淡的草木香氣。 劉八珠原先的床單被子早叫吳桂花第一天就放灶膛里一把火燒了,好在她房里還有兩床備用的,一床做墊套,一床做被套正正好。 房里死了人,吳桂花多少有點忌諱,她還是秦司簿那天離開后第二次進這間房。 她一邊給虎妹鋪床,一邊又忍不住算計開了:天氣一天熱過一天,這兩床被子恐怕虎妹早晚會蓋不住,還得給她準備一床草席,一塊毯子。再有冷了,兩床棉絮又不夠,還得再弄兩床棉花被,幾床被單才夠用。唔,那屏風的紗可以先裁兩塊扇面。對了,得再看看劉八珠留下來的衣裳夠不夠,東屋那頭瓦破了塊洞,得補補屋頂。炭么,聽說司苑局會發,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從中克扣…… 哎呀,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她這過日子要張羅的事可真多哩。 吳桂花感嘆著,就要把橫在路當中的佛龕往旁邊挪。 不想剛動手,一只手啪噠按在上面:“不,不能!” 吳桂花叫虎妹這一按,險些把佛龕砸腳上,頓時犯了牛性,伸手來推她:“你給我讓開!” 不想這一推不止沒推動,虎妹身子一扭,她差點被她震得坐在地上! 那佛龕叫兩人一爭,自然拿不住,摔在地上把頭磕掉了半拉。 虎妹大驚失色,噗嗵跪下來,沖著那佛龕哐哐連磕好幾個響頭,不一會兒額頭就高高腫起來。 吳桂花卻顧不得她,盯著自己的手傻在當場:吳貴妃這身體弱是弱了點,但普通女人有的力氣她不缺??苫⒚眠@隨便一扭,就叫她震得連退幾步,她是怎么做到的?難道這世上還真有武林高手? 這么一想,吳桂花再去看虎妹時,不免多了一分防備—— 然而,吳桂花還沒提起精神,虎妹噗嗵一聲,歪倒在了地上。 吳桂花盯著她額頭上那個大包,好一陣無語:這世上真有磕頭磕得這么實在,把自己磕昏過去的奇才在??! 對著這么張腦門磕得跟壽星公似的虎皮臉,她啥防心都生不出來了,甚至有點犯愁:虎妹少說有小二百斤重,該怎么把她弄床上去? 還好這丫頭沒暈多久,自個兒就醒了。一醒來她就直撲那削了半個腦袋的佛像,抱著它“嗚嗚”直哭。照吳桂花看,她哭的比劉八珠死得那時候傷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