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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一個路人,還是個聽說了很多秘密的路人。 眼淚落在枕頭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兩年的感情,將來的生活,還有收費改簽的機票全都叫她rou疼心疼。 ******* 回到從小生活的城市,如魚得水。不管顧之橋怎么抱怨擁擠的交通、如潮的人流、昂貴的生活成本,當她一腳踏進地鐵二號線,忽然覺得心落到了實處。這大概是故土和家對人的意義,周遭的一切是她所熟悉的,無論是烏泱泱的空氣還是快節奏的生活。 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足夠顧之橋做出決定,拜托同事、朋友留心附近的房子,告訴父母會回家住幾天。搬回去是一回事,臨時住幾天當客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借口么總是信手拈來,樓上有人裝修,不道德,每天六點開工,晚上九點還在搞,多次投訴無效,找居委會也不行。她睡不好,只能回家住幾天。至于林涵音,大家各回各家。 至于父母是否有自己的猜測,顧之橋無暇考慮。不問,即是沒有。 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合意的房子。幸好回來幾天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也不用出差,顧之橋得以摸魚找房。 路輕舟說她:“合租不要,太貴不要,小姐,你這個預算很難找啊?!?/br> 顧之橋趴在辦公桌上,做死咸魚狀。這兩天她們看過三四套房,不是太貴就是陰森森跟兇案現場一樣的房子。要是顧之橋自己去,多半會把那套窗口有樹,室內暗沉的房子租下。最多是兇宅,她一身正氣就差點錢,怕什么兇宅。 路輕舟好說歹說把她拖走?!霸僬艺?,再找找,萬一有便宜的比這好的呢。兇宅很難租出去的?!?/br> 她一再強調:“不要饑不擇食?!?/br> 可現在是時不我待。 作為一個失戀離異人士,顧之橋需要時間和空間舔舐傷口,慢慢復原。住在家里,面對父母,她必須強顏歡笑。 “不是我說你哦,平時磨嘰磨嘰,怎么一下子行動那么快,好歹找到房子再分手啊?!?/br> “那一日,風和日麗,天氣正好,老天爺給我劈了一道隱形的雷,就分手了。你知道嘛,我的心好痛啊。走到路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馬上有人找我回去,但是!沒有!一個也沒有!我總不能假裝接到電話,打過去問你們剛才找我什么事吧?!?/br> 路輕舟哈哈笑,“好了好了,我讓江真幫你看房子。中午請你吃飯好了吧?!?/br> 顧之橋一個咸魚翻身,“我要吃好噠?!?/br> “吃什么好的?聽者有份嗎?”顧之橋的上司王總,從會議室慢悠悠出來,平常白骨精一樣的人,像是中了化骨綿掌,懶洋洋地站在兩人面前。 王總,大名王汪,名字來源于父母的姓氏,一邊一個,誰都不吃虧。連名帶姓叫太過滑稽,所以在不是總的時候大家叫她Wanda,現在大家稱呼她王總。女人四十一枝花,用在王總身上再妥帖不過。她一手撐在隔板上,很有幾分薔薇花的樣子,美艷又凌厲。 路輕舟不是她的手下,但是大家同一個公司,又是老員工,項目間經常借調,一來二去,也有幾分熟絡。領導開口,她馬上應下:“一句話?!?/br> 三人跑去隔壁樓下東京食尚吃套餐,說是說叫路輕舟請客,實際還是王汪買單。 點完單,顧之橋定定地坐在那發呆,從大理回來之后發呆就是她的常態。 王汪掃過她空蕩蕩的左手無名指,笑了一笑。 一起工作好幾年,大家知根知底,尤其顧之橋一進公司就被分在王汪手下干活,日常出差、加班、團建、統統都在一起。一天二十四小時,刨開睡覺和通勤,相處最多的就是同事,就算再也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的人,也難免和同事更熟悉。 性取向這種東西,在傳媒公司不算啥事,隨便抬頭低頭就能見到LGBTQ,除非老板本人是深柜,否則只要你干活,就是愛人獸,大家最多當笑料。 顧之橋結婚,王汪當然曉得,當時就覺得她這婚結得兒戲,至于她老婆,她也見過幾次,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不是一路人。小姑娘漂亮是漂亮的,但是太焦慮,隨時隨地能把自己和周圍人逼瘋的那種焦慮。她一直以為顧之橋是見色起意,平常那么懶散一個人,偏偏找個一板一眼進取過頭的,不是為色還能是為什么。 本來要問手下討手信,見到她戒指沒了,王汪便不再提,隨口問:“你們聽說過失戀博物館嗎?” 問題一出口,見顧之橋一怔,一口蒸蛋燙到嘴,她又笑出來。 路輕舟拍馬屁?!巴蹩偦鹧劢鹁??!?/br> 王汪擺擺手,“不好意思,我不是存心的。最近有個客戶,他們之前的業務之一是失戀物品寄存。要是你們失戀了,會去寄存東西嗎?” “不會?!?/br> “不會?!?/br> 王汪意外,“那你們怎么處理前任的東西,那些紀念品?!?/br> 路輕舟說:“我沒處理過,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扔了吧到時候?!?/br> 視線轉到顧之橋,顧之橋抬起頭,“能用就用不要浪費,不要的東西扔了。干嘛要花錢去寄存,存什么,破碎的心嗎?” “小橋,你一點也不浪漫?!?/br> “領導,一個急于找房子的人沒有浪漫?!?/br> 找房子啊,王汪了然,但沒有接話。她有三不原則,不給人介紹對象,不給人介紹工作,不給人介紹房子,哪怕是信任的下屬也不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