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懷瑾聽了卻問:“你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娶太太?” 這事說起來有點兒丟人,伍世青道:“人家都看不上我?!?/br> 懷瑾笑道:“不可能?!?/br> “你這是抬舉我?!蔽槭狼嗟溃骸按_實是沒人看上我。我是說正經人家的姑娘。不是舞女。我不想娶舞女,就我知道的,娶了舞女,被卷了錢財,家破人亡的不是一個兩個,我就是不為了自己的面子,我總不想哪天躺床上被自己太太害死了?!?/br> 話說到這里,伍世青就不得不說一說當年不要他的醬油鋪丑女和前段日子出國回來的任海妮,沈茹欣的事情倒不用說,懷瑾已經知道了。 “過去的不談,如今肯定還是有人看上你的?!睉谚f。 伍世青聽了放下手里的餐刀,抬眼望對面的懷瑾望過去,道:“誰?” 懷瑾本來是想說如今伍世青富貴了,而且言談舉止等閑看不出出身,接觸的也都是名人豪商,今時不同往日,肯定有人上趕著想嫁給他,不想被伍世青這么一反問,竟像是她毛遂自薦,說她自己一般!頓時臉又紅了,狠狠的瞪了伍世青一眼。 伍世青被瞪了一眼,自然也還是笑。 “你不能不逗我?” “我今日不就是專門逗你的?” 隨后西崽一道道的上菜,二人如平日里在家吃飯一般,也就是時不時閑聊幾句,也沒說幾句正經話,直到西崽撤下最后一個盤子,伍世青那出一只禮盒,推到懷瑾的跟前,倒是不用懷瑾動手,直接代勞打開了。 里面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飾,簪子,耳墜,項鏈,戒指,手鐲,色澤鮮艷透亮,難得的是一看就是同一塊石頭里打出來的,便是懷瑾算是有些見識的,也是驚艷得很。 伍世青道:“你是見過好東西的,這是一個云南的煙草商送給我的,女人用的東西我不多,我手上也確實沒有更好的了。若是往后有更好的,我再找給你?!?/br> “太貴重了?!睉谚焓謱⒑凶油馔?,不想伍世青抵著盒子的那一頭,紋絲不動。 “你別跟我說貴重,你出去逛一趟花上萬,說貴重你是看不起我?!蔽槭狼嗟溃骸澳闳粝淤F了,往后你看見什么好的送給我就行,這個你先收了?!?/br> 懷瑾知道這禮不能收,收了就說不清楚了,其實她近日就不該跟伍世青出來,出來了就已經有些說不清楚了。伍世青此人,絕對不是會平白請女人吃飯的,他是一個流氓無賴,他付出的每一點兒都要回報。 他說:“我知道我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若是說你要找個多有文化的,多體面的人,我就算了,你跟我說你要找個不如我的,我不會答應的。你就當我伍世青恩將仇報好了,你娘說的對,你就不該來找我,你來了,我就不會放人了?!?/br> 懷瑾抬眼,卻見他沒有笑,明明染了頭發,整個人輕快了許多,忽然又好像陰沉下來了,就像是她來找他的那個雨夜,他獨自站在舞廳門口時的那個樣子。 這是對懷瑾最好的一個人,他說恩將仇報。 懷瑾的心有些軟了,道:“你別這么說?!?/br> 我!知!道!這!老!流!氓!在!忽!悠!我! 第41章 懷瑾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對伍世青是什么樣的感情。 她母親在去世之前, 將她許配給了鄉下米店的少東家,私下里也與她明說了, 不過是看中那個人父母都活不長了,又無兄弟姐妹, 以后要仰仗她的嫁妝過活,必然要對她好一些, 不會欺負她沒有依靠。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就那么個還沒與她成婚,便時不時要找她借錢周轉的男人竟然也敢拿著她的錢養外室。至于對那個男人的印象, 她也就記得是一個圓圓臉,個子不高的男子。 后來便是她的祖父大總統魏瑞霖給她安排的梅駿奇。那梅駿奇容貌倒是生的端正, 只是每次見她的時候眼神總是輕佻得很, 更不要說家里還有兩個姨太太, 只這一點便讓她心生厭惡, 更談不上喜歡。 她才十六歲,算是虛歲也才十七,說起來有過兩個對象了,但皆沒能讓她積累一些男女關系的經驗。 但她知道伍世青是對她最好的人。 她落魄至極的出現,伍世青從未問過她從哪兒來,也從未問過她何時走,卻將她的吃穿住行安排的妥當。 說起來也是可笑,她在總統府里頂著大小姐的身份,一個月拿兩百塊的月錢,每年年底還要自掏腰包幫她父親補上上萬元的公賬虧空, 而這些虧空里許多還是她不滿十五的弟弟為了逛窯子在公賬上借的錢,而據說疼愛她的祖父,明知這虧空是她補的,也是裝聾作啞,可是她身無分文進了伍公館,不算伍世青零散給的錢,竟然一個月月錢有五百。 