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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塵愣了愣,她緩緩抬起頭來,震驚看著桑乾君,桑乾君不敢直視她,只道:“鴻蒙天宮密令,我奉命前去。去之前,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到了之后,我才知道,我的任務,是殺害一群普通凡人?!?/br> “我沒動手?!?/br> 桑乾君聲音暗?。骸翱晌乙矝]敢阻止。那天晚上,我就站在樂國皇宮后院。我就一直在想,我們在做什么。然后我遇到了這個孩子,她被人藏在一個樹洞里,其實我本該下手的,可是當我的劍送到她面前時,我的劍斷了?!?/br> “我不敢為他們對云澤拔劍,”桑乾君苦笑,“我也無法為了云澤對他們拔劍。我的劍心,在那一夜毀了?!?/br> 藺塵無言,她內心氣血翻涌,好久后,她才道:“所以,這不是某一群敗類,也不是某一個家族,更不是某一個叛徒做的事。我撞破這件事,其實是云澤高層內部的決議,是么?” 桑乾君不說話,藺塵吸了一口氣,她平復了情緒,才道:“為什么?” “你難道沒有察覺嗎,”桑乾君抬眼看她,“云澤的靈氣,正在逐漸消失,云澤邊緣,早已經有幾個小宗門靈力無法繼續,滅宗了?!?/br> 聽到這話,藺塵面露震驚,桑乾君轉過頭去,繼續道:“此事三宗宗主、四家族家主均已得知,他們怕引起普通修士慌亂,一直隱瞞未報。這幾十年來,宮主一直在派人查明靈氣消失的原由,并想辦法,如果按照如今的速度,云澤最多不過百年,就要消失?!?/br> “所以,百樂宗以人煉脈,就是他們想到的辦法?”藺塵皺起眉頭,“飲鴆止渴,何時能有盡頭?” “至少,”桑乾君低著頭,“也是個法子,不是么?” 藺塵沒有說話,她呆呆坐著,桑乾君嘆了口氣:“玉瓊和我說,這叫犧牲一部分人,成全大義。我不懂這些,我分不清對錯,也辨不清是非。等明日看完你成婚,我便打算閉關了?!?/br> “至于這個孩子,”桑乾君轉頭看向遠處,謝玉清站在遠處橋上,正靜靜看著池塘里的鯉魚,他浮現出些許笑意,“那天我殺不了她,也忍不下心讓人殺她,恰巧她靈根不錯,我便將她悄悄帶了回來。她如今已經什么都不記得,我看她腰牌上有一個“清”字,給她取名清兒,她如今是我第一個親傳弟子,你既然發現了,便同謝慎說一聲,他要愿意,就讓這個孩子留在這里。要不愿意……” 桑乾君頓了頓,終于道:“那我把這個孩子,給他送回去?!?/br> 藺塵低著頭,好久后,她才道:“如果這是云澤高層下令,樂國之人,他們真的會放過嗎?” 桑乾君不說話,不遠處有人聲傳來,桑乾君苦笑了一下,他站起身來,恭敬道:“有其他人來了,我先告辭?!?/br> “嗯?!碧A塵點點頭,她起身送桑乾君,桑乾君走出門外,往謝玉清走去。 秦衍見桑乾君走來,朝著桑乾君點了點頭,便側過身去,讓他領著謝玉清離開。 兩人走到門口,秦衍準備去送,突然聽到藺塵出聲,“林桑!” 桑乾君拉著謝玉清頓住步子,秦衍同桑乾君一起轉頭看去,只見藺塵穿著紅色的嫁衣,靜靜注視著門口的師徒,溫和道:“你身上帶傷,不必勉強,今日就閉關吧?!?/br> 桑乾君愣了愣,隨后又聽藺塵開口:“至于這個孩子,不必送回去,但別讓她忘了自己的名字。日后讓她修無情道,如果有一日她想起往事,至少,”藺塵放低了聲,“也能開心一些?!?/br> 桑乾君沉默不言,他似乎明了了什么,許久之后,他沙啞道:“好?!?/br> 藺塵看著他,目光明亮:“林桑,”她說,“我的劍,永不會斷?!?/br> 桑乾君注視著他,許久后,他抬起手,持劍在身前,彎下腰,深深行了個禮。 藺塵回了一禮。 桑乾君走后,藺塵看向秦衍。 秦衍心跳得有些快,他直覺要發生什么,但他不敢問,就只是靜靜看著藺塵。 藺塵笑了笑:“秦道友,你可是累了?” “不……” 秦衍遲疑開口,藺塵舒了口氣:“今日勞煩你了。我先回去繼續試嫁衣?!?/br> “藺長老?!?/br> 秦衍忍不住開口叫住藺塵,藺塵回頭看他,秦衍皺起眉頭:“明日婚事,還繼續嗎?” “繼續啊?!?/br> 藺塵笑起來,她轉過頭,看向遠方,平和道:“我答應了玉殊,無論如何,都要把婚事辦完的?!?/br> “我總是在辜負他,”藺塵有些疲憊,“我不能總這樣,是不是?” 說著,藺塵安撫秦衍:“道友放心吧,明日一定有喜酒可以喝的?!?/br> 秦衍應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要多說些什么,他同藺塵行禮,兩人便分別離開。秦衍走出院子,傅長陵見他久不說話,一面畫著陣法,一面肯定道:“師兄?!?/br> “嗯?” “你難過了?!?/br> 秦衍不說話,許久后,他緩慢出聲:“我能明白她?!?/br> “我知道?!?/br> 傅長陵一筆一劃繪著陣法,這是讓他內心平靜的唯一方式:“你和她,是很像的?!?/br> “要下雨了,我馬上要畫完最后一個陣法了,”傅長陵抬頭看了看天色,平靜道,“師兄,你去休息吧?!?/br> “嗯?!?/br> 秦衍應下聲來,隨后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越思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