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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向虎十三,“丁大人,您身上裝著孟大人的委任狀,此刻也該拿出來給眾位看看了吧?!?/br> 虎十三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個油紙袋。 立刻有衙役接過來,遞給了堂上坐著的三人。 余海展開瞥了一眼,扶額。 唐代儒和王縣丞傳閱后,亦面色不善。 虎十三掏出來的自然不是委任狀,畢竟委任狀和身碟此刻都是在青衿身上的。 那夜不知道是誰打暈了我又把我帶回了縣衙,做事卻也太不仔細了,摸口袋摸出了兩張紙就當成了我的委任狀,還就這樣大喇喇的給了虎十三。 殊不知經了幾次風波,我已然謹慎了許多,像這樣重要的東西,肯定是不會貼身放著。更何況,朝廷下發的委任狀都裝在一個專用的油紙袋里,這油紙袋太引人注目,我便在里頭放了幾張銀票。 如今虎十三交上去的,就是銀票。 銀票與委任狀一樣,用的都是不大結實的羅紋紙,且我刻意露在外的那側蓋了京師的印,一眼瞧去與委任狀毫無區別。委任狀則交給青衿放在貼身的錢囊里,他素來妥帖細致,我很放心。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此時竟用上了。 不過……也是打暈我那人不仔細的過錯。 到底還是運氣好。 否則怎么證明我是我? 這樣艱難的問題,不知道難倒了古往今來多少文豪大家。 “丁大人?!蓖蹩h丞皺眉,“縣衙是個嚴肅的地方,下官們自當公事公辦,您這是什么意思?” “王縣丞怎么不先問問本官認不認得他?” 虎十三忽然轉頭看向我。 我往后退了幾步,丁四平輕輕“嗯”了一聲。 金甲衛內的交流方式果然奇特。除卻打了幾次手勢,我甚至都不曾見他們有過交流,如今丁四平卻全然放松了下來。 “那大人可認得他?”王縣丞順水推舟。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現在是在壯膽,畢竟虎十三是個地地道道的金甲衛,無論身處何種境地,氣勢上是不會輸的。王縣丞被方才虎十三那一眼瞪得有點怕,若非唐代儒和余海皆端坐著,只怕他也要后退了。 “自然認得?!?/br> 虎十三往前幾步,對著堂上的三個人一抱拳。 “下官與他一路同行,出京師進丹州,再熟悉不過?!?/br> 眼見著唐代儒和王縣丞的臉色越來越差,虎十三朗聲道,“他就是奉旨前來的丹州鹽運司使孟大人,縣里死的乞兒才是假冒!” “你胡說!” 王縣丞氣急敗壞,不明白通天寨為何偏在這時出幺蛾子。 倒是唐代儒坐的穩穩地,“他是孟非原,那你是誰?”接著一指丁四平,“他又是誰?” “下官……”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對外我們一直宣稱金甲衛有四十個人?;⑹チ送ㄌ煺?,便用西胡人湊了數,而且我們還一直說那西胡人叫虎十三,得了黑血疫,會傳染人,兇險的很。 沖動,真是太沖動了。 如今局面怎么看都對我們不利得很。 我是孟非原了,那么虎十三是誰? 眼見著虎十三神色開始為難,我往前一步,搶在虎十三面前答了話,“他是監察史屬官?!?/br> 第62章 我這句話仿佛捅了馬蜂窩, 整個縣衙頃刻間便嗡嗡作響了起來。 丁四平抬了抬眼,虎十三亦是一臉懵的樣子。 堂上的唐代儒終于坐不住,扭了扭身子, 但面上的神情還是淡定的。果然能被稱一聲老爺的人, 其心里承受能力都遠遠強過了大半數人,“他說你是孟非原,你說他是監察史屬官,那監察史又是誰?你們若信口開河, 便是罪上加罪?!?/br> 我拱手垂目, “下官明白?!?/br> 如今局面亂紛紛的,饒是我常自詡聰明伶俐, 此刻也想不出來一個萬全之策,只得強作鎮定,且行且看著, 能圓一處是一處了。 許多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 且不說金甲衛之間的聯系出了什么問題,就是虎十三身后的所謂“四十金甲衛”也實在是身份莫測。原先我以為今日會見到孫三或者通天寨的其他人,但不想虎十三帶來的那些人, 身上并無山匪的氣質。 “那么,把你們的委任狀,交上來吧?!?/br> 唐代儒笑了笑,向我伸出了手。 我先叫青衿拿出了我的委任狀, 王縣丞要來拿, 余海卻先他一步,自我手中接了過去。 叫唐代儒看的時候, 余海也小心翼翼的護著,并不愿意讓唐代儒或是王縣丞挨著一個角。幾次唐代儒都想順手拿過去, 余海卻都巧妙地掉了身,避開了。他甚至還拿著我的委任狀到門口轉了一圈,畢竟是朝廷上的東西,縣民們雖不懂,但一瞧見那幾道鮮紅的大印便紛紛噤了聲。 偶爾還有幾句感慨,“像是真的……” “官府的好東西呀!” 隨即也都消湮在這瞬時涌上來的寂靜中了。 余海的動作倒叫我又生警惕,我的委任狀,他為什么避著唐代儒和王縣丞?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他們還能撕了我的委任狀翻臉不認嗎? 接著我余光掃到虎十三身后的一個“金甲衛”,趁著無人注意時,悄悄動了動自己腰間的劍,將劍柄與劍鞘轉了個方向。 金甲衛行動并不用劍,偶有腰間佩劍的,也只是做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