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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歸宿,也是焚化爐。 那天看著縷縷青煙,昆塔就覺得,自己和那個藍色小星球的所有聯系,就如煙一般,散了斷了。 直到今天他看到這臺對講機。 有那么一刻,那么非常非常短暫的一刻,在看到那個熟悉的M標識的時候,昆塔幾乎以為自己混淆了時空,再次穿越回了地球。 可是當他拆開對講機,在隱秘的角落找到毛伯勞那個藍色飛鳥標識的時候,昆塔就清楚地意識到,他的美夢和妄想破碎了。 這臺對講機并不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藍色星球,而是來自星際時代的機械圍城。 是現代科技產物,不是古董。 這么說,真是太叫人心碎了。 只是他不死心,還想站在高處,妄圖搜索到哪怕一點點微弱的、穿越時空隧道的信號。 哪怕是一句“不要回答”呢。 什么也沒有。 偶爾響起來的聲音,永遠是吳耳、裴向地、龍山川和羅檳榔的笑聲。 他們的快樂好遙遠啊。 這個念頭飛快地從昆塔心頭劃過。 然后他就聽到了暗門后樓梯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上來了。 是嚴隋涼??? 昆塔把對講機飛快地關機,塞到了羽毛深處,一個翻身從坐著的地方站了起來。 暗門被打開了,穿著家居服的嚴隋涼踩著一雙拖鞋,叼著一根清喉散,頭發凌亂地出現在了門口。 昆塔站在燈光里,他背后的黃金墻耀眼奪目,少年向前邁了一步,走到陰影里,“嚴先生,您怎么沒去休息?” 嚴隋涼臉上帶著一點了然的笑意,“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我見你房間門開著,就猜你大概是來了這里?!?/br> 他掏出打火機,背著風把嘴里的清喉散點燃,等走到少年跟前,才看清他臉上斑駁的淚痕,驚訝地瞪圓了一下眼睛,又趕緊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兩個人沉默不語地走到天臺邊緣,昆塔又錯后一步,站在了護衛的位置,嚴隋涼回頭看了他一眼,夜風烈烈,少年臉上的淚已經被風吹干了,只剩下眼睛還有些濕漉漉的,深深地藏著一點委屈的神色,這會兒平靜無波地向他望過來,“先生?” 少年疑惑地詢問著。 嚴隋涼搖搖頭,扭回身,拿出嘴里的清喉散,向著夜空噴出一股子淡淡的煙霧。 “這東西吸多了,怪惡心的,我現在就覺得自己肺里長滿了青草!”嚴隋涼抱怨起來。 昆塔笑了一下,“既然事態平息了,醫療部應該也敢給您開藥了,清喉散見效慢,明天叫他們改改藥方吧?!?/br> 少年低下頭,打開智腦看了一下嚴隋涼的行程表,“后天,哦,現在算應該是明天,六號,您還有個演講呢,提高清潔能源利用率論壇的小范圍會議您也得發言,需要您說話的時間可不短?!?/br> 昆塔抬起頭,神色很鄭重,“萬一在臺上失聲就不好了?!?/br> 嚴隋涼把清喉散在指尖熄滅,笑了起來,“怎么干起嚴稚子的活計來了,你搶了他的活兒,小心他不給你發獎金?!?/br> 少年嘆口氣,語氣里滿是無奈,“我還不是怕萬一您上臺了突然啞了嗓子,管家他們又一驚一乍的以為有人投毒,他們一哭我就沒轍了?!?/br> 嚴隋涼哈哈地笑了起來,擺擺手,“不會了,稚子知道,嚇唬他們一回,膽子碎了一時半會兒修不好。我啊,現在再安全不過了?!?/br> 嚴隋涼把剩下的一小截清喉散在指尖揉得稀碎,青色草葉隨風揚了,拍拍昆塔的肩膀,“走吧,回去睡,今天一整天我都不出黃金塔,也沒什么外人要見,保鏢團的人夠我用了,給你放個假,睡懶覺也好,去四城溜達溜達也行。相中車庫里的哪輛車,隨便開,我叫管家給你開權限?!?/br> 說到這兒嚴隋涼哈哈地笑了半天,“我覺得熒光色那個系列就不錯,正配得上嚴縷衣給你做的新衣服?!?/br> 少年如皎月一般的臉龐頓時皺吧成了苦瓜,“那我還是不出去了!衣嬸的審美跟我的審美差別太大了,我覺得我倆的代溝無法彌補!” 自從少年開始穿嚴縷衣做的衣服,這位定盤星頂級服裝設計師的創作欲望達到了頂峰,最近正興致勃勃地給少年做一件滿繡大褂。 攙有嚴家稀有銀色能源石和藏藍色能源石做成的昂貴布料,配金絲刺繡。 金銀雙搭。 昆塔在嚴縷衣的虛擬屏里看到了成品圖,除了奢華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 哦,還特別重,除了布料本身很重,再加用的是真正的金絲,整件大褂總重量大概有三十多斤。 昆塔一想起這件大褂來就頭疼,他那天看完圖紙,當場就跟嚴隋涼表達了想要遞交辭呈的意愿。 嚴隋涼也想起了這一茬,忍了一下沒忍住,笑得更大聲了。 兩人一前一后的回了頂樓,昆塔又去檢查了一下雇主的臥室,把嚴隋涼安全地送給周公,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又已經凌晨三點半了。 少年飛快地沐浴,擦干,換上潛行衣,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這回他沒把房門敞開著,而是上了鎖。 黃金塔的燈在家主入睡后就全部熄滅了,樓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星子的光芒透過高高的玻璃窗投射了進來。 但是這點光芒非但不能叫人看清眼前的路,反倒更顯得前方暗影重重,迷蒙難辨,仿佛有許多猙獰的鬼怪從其中掙脫而出,欲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