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兒_分節閱讀_65
因他先前率軍出城營救的動靜鬧得太大,即使知情之人對此均諱莫如深,縣城內卻仍影影綽綽地有了些謠言傳開;以至于年輕的太子才剛安排好賀蘭玉樓的安置事宜──他可不想讓好不容易抓到的北雁國主因監管上的疏忽而走脫──連查抄風揚鏢局的命令都還沒來得及下,就給匆匆趕來的沈燮和邢子瑜堵在了半途。 沈燮早知帝王南來之事,關切的也不過是具體的過程而已;邢子瑜卻是完完全全給蒙在鼓里的,自然頗為心焦──他身為一州主官,不論是太子清晨匆匆率軍出外一事、還是城中因此掀起的sao動,都有手下人第一時間上報給他。因知曉瑤州境內存在著一股欲圖謀反的勢力,生怕太子有什么萬一的瑤州刺史甚至還動過調遣駐軍前往查探的念頭;還是沈燮好說歹說一番勸解,才讓他勉強按下了心頭的躁動與不安,留在行轅內靜候蕭宸歸來。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即使帝王原是打著微服私訪的主意前來瑤州的,如今也已沒有了繼續隱瞞下去的可能。所以蕭宸索性直接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兩人說了個明白,并安排沈燮接手賀蘭玉樓等人的審問事宜;而將安撫民心并查抄一干涉案人等的任務交由了邢子瑜處理。 ──蕭琰推門進書房的時候,蕭宸才正好將工作派發下去。耳聽房門開闔聲響,屋中的三人有些詫異地循聲抬眸,隨即在瞧清門前熟悉的身影后匆匆下拜、神色各異地同帝王見了禮── 臣沈燮見過圣人。 罪臣邢子瑜見過圣人。 兒臣參見父皇。 不必多禮。 以蕭琰的觀察力,自然一眼就將各人的臉色瞧了個分明──沈燮是深思、邢子瑜是惶恐;而原先端坐于書案之后的愛兒,眉眼間一閃而逝的、卻是難以掩飾的慍怒。 盡管少年的神色很快就恢復成了乍似無波的淡然,并在帝王抬步近前的同時低首垂眼地避讓到了書案一側。 可帝王本是為了同對方親近才會強打著精神來此,即使清楚宸兒這么做不過是出于身為人臣、身為人子應有的分際,心下仍難免生出了一絲不愉,遂抬手擒握住愛兒擱放于身側的左腕、一個使力將人拉到了身側安座。 太子就在朕身邊坐著吧。 蕭琰強耐著心頭的疑問與焦躁溫聲開了口;人雖已坐定,緊扣著愛兒左腕的掌卻依舊不曾松開……察覺到父皇的反常,蕭宸心緒微紊,卻因顧忌著前頭的沈燮和邢子瑜而只輕輕應了聲是;隨即不再多言,將主導權全盤交給了身側的帝王。 有兩個閑雜人等在,蕭琰便有滿腔情思縈懷,卻也不好多說什么。所以他最終只用一句就照太子說的辦便將兩人打發了開;接著張臂一攬,將身側靜靜端坐著的愛兒又一次緊緊擁入了懷。 蕭宸的腦袋因而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自打那一夜失控過后,他同父皇之間的肢體接觸就少了許多;卻不想久別重逢,原也開始同他保持距離的父皇竟像是全然忘了那晚的事兒一般,不僅回城路上始終將他扣在懷里,那種若有似無、耳鬢廝磨的親昵亦是從無間斷。如非腦海里關于那一夜的記憶依舊疼得讓人刻骨銘心,蕭宸幾乎都要以為他和父皇的關系從未生變;而他,也并不曾在父皇面前做下那等羞恥難堪之事、并不曾讓那句色迷了眼傷得體無完膚。 可無論心底如何驚疑惶惑,那夜的事都是個不容出口的禁忌;故面對父皇反常地有些強硬的態度,蕭宸糾結半晌,終究還是放棄了使勁掙脫出男人懷抱的打算,只壓抑著心緒的起伏雙唇輕啟、淡淡問: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宸兒在氣什么? 