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

    胤禎睜開眼，便看見德妃喜極而泣，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額娘……”他笑了笑，想要起來，卻沒有力氣。

    德妃忙用手壓住他?！罢垓v什么，躺著！你整整昏睡了三天，都快把額娘給嚇壞了！”

    “娘娘?！钡洛磉叺拇髮m女走了過來，“八阿哥在外面求見?！?/br>
    胤禎見德妃的面容一下子冷淡下來，好奇道：“額娘，八哥來看我的？”

    他不是來看你，是來為你四哥求情的。

    德妃扯了扯嘴角，沒把話說出口?！案f，十四阿哥剛醒，需要多休息，今個兒就不見了?！?/br>
    話沒說完，胤禎扯扯德妃的衣角，可憐兮兮道：“額娘，為什么要趕八哥走，讓他進來吧?！?/br>
    德妃拗不過他，嘆了口氣，揮揮手：“請八阿哥進來?！?/br>
    胤禎立時笑得眉眼彎彎。

    “德母妃吉祥?！睆膶m外回來，得知胤禎蘇醒，胤禩沒能歇上一口氣，又上這里來了。

    “八哥！”胤禎的聲音還很虛弱，卻不能掩飾他臉上的高興。

    “十四弟醒了?！必范T對他笑了一笑，關切安慰?！斑€要多休息才好?！?/br>
    “八哥，你在這多陪我聊一會吧！”胤禎鼓著嘴巴，在德妃面前，他褪去平日的小大人模樣，顯得率真活潑。

    胤禩見德妃沒有反對，便點點頭，真的坐下來陪胤禎聊天。

    從頭到尾，沒有一絲不耐，更沒有提及胤禛。

    德妃不由有些奇怪，她本以為胤禩會按捺不住，但現在看來，他卻似乎真是為探望胤禎而來的。

    直到看胤禎臉上露出淡淡疲倦，胤禩笑道：“十四弟累了，我還是改天再來吧?！?/br>
    胤禎拉住他的手，眼帶盼望?！鞍烁缑魈煸賮?？”

    “好?！彼χ鴳?，又跟德妃道了別，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钡洛隽寺?，看了他片刻，輕輕地，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拔覀內テ?，我有事和你說?！?/br>
    胤禩點頭應了，他還是那般淺笑著，表情未曾變過，仿佛德妃的反應也已在預料之中。

    德妃的表情很淡，語調也是緩慢的?！半m然阿哥之中，也有不少交好的，卻鮮少像你這樣的，為了胤禛，三番四次地來求情，這是為什么？”

    “胤禩知道德母妃宅心仁厚，必不忍心處置其中任何一個兒子?！?/br>
    “你不用說漂亮話，他要謝的第一個人，應該是你?！钡洛淅涞溃骸霸谒哪恐?，真正的額娘是佟佳氏那女人，而不是我?！?/br>
    在這個只有兩人的地方，德妃直呼佟皇后的姓氏，沒有半分避忌，胤禩的神情也并未因此而有所變化。

    “德妃娘娘?！膘o默半晌，胤禩終于開口。

    “當年被佟皇后撫養，四哥尚在襁褓中，這一切，他懵懂不知，更不是出于他的意愿，縱然他面上待人疏遠，可也是性格所致，并沒有因此失了對您的尊敬，無論如何，他總是您的兒子，親生兒子?！?/br>
    德妃的表情有些松動，良久方道：“明日我會去跟太后求情，放他出來?！?/br>
    胤禩心中大喜，卻仍跪下行禮，不露半分聲色。

    “額娘跟八哥說什么了？”胤禎強撐著不肯睡下，好不容易等到德妃回來。

    “沒什么?！钡洛鷮⑺念^發拂至耳后?！澳翘炀烤故窃趺椿厥?？”

    胤禎沉默了，原本蒼白的小臉仿佛更顯青白，抿著雙唇，目光落在自己互相絞著的雙手上。

    德妃心道那天的情景想必對他來說沖擊過大，不由柔聲道：“你不想說就不說了，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br>
    “額娘，四哥沒事吧？”胤禎抬起頭強笑道：“您別生氣，他也是無心的?！?/br>
    “無心？你差點沒命！”德妃提高了聲音，見他虛弱模樣，語調軟下來?！氨抡f他了，你好好休息?！?/br>
    胤禎笑了笑，閉上進入夢鄉。

    這兩天雪小了許多，卻依舊冰寒刺骨。

    只是與清軍的氛圍比起來，寒冷已經不值一提。

    康熙所在的中軍大帳，不時有貼身太監進進出出，間或端著一盆血水，或者捧著幾碗湯藥，行色匆忙，神情凝重。

    索額圖身為重臣，近幾年康熙對他的信任，大不如前，此次雖然也讓他隨扈，卻是為了防備他與太子互相勾結，因此他被排斥在帳營外面，不得入內。

    當然，其他大臣，也沒有一個能進去。

    除了遇刺當晚在場的那圖蘇。

    一個小太監從里面走出來，手里還托著個盤子，他左右望了望，又低下頭往前走。

    一只手突然伸出來拉住他。

    他嚇了一大跳，差點叫出聲，抬頭一看，才松了口氣。

    “中堂大人，您可嚇死奴才了！”

    索額圖一笑，摸出一個裝滿金瓜子的小袋放在他手里，道：“這幾天照顧萬歲爺，辛苦你了?！?/br>
    那人順手塞進袖口，笑道：“中堂大人說笑了，這是奴才份內的事情?！?/br>
    一面說著，朝索額圖緩緩搖頭。

    索額圖眼睛一亮，隨即隱去，露出關切的神色：“萬歲爺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