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后不賢_分節閱讀_97
婉惠妃來得剛好,一身兒絞紗作襯的妃色霓裳,胸前一顆紫玉鑲金的墜子瑩瑩發亮,水靈靈的,樣式簡單卻可見設計針腳細膩,應是好材料手藝。 殊不知,沈青桑繡工冠絕六宮,陳婠的衣裳只要經她手過,便是凡品也能變得不俗。 “婉惠妃今日穿的艷?!避蔡蟛粶夭换鸬厍屏怂谎?。 “此次回來,闔宮百花齊放,臣妾便也穿點艷色好應一應景,若不然陛下又該說內務府不給毓秀宮分新衣?!标悐f的溫溫和和,倒不是她改了心性,自從在西林獵場穿了回緋色的騎馬服之后,皇上便時常旁敲側擊,后來徑直就教尚衣局做了些新的宮裝。 雖然衣衫嬌艷,但她人淡溫潤,穿上去不似溫淑妃那樣扎眼,反而別有一番婉約清麗的氣韻。 懿太后不置一詞,倒是一旁站著侍奉的趙尚儀微微笑道,“是婉惠妃娘娘人好看,怎樣穿,陛下都愛看?!?/br> 這趙尚儀雖為女官,但因著在太后跟前侍候,自然有些特殊待遇,她不必像尚宮局里的女官一樣,嚴格按照品階著藍、朱、赤、紫色制服。 就比如她今日,藕荷色的夏裝長裙,羅帶高束,襯出婀娜的身段。 說起來,這趙尚儀和陳婠皆是屬于一類的溫婉面相,但趙尚儀出身北方,身量比陳婠高了一些,溫婉中帶著幾分明慧聰敏,頗有主見。 而陳婠則是純粹的柔麗,只看她的樣貌,便覺得這女子當真是一絲心計也不會使的。 婉惠妃悠然落座,在右側最高處,隨口回了句,“趙尚儀在太后娘娘身邊當差,越來越會說話了?!?/br> 懿太后看了看時辰,“怎么溫淑妃還沒來?” 陳婠道,“溫淑妃在滄州時感染風寒,身子不適,恐要來得晚些?!?/br> “如此,便去傳話,教她在宮里歇著便是,傳出去,還以為哀家故意難為她?!?/br> 話音才落,就見打殿門外來人。 芙蓉花的柳紗半袖裙,桃花妝艷光照人,正是溫淑妃。 她盈盈一拜,“臣妾來遲片刻,還請太后娘娘莫怪。這是臣妾從滄州帶回來的雪兔毛坯制的團扇,送給太后娘娘,夏日拿在手里扇涼,柔軟吸汗,十分好用?!?/br> 霜靈捧著送上前,由趙尚儀下來替太后接過,懿太后點頭,“難為你有心,哀家收著了,身子病了該好好養著才是?!?/br> “謝太后娘娘記掛,已經大好了?!睖厥珏羁盥渥?,目光略過陳婠時,微微一頓。 腦海里忽然卻閃過那夜陳棠決絕的臉容。 這才發現,她門兄妹二人的眉眼間十分相似。 不禁一時恍惚,然后低頭落座,并無交集。 “后日端陽節,昨兒哀家已經將賬冊教人送去毓秀宮中,婉惠妃可有所準備?” 陳婠放下茶盅,“尚衣局新制的夏用宮裝已經按照份例送往內務府,再往各宮分配。端陽節所用的五彩線、菖蒲、艾葉還有雄黃酒等物品,臣妾也已經擬好賬目,端陽節前就能發放到各宮去。唯有蘭草湯沐浴這一項,還是要請示陛下,是賜浴湯池,還是將藥草分給各宮自行安排?!?/br> 陳婠娓娓道來,卻條理清晰,三言兩語便將繁瑣的后宮事務梳理順了,是有些出乎懿太后的預料。 原以為她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如今倒是小瞧她了。 辦事上頭,比從前的皇貴妃要干脆利落不少。 “端陽節清涼臺設宴,仍按照往年的用度開銷,不宜太過鋪張?!避蔡笱a充了一句。 陳婠福了身兒,“臣妾省得?!?/br> “暹羅國使節前些天抵達京都,進獻了許多寶物,哀家給你們每人都留了些,圖個新鮮兒。