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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過一次,游嶼才知道活著有多可貴。被砸傷的那刻一定很疼,陷入黑暗前沒人會不恐慌,急救床那么冷,手術室里空氣都是無情的,連受傷的本人和救治的醫生都無法預料,死神什么時候帶走一切。 “暗示我的不止您一個?!?/br> 薄邵意提著咖啡從長廊那頭走來,游嶼望著薄邵意,輕聲道:“但我會明確告訴自己?!?/br>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里,應該沒有他的名字。 薄覃桉的家人在夜幕降臨后趕來,薄邵意不情不愿下樓接人。 “我叫薄寧,是薄覃桉的弟弟?!北幾晕医榻B道。 薄邵意站在薄寧身后,大概是被薄寧教訓過,垂頭喪氣拉著臉不愿意說話。 薄寧和薄覃桉長得很像,至少能讓人一眼看出來他和薄覃桉是兄弟。游嶼又把目光落在薄邵意身上,耳邊傳來薄寧的聲音:“辛苦你幫我們照顧他?!?/br> 得知薄寧已經到醫院門口時,沈白詹突然對游嶼說要離開,游嶼問沈白詹不見薄醫生的家人嗎? “我和薄覃桉不熟?!边@個時候沈白詹倒是記起他和薄覃桉不熟,火急火燎從后門離開。 “他呢?” 趁著薄寧去醫生那邊了解情況時,薄邵意小聲問游嶼。 “沈老師有急事?!庇螏Z說。 薄寧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時,醫生也跟著他一起,見到游嶼與薄邵意在門口蹲著聊天,笑道:“薄醫生的兩個兒子挺厲害,小小年紀這么沉穩可不多見?!?/br> 兩個?薄寧挑眉。 游嶼抬頭對薄寧笑了下,“我該回家了,再見?!?/br> “再見?!北帥]挽留。 畫畫不能懈怠,陳卡斯這幾天一直催游嶼去他那。游嶼回家后將自己的換洗衣物全都裝進行李箱,去陳卡斯那邊長住。 薄邵意每天都會告訴他薄覃桉恢復的情況。 身體在一天天變好,可就是不醒。主治醫生說大概是薄覃桉之前高強度工作,受傷后身體自動處于休眠期,睡夠了自然會醒來。 游嶼坐在花園內,陳卡斯讓他畫靜物,但他盯著園中的蝴蝶發呆。 手機擺在畫架上,畫架中的素描紙一片空白,蝴蝶撲棱著翅膀落在畫架右上角,炎熱的風吹來,蝴蝶一動不動。 “嗡嗡嗡?!?/br> 被驚擾的蝴蝶像是落葉,乘著風的軌跡翩翩起舞,直到迎著光,消失在刺眼與灼熱中。 游嶼拿起手機,點開聊天框,薄邵意說自己今天吃了學校隔壁炸雞店的炸雞,建議游嶼有空也去嘗嘗。 “你什么時候回來?”薄邵意問。 游嶼沒回復,放下手機將畫筆丟進水桶,拆開新的顏料,一點點將顏料擠在調色板上。身后傳來陳卡斯的聲音,“小嶼,快看誰來了?!?/br> “游嶼!” 清脆又熟悉的女聲,游嶼彎眸,還未說話便被人從身后捂住眼睛。 唐瑜琪笑嘻嘻道:“猜猜我是誰?!?/br> “不猜?!庇螏Z認識的女生沒幾個,“你怎么來了?!?/br> 唐瑜琪松手,背著手繞到游嶼面前,遙望客廳內與陳卡斯聊得火熱的親人,直言:“我爺爺想結親家?!?/br> 所以帶我來增進感情。 “嗯?”游嶼下意識轉身,正好與客廳內的長輩對視,唐爺爺笑著沖自己揮手。 “我不喜歡你?!彼┯驳鼗厣?。 唐瑜琪把玩著游嶼的顏料盤說,“我也不喜歡?!?/br> “勸你不要對本美少女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又揮揮拳頭威脅。 東京一行,唐爺爺對游嶼很滿意,游嶼脾氣好又謙虛,唐瑜琪眼高于頂,但在東京與游嶼相處融洽,回家提起也多是稱贊。他和陳卡斯認識多年,如果能結親再好不過。 兩家人共進晚餐時,游嶼被安排與唐瑜琪坐在一起。唐瑜琪講笑話逗家長們開心,席間歡聲笑語,游嶼只顧著低頭與煮地軟爛的排骨做斗爭。 “小嶼大學畢業想去哪工作?”唐爺爺笑著問。 冷不丁被提問,游嶼沒來得及回答,手邊的手機振動,來電顯示寫著薄邵意三個字。 唐爺爺示意游嶼先接電話,游嶼起身拿著手機說了句抱歉后快步走到客廳。 “游嶼,我爸醒了?!?/br> 游嶼愣了下,跟著說,“醒了?” “醒了!”薄邵意激動道。 “對不起?!焙鋈浑娫捘穷^說話的換了人,游嶼眼皮顫了顫。 “醒了就好?!庇螏Z捂著手機輕聲。 “我還有事,先掛了?!?/br> “游嶼?!北●窠凶∷?。 “對不起?!?/br> 不需要道歉,游嶼咬了下唇,緊接著薄覃桉又道:“我猜你又要哭了?!?/br> 我沒哭,游嶼閉了閉眼,讓自己的聲帶不那么緊繃。 他說:“薄覃桉,我這次真的沒哭?!?/br> ※※※※※※※※※※※※※※※※※※※※ 雖然身殘但志堅,也有可能沒那么堅 明天也有更新 第五十八章 是自己在他面前做了些什么,才讓他覺得他會哭,一直吊著的心終于落地,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哭呢? 游嶼忽然覺得已經失去了哭泣的權利,沒有人逼迫,更沒有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警告他,你沒有資格,而是自己覺得好像忽然間許多難以接受的,許多令他失去獨立思考能力的事情。忽然像是解開了什么繩結般,都不再是能令他感到煩惱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