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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之事我雖不大管,可這些規矩你還是得告訴他?!?/br> 我扣好腰帶,抬頭呼了一口氣。 “你們的婚娶之事只能我與夫人做主,沒有我們點頭,私相授受,把你們發賣出府也不為過。告訴夫人,管好憫枝?!?/br> 到了承慶殿正弘門外,我在文官的隊伍中排好,小心翼翼地將帽子上的飄帶撥到身后。此時胡中澤也來了,對我笑了一聲后就站在了我前面。 “胡大人,昨夜那部分已經交到宮里了嗎?”我莫名有些心虛。 胡中澤應道,“昨日回府時便交了?!?/br> 正說著,馮建也來了,他與胡中澤站成一排,回過頭道,“聽說昨天夜里尹川王入宮待了一個時辰?!?/br> 尹川王桀驁,若非萬壽節或圣上特宣,是不大經常入宮的。 我的心愈發的虛了,隱隱約約總覺得尹川王入宮與我有些關系,但是又說不上來這關系明確在哪個點上。只是后脊一陣一陣的冒著冷汗,心里頭毛剌剌的,怎么也定不下來。 “可知王爺入宮是為著什么事?” 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大清楚?!瘪T建看了我一眼,好奇道,“我們一向以為你與王爺不對付?!?/br> 時辰到了,私下里聊著的眾人都閉了嘴,隊伍忽然就安靜下來,兩位公公在前指導,過了正弘門,我才看見另一邊的階上,明大人與鳳相兩人正慢悠悠的轉過來。 朝會上說的無非是哪里的堤壩要修了、估摸著哪處今年收成不夠,得從哪處調糧過去、秋試在即,今年依然是禮部、翰林和內閣共同安排這件事情、另中秋將近,照例宮宴相關事務也要開始準備了。這些事情說了好一會兒,忽然又說之前研制出的新式武器,前段日子派了英武將軍云潞率邊軍帶新式武器從福州過海,悄悄登陸南撾,打了南撾人一個措手不及,且還將南撾的國主與公主都扣下了,不日便會班師。 我竟不知朝中何時有了這樣大的動靜,我抬頭看了看,四周的幾位大人也在互相以眼神問詢著,可知圣上這次是下了保密的決心的。只怕除了相關的,旁人一概都絲毫不知情。 靜了半晌,眾臣再無人上奏了,圣上搖了搖手,海公公便高聲唱道,“退朝——” 接著圣上又道,“胡中澤,孟非原,你們兩人隨寡人過來?!?/br> 第31章 眾人散盡了,我們才跟著海公公往里走,胡中澤低聲問道,“不知所為何事?!?/br> 想來就是那戾太子的那部分了,圣上今日臉色也不好,再加上我的直覺,十有八九就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只是我不能說的太明白,只得看了胡中澤一眼,同樣低聲道,“不是好事?!?/br> “我也覺得?!焙袧牲c點頭,“我還沒被圣上私下留下來過呢?!?/br> 我也沒。 只是此事畢竟還是因我而起,胡中澤只能算是個被我連累了的,我也不好再說什么。 過了屏風,圣上正吃了兩塊蘋果,見我與胡中澤來了,便在椅子上坐下,扔過來幾卷冊子。 圣上脾氣不大好,見了幾次面,幾乎次次都扔東西。 我與胡中澤分別撿起來,果然是昨日修撰的大慶部分,明確了是因為這件事,我心底竟格外意外的坦然起來了。明明白白的打我一棒子,總好過七上八下的吊著我,何況確實是我急功近利,有錯在先。 “這是誰整理出來的?” 圣上端起杯子,一旁的海公公連忙按住圣上的手,“圣上,太醫說了,您剛吃完蘋果不能喝茶?!?/br> “是下臣?!?/br> 我低頭認錯。 胡中澤看了我一眼,又恭敬對圣上道,“是鄭史官整理,孟大人校對,下臣終校?!?/br> “怎么,蘭臺書閣那么多書,就沒有一本靠譜的嗎?你們要這樣編排戾太子,可是要親自去問問戾太子愿不愿意?”圣上嗤了一聲,眼尾微微垂著,斜靠在椅背上,把玩著兩顆文玩核桃。面上來看圣上似乎并未曾動了十分的怒,只是任誰也想得到,狂風驟雨的前一刻,往往是這樣叫人難以捉摸的風平浪靜。 愈是這種時候,愈要小心謹慎。 “大慶距我大夏千年之久,要考據確實有些難度?!?/br> 胡中澤斟酌著對答。 “所以就可以胡扯嗎?” 圣上又嗤了一聲。 “圣上,下臣在府中藏書樓里找到一本高甲本的《慶史》,確實有所出入?!蔽矣仓^皮道,“只是找見的有些遲了,再來不及修改,原想著今日散了朝會便報上來的?!?/br> 胡中澤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釋然了,想必是想起了我今日一見便問他是否已交上去的話。 “我大夏只一本高甲本的《慶史》,一向都收在尹川王府中?!笔ド贤疤搅颂缴碜?,“這書市面上并不流傳,你說你府上有這本《慶史》,不如叫府中下人找來看看?” 接著海公公便去了我府上,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將紫淵與那本《慶史》都帶了過來。 紫淵跪在我身后,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海公公將那本《慶史》打開,接著圣上翻開桌上的另一本,叫身邊的另外一位公公念一句,海公公便自我府上那本中找出相應的來跟著念。不過念了幾章,我便發現這差距已不能用“有出入”來形容了,王府上那本說戾太子生性狠虐,稍有不順便拿身邊人撒氣,就連那個側妃也是明帝以太子之位威脅才塞進東宮的。況那側妃也不是什么農家女,而是正正經經的官宦人家,雖只是六品,但到底也是個千金萬金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