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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憐知道此刻顏西夏心里看到的眼前人是蕭信,看著眼前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伸手輕輕握住了,就當騙騙自己吧。 顏西夏也虛握著蕭憐的手,蕭憐隨著顏西夏出門,身旁有個人一直在提醒顏西夏該怎么走路。那人蕭憐見過,是那日跟著顏西夏去竹溪館的小廝。 出門后蕭憐先行上馬,又看到小廝湊過去說了句話,而后顏西夏嘴唇動了幾下又展開笑顏。 九思趁機湊到顏西夏耳邊說:“少爺,新夫人就是那幾日一直來看你的人?!?/br> 顏西夏愣怔片刻,喃喃道:“怎么會呢?” 顏西夏原以為以為是蕭憐,誰知是蕭信,觀蕭信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模樣,沒成想也能做出這種事來,又笑了笑,罷了罷了。 顏西夏翻身上馬,動作利索的不似個盲人,隨即由人牽著韁繩往顏府走去。 蕭憐感覺到顏西夏的身體靠著自己,身體立刻僵直不敢再動。明明身邊有迎親隊伍的鑼鼓聲,可蕭憐覺得自己好像能夠清晰地聽到顏西夏的呼吸聲。 蕭憐兩只手扶著馬鞍前橋,顏西夏雙臂圈著蕭憐,手也放在馬鞍前橋上,因位置有限,手避不可免地碰到一起。 顏西夏感覺到身前人的僵硬,雖然沒見過蕭信幾次,但覺得一點也不像蕭信的做派,以為是大喜之日有些緊張,還是出言安慰道:“放松些,不用那么緊張?!?/br> 蕭憐哪里放松得下來,且不說是自己對顏西夏有情,自己這可是在騙人??! 顏西夏感覺身前之人無半點放松之感,出口攀談:“前幾日是你一直坐在顏府外?怎么不進來?” 因為鑼鼓聲,顏西夏說話都是湊在蕭憐耳邊說的,蕭憐耳朵的溫度有些燙人,難道他已經知道是自己了? “雖說我家仆人沒人認識你,但你只需說是蕭家人,他們定不會攔你?!?/br> 蕭憐想,自己那是怕面對你,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去探望,難不成以“未過門夫人的弟弟”這個身份去?蕭憐正在措辭,又聽到顏西夏說。 “我原以為寧愿在門外守著,也膽小地不敢進門這事只有你弟弟能做到,沒想到,”顏西夏頓了下,低笑幾聲,“果然是一家人,做事都有幾分像?!?/br> 蕭憐聽完還哪敢再搭腔,自己只要一出聲就露餡了,顏西夏以為自己是蕭信,也以為前幾日那人是蕭信,蕭憐手握緊了馬鞍,心臟一抽一抽的疼,活該,誰讓自己騙人。 顏西夏見他一直不說話,又開口道:“怎么不說話?是我提起蕭憐了嗎?我知道你們不對付,可如今你嫁到了顏府,以后你們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再見面時也不要去找他麻煩?!鳖佄飨男⌒拇朕o,生怕又激起蕭信那囂張跋扈的性子。 顏西夏說完這句話后也沒再說話,蕭憐知道顏西夏以為與他同騎的是蕭信,也沒說任何一句話。 蕭憐心里難受,顏西夏喜歡蕭信嗎?是喜歡的吧,不然為什么會想同蕭信成親呢? 蕭信是家中嫡子,一出生什么都有,爹疼娘愛,所有人把他捧在手心,磕了碰了多少人跟在后面大呼心疼,闖禍了也一幫人幫著善后。 蕭憐正好相反,他只有個娘親,蕭憐長這么大還第一次有除了娘親以外的人幫他,結果就丟了心。 蕭憐從小到大從未羨慕過蕭信,可此刻,蕭憐卻羨慕極了。 第4章 二人同騎到顏府門口,鑼鼓聲也跟著停了下來,顏西夏翻身下馬,伸手準備扶著馬上的人。 蕭憐看著抬頭朝自己伸手的人,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明明看著一點都不像瞎了的人,若是那雙眼睛有神采,該是怎樣光景啊。 蕭憐伸手握住顏西夏的手,翻身下馬,二人攜手同進門,院里客人圍在兩側。蕭憐看著那么多人,心里一慌,這些人怎么不坐在飯桌上,頭趕緊低下來,這里這么多人,保不準會有認識他的人。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蕭憐看到一個認識的人,李承澤。李承澤也是個書生,這次也通過了會試,中了舉人,李承澤之前去過他的繡坊,蕭憐不知自己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李承澤中了舉人后便去蕭府提親,蕭諾復那時已經決定讓蕭憐替兄代嫁,若是沒有這茬,蕭諾復肯定就答應了,但出了這事,怎么可能同意。 李承澤失敗而歸,沒成想在這里看到了蕭憐,有些慌了神,脫口而出:“怎么是蕭憐?” 身旁身著紫衣的人搭腔:“你認識這蕭家公子?” 那紫衣人蕭憐認識,是之前和顏西夏去竹溪館的書生,紫衣書生身旁還站著那日去竹溪館的另一位藍衣書生。 李承澤本就看不慣顏西夏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聲音大了些:“蕭家庶子?!?/br> 紫衣書生有些驚訝:“怎會是庶子?” 李承澤道:“誰知道呢,許是他眼瞎了,蕭家看不上他了?!?/br> 紫衣書生眉頭微蹙:“李兄慎言?!?/br> 藍衣書生開口制止:“李承澤,你若不是帶著祝福來的,請便?!?/br> 蕭憐立時僵住,沒想到李承澤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話自己都聽到了,更別說眼瞎了耳朵更加靈敏的顏西夏了,依舊低著頭不敢看顏西夏,被握住的手心冒著虛汗。 顏西夏聽到自己那兩位同窗的對話,心里涌上的第一個念頭竟是:能夠守著門口而不進門的人,應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