沒有回答而是一句反問,即使清楚自個兒不該過于躁進,蕭琰卻仍有些難以自禁地低頭輕吻了吻愛兒發際……父皇待你如何,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有什么心煩的盡可直言無妨,莫要悶在心里難受。 帝王本是出于擔憂才有此言。不想他不說便罷;如今這一開口,那明顯不認為自個兒的做法有什么問題的言詞立時點燃了懷中少年原先強自壓抑著的怒火,讓蕭宸終忍不住張口斥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父皇總以此教訓兒臣,讓兒臣時刻留意自身的安危、莫要自恃不凡輕易犯險,為何自個兒卻做出這樣危險的事兒?大昭是父皇的大昭,無論賀蘭玉樓的埋伏再怎么出其不意,只要不曾真正著了他的道兒,確保自身安危并反過頭來劫殺對方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卻哪里會落到先前那樣狼狽的地步?無論父皇這么做是出于何種考量,孩兒對此都不敢茍同。 宸兒── 現下也是。父皇既已疲憊至斯,所該做的便是好好休息養足體力,而不是強打著精神跑到兒臣跟前逞強……若真不放心兒臣的應對處置,發句話讓沈師接手不就得了?為何偏偏要這般── 可到口的連番譴責未盡,眼前驟然壓近的俊顏,和唇上徹底堵住了他所有話頭的、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溫軟觸感,卻將少年的話頭生生打了斷。 因事情發生得突然,即使已非第一遭經歷這些,蕭宸仍是楞了好半晌才意識到此刻緊貼著于唇上的溫軟……究竟代表了什么。 ──這是……吻。 ──父皇……吻了他,在沒有酒醉、沒有被下藥、整個人也還算清醒的狀況下。 意識到這一點,錯愕、不解、惶恐……種種交雜難明的情緒瞬間占滿胸口,即使內心深處同樣微不可察地升起了一絲期盼和甜蜜,也讓沒敢再奢望兩情相悅的少年死死壓抑了住,一個使力閃躲著便欲從帝王懷中掙扎開來── 可他的反抗不僅沒能如愿,還反倒像是刺激到了身旁的男人一般,讓那雙扣鎖于腰間的臂膀瞬間加重力道將他摟得死緊;原只靜靜貼合著他唇瓣的溫軟更陡地增添了不少侵略性,先是淺淺的磨蹭含吮,繼而挑開齒關長驅直入,就這么將舌侵探入他口腔里、如入無人之地一般地恣肆撩撥挑弄了起來。 蕭宸在情事上的經驗也就只有先前同父皇那意亂情迷的一回;即使隱約感覺這樣的吻并不像他預想中的那樣陌生,卻還沒來得及深思些什么,便已讓男人過于高超的吻技撩撥得腦袋發懵、渾身酥軟……那種感覺,就好似他整個人全都淪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即使殘存的理智仍不住叫囂、警告著不妥,卻仍情難自禁地徹底淪陷了下,再無余力去思考這一吻到底因何而起……而父皇,又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思這樣觸碰、親吻他的。 蕭琰的情況同樣沒有好到哪兒去。 他這么做原只是為了轉移愛兒的注意力、不讓宸兒繼續說些讓他既愧疚又心疼的話語;可堵上了那雙粉唇之后,感受著唇下令人迷醉的柔軟,那熟悉且數月來朝思暮想著的溫潤與芬芳讓帝王一時心旌動搖、理智大減,以致給愛兒亟欲掙脫的動作刺激得再不顧其他,就這么不管不顧地縱情品嘗、蹂躪起了愛兒雙唇。 他曾在宸兒入睡時好幾次這么做過,對少年口中的敏感處自然再熟悉不過。