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后不賢_分節閱讀_82
.陳婠根本不理會外面流言蜚語,沉下心在毓秀宮安心養身子。 這藥來的快,去的也快,“小產”之后,加上各方調理,其實很快便無礙了。 但那慈寧宮的趙尚儀依舊每日早晨按時過來,皇上究竟信不信這趙尚儀是真心替她調理身子,但陳婠是不信的,懿太后折損了皇貴妃這枚棋子,怎會輕易甘心? 所以,她兵行險著,換了一種方式,重新栽培了一個既溫婉又順從的趙尚儀放在身邊,并不急于納入后宮,以此來放松皇帝的戒備之心。 暮春時節,天氣已然有了一絲夏日來臨的暑氣兒。 毓秀宮中的芙蓉花大片大片地盛開,隔得遠遠的,就能聞到清甜的香氛。 庭院竹綠松青,花繁葉茂,十分怡人。 時辰尚早,黎明透出淡藍的微光,天微皇城還在沉沉安睡。 安平輕手輕腳地從側殿出來,繞過守夜宮女,才走到宮門前,卻迎面遇見了趙尚儀。 她微微一愣,忙地道,“趙尚儀今兒怎地來的這樣早?” 面前人柔和婉約的眼波微微一垂,“今晨醒的早些,便想著來給婉惠妃娘娘送些補血的食材,好叫小廚房燉上,正能趕上早膳?!?/br> 安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皇上和娘娘還在安睡,您到側殿候著吧,奴婢要去太醫院取藥?!?/br> 鳳繡海棠的錦榻溫軟,塌下是皇上為她量身打造的暖玉床,陳婠睡得很是受用。 這翻了翻身子,便碰到枕邊人的手臂。 她睡得淺,殿中的夜燭昏黃,一抬頭就映出封禛沉靜的睡顏。 微微側過去,有力的手臂便從后面環上來,將她抱住,略帶睡意嘶啞的聲音道,“幾更天了?” 陳婠蜷起身子,感到那手極輕憐地撫著她的背,“再陪朕睡會?!?/br> “陛下,妾身這些天一直想對您說,”陳婠翻身與他面額相抵,“管理后宮之事,還請陛下另擇能人,妾身當不得主。若不然,還是交給太后娘娘吧?!?/br> 男人的眼眸張開一線,薄唇如削,“無妨,這后宮朕交到你手中,隨婠婠喜歡。太后那邊應付一下便是?!?/br> 陳婠還想再說,已經被他手指抵在唇上,“婠婠聽話,朕的后宮只能是朕的女人所有?!?/br> 這些道理,陳婠一開始便猜到了幾分,因為她將所有心思都藏了起來,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管理的才能,相信封禛閱人無數,豈會看不出她才情庸碌? 但她千思萬算,決計不會想到,如今和她共枕而眠之人,也有了前世的記憶。 寧春進來服侍,一眾婢子端水送茶伺候著。 帷幔拉開來,婉惠妃睡意繾綣,半靠在皇上背后,封禛接過岫玉遞過的熱方巾,轉過頭來,溫柔地給身后的人兒擦著臉頰,那樣子親密地令人難以置信。 岫玉立著不動,待兩人侍弄完畢,這才上前更衣,換上九龍明袍。 沈青桑正替陳婠將頭發攏在身后挽髻,便聽寧春道,“回陛下娘娘,趙尚儀已經在外面候著了?!?/br> 早膳擺上桌,陳婠見菜色有些油膩,便喝了幾口紅粥就不用了。 “趙尚儀說你氣血虧損,要多rou炙和紅棗,才能補回來?!狈舛G將一塊剃了骨的鵝甫rou夾到她碟中。 安平在旁道,“回陛下,這紅棗粥中的阿膠膏,便是趙尚儀今晨送來的,教奴婢入膳?!?/br> 封禛點點頭,“難為她有心,將她此月份例兩倍發放,權當做褒獎?!?/br> 寧春記下來,哈腰道,“趙尚儀,還在外殿等著呢?!?/br> 陳婠仔細喝著粥,不置一詞。 