端陽節宴會,聽聞陛下要召見暹羅使節?!?/br> 趙尚儀捧著玉盒,一位一位地送。 打開一瞧,是一枚寸高的烏瓷瓶。 暹羅國在蜀南郡十萬大山再向南,氣候炎熱潮濕,與中土截然不同。 陳婠從前在山海博物志上看過記載,便知暹羅國信奉佛教,擅于燒瓷制香,尤其是烏瓷乃稀世珍品。 “暹羅國最盛名的正是烏瓷和瑞腦香,”趙尚儀輕聲介紹,“眾位娘娘們手中的,便是裝在烏瓷中的瑞腦,為夏日解暑驅蟲珍品,咱們中原是沒有的,一瓶市價千金難求?!?/br> 懿太后滿意地瞧了趙尚儀一眼,“你倒是博學?!?/br> 趙尚儀謙虛一笑,“奴婢從前在書上看過的,班門弄斧了?!?/br> 溫淑妃擺弄著瓷瓶,陳婠見那趙尚儀腹中才華不淺,漸漸顯山露水。 因為出巡日久,此次早朝整整上了四個時辰之久,皇上連午膳也沒有用。 陳婠心知他政務繁忙,特地到將要傍晚的時候才往正陽宮去。 若不是懿太后將任務壓在她頭上,自己決計不會在這樣的當口上來見皇上。 難得他這些天不入后宮,樂得清凈自在幾日。 寧春進去傳話,出來說請婉惠妃稍候片刻,陛下正在接見臣下,又搬了椅子來,陳婠推辭說站著展身兒,便不坐。 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從偏殿側門兩名四品武官服的男子匆匆離去。 無意中看見側臉,陳婠登時明白了,大哥是聽了她的意見,將原騎射營的總校尉陸川舉薦給了陛下。 此人為人忠耿沉穩,更重要的是,他日后將會一心輔佐陛下,鏟除懿太后勢力時,功勛卓著,后來更是升任大將軍,封異姓王。 而此時,陳婠不會知道,皇上接見陸川,不僅僅是因為大哥的舉薦,他本身已有前世記憶,能夠明辨忠jian。 過了片刻,陳婠剛要入內,卻見黑底繡金龍紋的長靴踏了出來。 封禛面容清清,一身淡紫色軟菱緞直襟長袍,風姿卓越。 “在殿中悶了一日,陪朕去御花園散散心?!彼p攬著陳婠的肩,一路往玉階下面走。 時晚霞偏西,池中荷花映日。 御花園中百花散香,十分清凈怡人。 陳婠是有任務而來,自然不如他隨性,“這是太后擬好的選秀名冊,教臣妾呈給陛下過目?!?/br> 封禛似乎對此事并不上心,“朕信的過你,不必看了?!?/br> 選秀?他心里清楚,不過是選了那些女子背后的家世罷了,后宮如棋局,落子有定數,放的不合適,就全盤皆輸,放的合適了,江山穩固。 但封禛從心里是排斥的,他自幼對女子不甚上心,更不會效仿前朝皇帝沉*yin美色,荒廢朝政。 后宮里放太多女人,平白多生事端。 他轉頭,正看見陳婠微微低垂的眉眼,在晚風里柔柔軟軟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有婠婠陪著,給朕后宮三千也不要的?!?/br> 陳婠將名冊打開,“臣妾可當不得,陛下您還是瞧一瞧吧?!?/br> 封禛刻意忽略她毫不在意的神態,心頭微微一酸,夾著些許無奈。 他知道,陳婠如今不會計較他有多少女人,更不會因為他寵幸任何人而拈酸吃醋。 有時候,他甚至荒唐地想過,陳婠若仍和上一世那般爭寵奪位,那么,自己定會將這所有都拱手予她。 只可惜,她已經不再需要這些。 封禛第一次覺得身為天子,竟然也有無法彌補的遺憾。 陳婠一抬頭,恰好撞進他懷中,鳳眸映著霞光覆蓋下來,毫無預兆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