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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偌大的殿堂就只剩他一個人。 偌大的殿堂從來就只有他一個人。 敗魂宗的哪一個人不是陽奉陰違。每個人似乎每天除了修煉就在想怎么殺了君向若。一次又一次地觸碰著他的底線。揚了宗主的威尚且如此,若是不揚,怕是要被當成軟柿子捏吧? “你們是覺得我不敢殺了你們嗎?”君向若覺得有些可笑。在他面前低聲下氣答應得倒好,背過去便胡亂做事,各種捅刀子。 一個被捆著的弟子破罐子破摔,橫豎是死,不如賭一把,便大聲叫嚷了起來:“那你不如就殺光了我們吧。你一個人的敗魂宗能干什么?你不過是霍宗主養的乖狗狗,找的替死鬼!真把自己當宗主了!可笑。修的是仙道,敗魂宗的功法你一樣不會,你憑什么當宗主?我呸!大伙說是不是!” 可惜沒人敢回應他,哪怕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你們怎么不說話??!你們平時不都是這么說的嗎?”這個弟子突然害怕了起來。一把劍插進了他的胸口。 宗主位上的男人只是一個揮手,便已掌握了他的生死。 他還來不及再說一句話,便倒了下去。 “勇氣可嘉?!本蛉粲謸]手把劍召了回來,“誰還有想法想說出來的?歡迎至極?!弊詈笏膫€字一字一頓,冷得可怕。 “拜見宗主!”眾人齊刷刷跪下,異口同聲,喊聲在大殿里回蕩。 君向若的目光越過跪下的人群看向后面站著的溫行舟。 后者沖他鉤了鉤唇。 夜里,敗魂宗后山尸海。 一個身披斗篷的人在白天被“殺”的弟子前停下,往“尸體”嘴里塞了一顆丹藥,那弟子立刻大口呼吸了起來。 君向若在這弟子額頭上貼了一張符,封鎖了記憶,揚手打開一個陣法,將人扔了進去?,F在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了。 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來救人,他這個宗主當得夠窩囊了。君向若苦笑了一下。 “閣下膽子可真大?!币粋€聲音驀然響起。 君向若戒備了起來,迅速看過去。 一個人影站在暗處。 “聽說敗魂宗宗主心狠手辣,他要殺的人,你也敢救?”那人又道。 “既然聽說了敗魂宗宗主心狠手辣,你也敢來他后山,膽子未必輸我?!?/br>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 “不知你何意?”君向若覺得有幾分古怪。 “啊……修邪道,來敗魂宗尸海吸吸怨氣?!?/br> 那人隱在一片黑暗里,君向若是看不到他摸鼻梁的動作了。 “那就少管閑事吧?!本蛉糇哌h了。 場景變換,最后停在了他最無法忘懷的黃泉林。 君向若麻木地看著眼前變幻的景象。 但是寒云深卻做不到。他已經是傍觀過一次的人了,現在這人在他心上,他做不到當初的不為所動了。 他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君向若握劍的手,將人拉進懷里。 君向若撞了個滿懷。 寒云深的右手扶在他的后腦勺上,低頭吻了下去。 君向若的劍落在了地上。 這個吻很柔很柔,沒有過多侵犯的動作,只是溫柔地吻著。 是三月楊柳輕撫碧水蕩起漣漪。 是流嵐緩動圍繞著青山。 是翠鳥一聲啼鳴躍上枝頭,樹葉微顫。 是春來暖風吻化冰雪。 溫熱的氣息交織著,金風玉露相逢,原來是這般光景。 君向若回過神來,一掌將人拍開,“你做什么!” 寒云深有點后知后覺地心動如鼓,“我……” 一 掌又來了。 不對。 “你受傷了?!焙粕蠲嫔粍C,竟輕輕松松一把捉住了君向若的手腕。剛才他就應該發現的,他那么輕易就可以把人拉過來。 他早該發現的。 “我剛才是不是拉疼你了?” “沒有?!本蛉粢﹂_他的手,卻絲毫沒什么力氣。 “給我看看?!焙粕钌锨耙徊?。 “滾開?!?/br> “去那邊?!焙粕罾蛞贿叺拇笫^走去,完全無視了他的話。 “寒云深,關你什么事啊?!本蛉舯挥怖?,要氣瘋了。 “我就要管你的事,這又關你什么事?” 君向若:“……” 寒云深給那塊石頭貼了張凈塵符,“你先坐下?!?/br> 君向若不動。 “那我抱你了?!?/br> “……”君向若坐下了。真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要不是現在他根本沒有什么力氣,他就……他要氣死了?!靶辛诵辛?,我自己來?!?/br> 話音剛落,就被寒云深貼了一張十品的定身符。 “寒云深。你不要太過分了?!本蛉裘嫔淞讼氯?。 “嗯?!?/br> “……”誰跟你商量了? 寒云深單膝蹲在君向若面前,牽過他的右手,掌心一片觸目驚心的燒傷的痕跡。 這是被“業火”燒傷的。 “業火”是佛修的淬煉之火,只有完全斷了七情六欲的佛修大能才可以不受其害,從而淬煉成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寒云深曾經受過業火的,那種痛他記憶猶新。更何況是像君向若這般,完全放不下過去的人,無法想象得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