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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重點,游渺指著地上的喜服,“我問的是這個?” 他們的房間里怎么會出現喜服? 邢伋動作一頓,臉上的喜色再次消失不見,他去摸游渺的額頭,“沒發熱啊……我們昨天成親你不記得了嗎?總不能是要悔婚吧!” 說著,他就要去抱游渺,“我哪里做的不夠好你說出來我都會改的,不要悔婚好不好,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游渺:“……”這都什么跟什么,他連成親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毀個什么婚! 從刑伋的懷里掙脫出來,“你先冷靜!” 順便也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刑伋委屈地撇了撇嘴。 彼此之間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大通,游渺這才明白,他這一覺醒來,竟然變成了“大嫂”,也就是他們之前見過的,董家的大兒媳。 而邢伋則是充當了董家大哥的角色。 就像是一場戲劇,游渺和邢伋莫名其妙地演了其中的兩個角色,而且戲臺上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 游渺點破之后,邢伋才如夢初醒,一下子就從剛才的詭異狀態下脫身。他揉了揉太陽xue,有些不敢直視游渺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中了招。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門,一道甜美女聲響起,“大哥,大嫂,你們起了嗎?” 聽到這個聲音,游渺驚愕地抬起頭,雖然和記憶中有些出入,但這無疑就是義母的聲音。 只不過聽起來年輕了不少。 游渺遲疑了一下,然后立刻去開門,在看到門外站著的女孩時直接楞住,真的是她。 義母年輕時的模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看,眉眼溫柔細致,耳下有一顆不大的黑痣,中和了她身上的柔弱氣質,平添了幾分銳氣。 而這點銳氣在之后就變成了煞氣。 他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們搬家,住在附近的一個地痞看他們孤兒寡母,就以為董若蘭是死了丈夫的寡婦,半夜爬墻闖進他們家里,想要欺負他們。 被發現之后,董若蘭拿著針線筐里的剪刀一下戳在了那人的大腿上,手腳并用,連打帶罵,生生把一個大男人給嚇哭在院子里。 也是在那之后,當地再沒有人敢打他們母子的主意。 董若蘭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后,對著游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嫂子!” 這一聲嫂子清脆嘹亮,霎時間就把游渺從回憶中給拉了回來。 “······” 顯而易見的,游渺和邢伋是中了幻術,而且有可能是從踏進桐花村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陷入了游酒為他們編織填補的,發生在一千年前,所有故事還未開始時的那段空白。 只不過兩人參與其中的方式有些特別。 邢伋與游渺在這里的身份就是董家老大,以及他新娶進門的媳婦。沒有別人的時候,兩人恢復正常,但一旦出現于人前,就會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樣,按照固定的話本,老老實實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他們出現的這個時間點,董家老大剛剛成親,十八歲的董若蘭初顯她與尋常女子的不同之處,而村里有關她的閑話還沒有那么多。 在幻境之中有一點不好的,就是稍有不慎,很容易入戲。像是第一天的時候邢伋醒來,如果不是游渺提醒,他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剛抱得美人歸的董家老大。 幻境對人的影響是悄無聲息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游渺和邢伋親自參與了董若蘭還在董家時的生活,這種經歷對兩人來說都是新奇的,尤其是游渺,他看著眼前青春年少又有些活潑的義母,總是能想到幾年之后,她一個人,帶著不懂事的他在外面艱難謀生的場景。 小的時候他曾經問過義母,為什么別人家都有很多人,祖父祖母、爹娘、兄弟姐妹······而他們家卻只有他們兩人相依為命? 現在他知道了,不是他們家,是他自己,義母為了能和他相依為命,離開了屬于她的那個家。 幻境之中的時間流速很快,走馬觀花般看完董若蘭離家之前那兩年的生活,他們就來到了決定幾人命運的那一天。 也是在春季,前一天的晚上下了大雨,游渺在房里看著外面的雨幕,想到了之前董錚提到過的,雨夜和桐花。 他叫醒了邢伋,兩人一塊兒從董家翻墻出去,直奔村外桐樹林。 夜色深沉,因為下雨的緣故,地上一片泥濘,游渺跑得飛快,身上的粗布衣裳很快被水淋濕。 進了林子,恰好天上一道閃電劃過,轟隆隆地雷聲震耳欲聾,“砰”的一聲落在了不遠處的山峰上。 鋪天蓋地的黑暗被照亮一角,有人踏著風而來,邢伋趕忙拉著愣在原地的游渺躲在了大樹后面。 一道紅色身影翩然而至,在雨中穿梭,停在了一棵桐樹下面。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游酒是幻象,不一定看得到他們,但是邢伋還是緊張地手心冒汗。 千年之前的游酒和現在沒什么不同,只是神情更加張狂不羈些,她一襲紅裙獵獵,在雨中行走如閑庭漫步,滴水不沾身。 游渺看到了她懷中的嬰孩,瞳孔猛地一縮。 想象和親眼看到終究是不同的,雖然早已接受親生母親把自己丟掉的事實,在看到游酒滿不在乎地將孩子放在樹下時,他還是覺得心口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