封禛吃飯素來優雅溫文,一口一杯,都極其講究,看上去賞心悅目。 他隨口道,“若她有事,便進來說話,朕就要到了早朝的時辰?!?/br> 那趙尚儀入了殿,舉止得體,說了幾回話,陳婠已經喝完了粥,就聽她說,“陛下,奴婢瞧您近來面色不甚潤澤,想是疲累過勞所致的氣虛,應該也好生調理一下?!?/br> 封禛見她言語利落,便問,“趙尚儀可是學過醫術?” 趙尚儀微微一笑,如玉蘭清雅,“奴婢只是自幼喜歡鉆研,《內經》《千金方》等典籍略有涉獵,但在太醫面前,便如班門弄斧了?!?/br> 封禛對她謙虛誠懇的態度頗是滿意,“朕看你再研習幾年,便可以去太醫院任職,倒時候興許朝中還能出個女太醫也說不定?!?/br> 趙尚儀只是淡笑,垂首。 陳婠漱口茶,又拿來錦帕拭口,柔柔道,“妾身正要同陛下說呢,經過趙尚儀的悉心調理,身子已無大礙。既然趙尚儀頗通養生之術,不如明兒起,就教她去正陽宮,替陛下調理圣體?!?/br> 封禛目光投來,一絲深意,便俯身在耳側道,“朕的身子好不好,今晚婠婠你便知道了,到時再說也來得及?!?/br> 話語極清淺,但卻也字字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里。 其中曖昧之意,不言而喻。 趙尚儀垂著頭,并不接話,保持著得體的儀態。 毓秀宮聽事,所來人并不多,不過是溫淑妃、洛嬪,還有兩位從東宮帶過來的美人。 婉惠妃坐在上座,一身梨黃的尋常宮裝,垂云髻并不隆重,仍是一如從前那般淡雅溫順,比之從前的皇貴妃,可算得是毫無架子。 各自賜了茶,殿中一時安靜,婉惠妃似乎不會說什么大道理,也不見得有何安排,只是獨自坐在座上拿了本書看著。 哪里像個執掌六宮的女人? 下座幾人各懷心思,最后仍是溫淑妃開了口,“臣妾聽聞太后娘娘已經開始張羅選秀之事,不知惠妃娘娘可有確切消息?” 陳婠抬了眼,輕搖搖頭,“本宮不知,既然太后娘娘cao辦此事,咱們也不必cao心,照辦便是了?!?/br> 溫淑妃見她性情怯懦,想到從前在宮外時,漸漸便覺得陳婠的確是個柔弱到骨子里的人,毫無主見。 也就在她兄長的事情上有過幾分見地,其他的,真個是扶不上墻的主兒。 溫淑妃飲了茶,“過些天,陛下要去西林獵場春狩,臣妾不知要去多久,該準備甚么東西?!?/br> 說著,便拿眼神觀察婉惠妃。 果然,陳婠臉上現出一絲異色,“怎么,溫淑妃也要隨駕?” 溫淑妃艷色容光,“難道陛下沒有告訴過惠妃娘娘您么?不只是臣妾要去,洛嬪也要去的?!?/br> 淑妃的得意之色,陳婠怎會聽不出來? 她卻將所有情緒都收斂起來,一絲一毫也瞧不出。沉靜了片刻,終是道,“狩獵之事,淑妃親自還是問陛下吧。今日聽事散了吧,本宮要休息?!?/br> 溫淑妃慢悠悠站起來,顯而易見的,婉惠妃已然有些慌亂,她素來的陛下寵愛,該是以為皇上會對她掏心掏肺,無所隱瞞,卻不料這樣大的事情,便沒與她商量。 陳婠,難不成你還認為陛下此次是要故地重游、重溫舊夢?當真是太過天真。 沈青桑進來時,陳婠正在窗臺前修剪花草,神情怡然自得,可見方才溫淑妃的一番話,并未對她造成絲毫的困頓。 若能在后宮中始終保持本心,那只有一個條件,是千萬不能失了心。 但聞世間女子,能在帝王面前不是分寸之人,卻太少。 可沈青桑如今能夠確定,面前的婉惠妃,便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