她在他家里,可以耍脾氣不去餐廳吃飯,他就讓人將飯菜送到她房里,她對他吹胡子瞪眼,他頂多也就是拍筷子拍桌子拍椅子扶手拍大腿,從來不會說她一句不是,她在他家里說話,下人從來不敢說一個不字。她負氣出走,他匆匆找來,也就是問她好不好,也不會道她一句不是。 他是對她最好的人,即便是她娘在世時,待她也不如他待她這般耐心。 哪怕她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他,但她總歸是不想讓他難過。 她聽不了他說“我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她也知道這臭流氓就是成心這么說了讓她不忍心拒絕他,但她還是聽了覺得戳心。她說道:“你別這么說,我不喜歡聽你這樣說?!?/br> 伍世青看著原本對著自己送的首飾百般為難的小姑娘眉頭皺起來,露出難過的樣子。聽著她說道:“我知道外面有許多人說你的不是,誰都不能管住別人的嘴,但他們說他們的,你自己可不能往心里去?!?/br> 西餐廳里很安靜,她將頭往前伸了伸,湊近了一些,用盡可能小的聲音說道:“如今是文明社會,不是前朝,如今人人平等,沒有過去那些三六九等,有本事的人就是好的,我不敢說那些說你不好的全都是嫉妒你的,但至少五成就是嫉妒罷了?!?/br> 說完這些,她又一本正經的道:“我與你說,你且看著,等百年以后,到時候這些說你不好的人都會沒了,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也沒有人會記得我,但定然會有人記得你伍世青,會有人給你寫書立傳,到時候會有無數人驚嘆于你從一文不名到聲名顯赫的經歷,會傳頌你以一己之力讓大上海再無煙土的功績,就算不能說是功在千秋,也絕對可以說是功不可沒?!?/br> 伍世青不知道說他不好的人是不是有五成是嫉妒,但他知道小姑娘是在很認真的哄他,以至于他起了玩心。 他嘆口氣,說道:“我確實算不上什么好人,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小偷小摸的事就沒少干?!?/br> 她聽了這話卻說道:“偷東西確實是錯的,但那也錯不在你,錯在那些挑起戰爭的人,若不是他們打戰,你父母還在,有飯吃,怎么會去偷東西?再不濟錯也在那些政府軍閥,若不是他們不濟,沒將洋人擋在外邊,怎么會讓一個孩子沒飯吃,每個人就算什么都不是,他也有活著的權力,讓一個孩子餓肚子去偷東西,全天下所有人錯了,也怪不到那個孩子頭上?!?/br> 他道:“我當年管賭場,去人家里把人兒女都拖走賣了的事也是常有的,不怪人恨我?!?/br> 她聽了卻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便是我這樣不愛出門的女子也知道,十賭九輸,小賭怡情也就罷了,常年在賭桌子上的,沒幾個不傾家蕩產的,為人父親丈夫,他敢往那賭場里去,大可當他本來就不想要他家里的子女了,他做人父親的,不拿自己的親生骨rou當回事,還能怪你?你頂多就是撿了他不要的東西,他丟都丟了,你撿了回去算壞事嗎?” 他道:“那可是撿回去賣到堂子里和給人做長工去了?!?/br> “那也是活著了?!彼f完反問道:“這年頭有個賭鬼的爹,就算是不被你賣去堂子里,最后也要被她爹賣去堂子里,若是不賣,一天吃不上一碗粥,不到二十面黃肌瘦,皮包骨頭沒人樣的,嫁個老頭子,沒兩年就死了的,少么?” 無力反駁,伍世青點頭稱是,低頭又想想,說道:“其實我過去也管過大煙館?!?/br> “那就對了?!睉谚溃骸澳闳舨皇枪苓^大煙館,知道其中的門路,后面你能順利的在上海禁煙嗎?這應該也算是忍辱負重了?!?/br> 齊英曾經對伍世青說家里的大小姐不去做律師可惜了,伍世青還覺得好笑,如今看來真是有些可惜了。 伍世青覺得大約是他昨日說擔心與她一同出來被當做父女,今日她將劉海都梳了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鬢角做卷了,戴上一頂寶藍色帶面網的兔毛帽子,看起來少了一些少女感,竟真像是憑空大了幾歲,再加上一本正經的神色…… 【奶兇奶兇的】 伍世青道:“承你吉言,不過將來若是真有人為我寫書立傳,你恐怕也不會默默無名吧?!?