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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寂寞。 月清塵看著,看著,突然就覺得當年的那個背影,跟如今面前的這個人完全重疊起來,甚至情不自禁,想要走到君長夜身邊去擁抱他。 他突然不想再看什么三世鏡,也不想再去探究自己跟凜安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就跟君長夜和離淵一樣。 他突然不希望,這世上有任何人和事,會讓他們再次分離。 然而下一刻,君長夜的話,卻將月清塵從回憶和自己的世界中拉回現實。 他說: “不錯,我打開過,但那里面根本沒有什么琴譜。當年,我們將最底層的東西都取了出去,并在那層盡頭,發現了一扇不知通往何處的大門。打開后,才發現是通向上一層的??稍谏厦嬉粚永?,只有一個緩緩旋轉的祭盤,上面豎著八根銅柱,柱身布滿溝壑和花紋,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其中金柱與土柱上面的血槽已被填滿,火柱填了大半,其余都是空的?!?/br> 洛明川微微點頭,接著道:“地層的那個祭盤……就是打開天層通天塔的關鍵。昭崖之所以未在萬年前一并將之毀去,是因為最底層只有凡人才能開啟,他已非凡人??煞踩酥杏心芰﹂_啟的人,也只有渡劫期的大能,因此這祭盤……才得以幸存萬年之久。 當年琴圣尊渡劫失敗后,選擇以身相祭,本以為至少可以填滿金土風雷冰五根銅柱,將通天階開啟九分之五,可誰料還是被昭崖所阻,到最后,也只填滿了兩根。 而另外的那一根火柱,則是由平陽君負責,他當年若攜了風家世傳的焚日神弓來,便可將火柱也一舉開啟??上菚r,已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連那弓也一并,所以就注定……要失敗了?!?/br> 說話間,原本已平靜下來的廣場再次開始震顫不已。月清塵聞聲望去,只見在先前他們下來的地方,逐漸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 又是一頭海蛟。而且遙遙可見,在那巨蛟的頭頂,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昭崖…… 終于來了?!甭迕鞔ǔ粤Φ卣f著接下來的話,“聽著,他這次來,目的之一,就是要毀了這個祭盤?!?/br> “先走,”君長夜當機立斷,語速快得不可思議,“我們到那邊的祭臺下面去,那是進入這座仙墓最底層的通道。下面有條路,跟來時那龍神廟是相通的。而只有通過最底層的大門,才能進到地層的祭盤里面?!?/br> “魔尊的意思,”月清塵看著他淡淡道,“是說我們先進入其中,將通往祭盤的大門封死。然后在昭崖進入最底層后,順著連通的回到龍神廟,將昭崖困死在這座仙墓中嗎?” 君長夜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卻并不與他對視,而是再度低下頭:“師尊,我……” “不妥,”洛明川掙扎著坐起身來,“望舒君…… 你們低估昭崖了。當年,他之所以沒在琴圣尊手中討到好,是因為有兩根銅柱已被完全開啟??啥嗄赀^去,這股力量正在削弱,需要,至少再開啟一根,方能維持整個祭盤的運轉,方能……咳咳咳。阻止昭崖將之毀去?!?/br> “大哥,先不說這些,”身后的青衣圣君給他順了順氣,眉宇間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情,“我們進去再說?!?/br> 他們將先前那被填充了黑硝石的男子小心放置在蚌精殼內,月清塵在出來前,已將里面清理干凈。蚌妖還在沉睡,卻好像能感受到如今被放進自己的不是外人,便將之溫柔裹住,再度緊緊閉合。 而在一旁躺了許久的老蟹精因為失血過多,已然奄奄一息,救不活了。聽到月清塵走近了,他便勉強睜開眼睛,顫巍巍伸出一只蟹鉗,指了指自己身下: “殿下…… 放心,那些黑硝石還在我這。待會,就讓…… 我這把老骨頭,再最后為您效力一次…… 誰若敢靠近這里,我把他們炸上天!” 月清塵無言,亦沒有再糾正他的稱呼,而是伸出一只手,將那蟹鉗用力握了握,而后迅速起身。卻不料君長夜正站在自己身后,這一轉身,竟險些撞上他。 “魔…… ” 月清塵剛將這生疏的稱謂起了個頭,手卻被君長夜牢牢抓住,然后立刻放到了心口。 他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嘴唇也是,這讓月清塵想起它在自己唇上輾轉啃咬的感覺,眼神不自覺放柔了。 “楚河,”老蟹精看著他們交握的手,第一次對君長夜咧開嘴笑了,“照顧好他?!?/br> 君長夜點點頭,鄭重得像是在許下一個誓言:“我會的?!?/br> 等他們二人終于通過祭臺下到仙墓底層時,只聽得上面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爆炸。在往里走的過程中,君長夜撓了撓月清塵掌心,這才慢慢放開他的手,然后主動落后一步,不與月清塵并肩而行。 月清塵還沒弄明白此刻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就一眼瞧見在面前的甬道盡頭,先進來的四人正圍在那扇君長夜說的門外。洛明川靠在門上,大半個身子已經進去,正偏頭看著里面,寧遠湄則低下頭,看著自己碧色裙擺下露出的鞋尖。 還有,門前剛剛分開的冷北梟和洛明澈。 “蘅蕪,”冷北梟一臉不敢相信,“剛剛我是在做夢嗎?明明在那蚌里的時候,我要摸你臉,你都不肯的?!?/br> “沒什么,”洛明澈笑了笑,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便低下頭,“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僅此而已,沒別的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