不過片刻光景,懷里的身子就已力道全失、徹底癱軟;浸染著淺淺瑰色的肌膚更已變得無比guntang……更甚者,隨著他侵略愈甚,唇齒交纏間、已給撩勾起情欲的少年總會在他以舌舔弄過敏感處時回以一陣難耐的一陣顫栗和悶吟。過于誘人的反應更是大大挑起了帝王壓抑多時的yuhuo,讓他一個使力將原只是貼靠在自個兒懷中的少年徑直抱坐上了腿間、本扣于愛兒腰間的掌情難以自已地沿著對方脊骨來回摩娑,恨不得就此將人拆吃入腹狠狠占有,讓宸兒從此只一心惦記著自己、思慕著自己、依戀著自己。 ──最終阻止他將妄念付諸實行的,是屋外仍舊明亮的天色,和腦海深處勉強殘留著的一線理智。意識到再這么下去、自個兒十有八九會把持不住,蕭琰縱有千般不舍,仍只得在又一個深吮舔吻后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愛兒讓他折騰得無比紅腫的唇,只就這么靜靜將人摟在懷里、靜待少年慢慢緩過氣回過神來。 感覺到唇上的溫軟就此遠去,原還沉浸在深吻之中的蕭宸一時有些怔忡;卻到那充斥著腦門的熱度與昏漲感逐漸褪去,少年才驀地醒過神似的渾身一震,是驚愕亦是無措地抬眸望向了身前仍舊緊箍著他腰身的男人。 那張早已鏤刻在魂靈之上的面容俊美依然,神情間帶著的卻并非迷茫、自責或懊惱,而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那仿佛讓人連身心都要溺斃在其間的溫柔。男人──他的父皇、他心底唯一重逾性命的存在──就這么用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丹鳳眼專注地凝視著自己,像是誘惑、像是安撫,更像是某種無言但堅定的承諾。饒是深深烙印在少年腦海中的那句色迷了眼此時正如警鐘一般不住作響,可這一刻,面對著父皇滿心滿眼俱是自個兒的專注,原給蕭宸死死壓抑在內心深處的寄盼卻仍難以自禁地冒了頭,讓他終于鼓起了勇氣、在短暫的遲疑后帶著些許試探和不確定地啟唇輕聲問: ……為什么? 嗯? 父皇……為什么對兒臣……這般…… 即使兩世為人、活過的年頭加起來甚至比父皇還要長上一些,可面對著這樣陌生卻又夢寐以求的一切,蕭宸卻是怎么也說不出那至關緊要的吻我二字,只能結結巴巴、不清不楚地勉強問出了口。 好在蕭琰也沒有勉強愛兒的打算。 他雖也想聽宸兒親口說出吻我二字、然后沒羞沒臊地再一次吻上對方,可面對少年眉眼間與滿滿的寄盼相交錯著的nongnong不安,那丁點壞心便即轉為了不舍,讓他又自低首輕吻了下愛兒眉心,而后才張唇反問道: 宸兒不惡心、不厭惡么?被父皇這般……恣意玩弄輕薄…… ……不。 隱約意識到父皇這一問究竟暗示、意味了什么,蕭宸心神一顫,清美端秀的容顏之上深深期望浮現,讓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眸頃刻為睽違數月的熠熠光采所籠罩: 只要父皇心底有宸兒……宸兒于此便……甘之若飴。 即使朕是你生身之父?咱們這么做,便是父子相jian、逆倫亂常? 宸兒不悔。 他輕聲應道;數月來始終刻意隱瞞、壓抑著的情愫,至此已然再無掩飾地呈現在了帝王眼前。 聽著那簡簡單單的不悔二字、望著愛子眸間比單純的孺慕更要熾烈許多的依戀與執著,即使這些事兒是他早就看穿看透了的,蕭琰卻仍禁不住激動得渾身發顫。他想用最真摯熱切的言詞同愛子傾訴自個兒同樣懷抱著的情思,卻怎么也組織不出合適的言詞。所以片刻沉默后,迎著蕭宸寫滿了情愫與期盼的目光,他最終只是緊緊摟住了懷里的人,將唇貼在少年耳畔落下了承諾的低語: ──朕,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