/br> 懷瑾來沒品出伍世青這話的意思,便見伍世青揚手會了帳,收起桌子上的首飾,起身便準備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這首飾怎么算還沒說清楚! 一旁的桌子上,早就吃完了等著的慧平趕緊的起身去取了大衣過來為懷瑾穿上,三人下了樓,齊英剛好把車開到跟前停好。三人準備上車的時候,卻見到一旁有個四五歲的男孩在哭。 那男孩一頭金色的短發,白膚高鼻,穿著一身羊絨的西式大衣,踩著黑皮鞋,獨自在人行道上便走邊哭,邊上竟然沒有一個大人在。 懷瑾走過去,蹲到他跟前,遞給他一塊手帕,問:“這位先生,你一個人嗎?你爸爸mama呢?” 那男孩擦眼淚,卻將鼻涕眼淚擦得整張臉都是,只是一個字都不肯說,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對白人夫婦從遠處快步的跑過來,那位白人太太將男孩一把抱在懷里,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倒是不用多問什么究竟,畢竟那位白人先生與男孩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親父子無疑。 既然孩子找到了父母,懷瑾起身準備上車走了,然而,剛剛轉頭,那白人太太放下孩子,說道:“這位小姐,請留步?!彼颐Φ淖叩綉谚母?,雙手交握舉到心口,充滿感激的說道:“太謝謝您了,我一定要向您表示感謝?!彼f的英文,說完怕懷瑾聽不懂,又發音極不準確的用國文說了“謝謝?!?/br> “您太客氣了?!睉谚肋@位太太可能有點兒誤會,以為自己照料了她的孩子,忙解釋道:“我也是剛見到您的孩子,跟他說了一句話,并沒有幫上什么忙?!?/br> 這位白人太太顯然是個情感很豐富的人,聽了懷瑾的話非但沒有平靜一些,反而更激動了一些,先是幾乎歡呼的說道:“謝天謝地,您竟然懂英文?!比缓笥稚锨皫撞?,說道:“您太謙虛了,您懂英文,一定幫了大忙?!?/br> 她說道:“我是曼迪·卡爾頓?!庇只仡^介紹她的先生:“這是我的先生,斯萊爾·卡爾頓?!币恢闭驹谂赃厸]有說話的卡爾頓先生有一副嚴肅冷靜的臉龐,但在這樣的時候顯然也沒了平日里的派頭,立刻上前一步,脫下頭上的帽子,先是對著懷瑾微微鞠躬,道:“實在是太感謝兩位了?!闭f完從大衣的內里拿出一個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往伍世青遞過來。 從頭到尾幾乎一句都沒聽懂的伍世青頷首接過名片,對著齊英招手,齊英快速的回到車里,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伍世青將名片遞給卡爾頓先生,懷瑾道:“我這位朋友不會英文,他姓伍,您可以稱他密斯特伍?!闭f完又道:“我姓金?!?/br> 交換了名片,又寒暄了幾句,卡爾頓太太又一次說道:“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改日一定登門拜訪?!睉谚f道:“隨時恭候您,今日的天實在是太冷了,二位還是快點兒將孩子帶回家洗個熱水澡,喝點兒熱水才好?!?/br> 如此才算是了事,懷瑾四人才總算是上了車,一直到車子開出老遠,懷瑾回頭,發現卡爾頓夫婦竟然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 懷瑾難免感慨道:“天??!這也太客氣了?!?/br> 慧平在前面說道:“孩子丟了是最嚇人的,早前在承德老家,也是一個孩子丟了,沒找回來,孩子的娘就瘋了,沒幾年就死了。他們應該是嚇壞了,你雖然只跟那孩子說了一句話,但你如果不說話,那孩子扭頭拐個彎,他們沒準就找不到了?!?/br> 這么一說倒也是,懷瑾點點頭,說道:“應該是嚇壞了?!闭f完卻聽一旁的伍世青忽然說道:“那個男的是新上任的英國大使,上個禮拜市長給他辦歡迎酒會,我才見過,給了他一張名片,今日又找我要一張?!?/br> 這聽起來頗像是心疼一張名片的樣子,前面齊英卻是樂得直笑,說道:“我說我怎么看著他眼熟!這洋人什么眼神,還跟爺碰杯了的,看起來今日是完全沒認出來?!?/br> 然而聽了這話,懷瑾與前面回頭的慧平相視一笑,說道:“那說來巧了,我小時候以前在英國住過一年,這位卡爾頓太太還帶著我打紙牌玩,今日看她的樣子也沒認出我來?!?/br> 伍世青原是打個趣,不想引得懷瑾說出這樁本來不準備說的事來,伍世青聽了一愣,隨即罵道:“這兩口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瞎!”說完伸手在懷瑾的臉頰上探了探,只覺得一手的冰涼,又道:“啰嗦得很,他們不覺得冷,也不管別人冷不冷?!?/br> 要說平日里伍世青言談舉止都規矩得很,這么毫無預兆的伸了下手,懷瑾也是一愣,原本凍得有些發白的臉瞬間就紅得燙手,捂著臉往伍世青看過去,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張嘴又合上,合上又張開,伍世青見了,倒是難得的體貼,主動將耳朵湊過去,然后便聽她那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我沒收你的東西?!?/br> 伍世青聽了實在是忍不住大笑。 你說可笑不可笑,伍世青五爺要什么東西,都從來沒問過人愿不愿意給;要送什么東西,只有他臨時改變主意不送了的,就沒有說是他相送,誰不收的,自家大小姐也不能這樣。 正經的找個地方,正經的送個禮,說一句“不成敬意,如果不嫌棄便收下吧”客套話嘛!走個形式罷了,還當真了? 都說得明明白白了,“你來了,我就不會放人了?!弊约掖笮〗氵@是英文說得太溜了,聽不懂中國話了? 自己滔滔不絕的說我多好,說我是天下對你最好,天天嘴跟抹了蜜一樣給我說好聽的,回頭再說不跟我好,逗我? 第42章 懷瑾不敢與伍世青多加爭辯, 是真的不敢,前排坐著齊英和慧平, 即便都是知情識趣的自己人,怎么都不會回頭側目, 但耳朵又不能像眼睛一樣閉上,說話是都聽得見的。 說話聽得見, 笑聲自然也聽得見,伍世青卻笑個不停。 懷瑾是真不知道她說的話有什么好笑的,但也不敢問, 怕問了他又說出什么不得了的荒唐話來,被人聽去了。只能橫眉冷眼的讓他別笑, 可偏偏這臭流氓不聽, 懷瑾也是沒辦法, 伸手在這臭流氓的腰上一擰, 再揪著那rou轉了半個圈。 要說這腰上的rou本就不吃疼,伍世青也算是挨過刀槍的狠人,但毫無防備的這么一下,竟差點兒被疼得喊出聲來。 伍世青終究是怕再來一下,自己真的疼得出聲了,那可是丟人,也就不敢笑了。 四人就這么回了家,下了車懷瑾抬腳就下車,進屋上樓,回了房, 慧平跟著上去,伍世青在后面慢慢的,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點支煙,拿出那個首飾盒,遞給吳媽,道:“慌里慌張的,東西都忘了,你拿上去給她?!?/br> “忘了?”吳媽拿著那首飾盒一笑,自然看出來這是人姑娘沒收,不過她本就樂意懷瑾與伍世青好,自然樂意裝作不知道,幫這個忙,也沒再多說,拿著那首飾盒扭頭就上了樓。 吳媽敲門的時候,懷瑾剛脫了帽子和大衣,坐在梳妝臺前讓慧平替她散了被帽子壓得有些亂的頭發,梳個舒適些的發髻。 慧平打開門,吳媽端著兩碗姜湯進屋,放在案幾上,道:“今日外面冷得很,小姐和慧平喝碗姜湯,去去寒?!被燮铰犃诵χ溃骸澳氲弥艿?,多謝了?!闭f完又問道:“爺那邊送過去了嗎?” 吳媽道:“肯定是也有,本來就是備的四碗,爺見你們上來了,知道小姐回來總要收拾一番,怕湯涼了不好,吩咐我端上來的?!闭f完便從身后的丫頭手里拿過那個首飾盒,放到梳妝臺上,道:“還有這個,小姐忘車上了,爺讓我送過來?!?/br> 這世間的事,本多數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懷瑾拒絕了一次,馬上又來第二次,而她本就心思不定,難免動搖。 從慧平的手里接過姜湯,懷瑾垂目拿著湯匙舀著吹了吹,默了幾秒,然后道:“那就放這兒吧?!?/br> 吳媽一聽這話是收下的意思,自是喜上眉梢,笑著鞠了一躬道:“那小姐好生歇息,我就退下了,回頭要擺飯了我再來?!闭f完回頭就走了,不多時,懷瑾手里一碗湯還未喝到兩口,便聽著樓下聽差的一陣歡呼,高聲喊著:“五爺有喜事,都過來領賞了,快快快!……” 如此自然是一片吵雜,久久不休,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誰竟然拿了一掛鞭炮出來放,噼里啪啦的。 鞭炮聲音吵得很,煙又大,慧平關了通著陽臺的門,回到懷瑾的身邊坐下,問道:“這便是訂下了?” “我也不知道?!睉谚哪樣行┘t,小聲道:“這本應該是長輩相看的事,可我如今也只能自己做主,我也不知道對不對?!?/br> 慧平聽了托著她的手,說道:“訂了就訂了,只要你自己愿意便好,要我說他與你確實是有緣,說是千里一線牽也沒錯,他待你也確實是好,若是往后都能這般,那你也算是挑對了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