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說他愛你_分節閱讀_35
空氣和時間驟然變得黏黏膩膩,我有些透不過氣,甚至因為心跳加速而變得頭暈目眩。 我走近他,牽起了那只手。 林彧初就這樣拉著我,慢悠悠地邊走邊小聲抱怨:“你跟好我呀,走丟了怎么辦?” 我由他拉著,順著街道上商鋪的玻璃一路看下去,看我們映在上面的身影。 “有高德地圖,”我說,“而且我記得你的方向感也不怎么樣?!?/br> 林彧初:“……” 他不接話了,用指尖不輕不重地掐了掐我的掌心。 我以為他在鬧脾氣,卻從玻璃上看見他低著頭,身體一抖一抖地笑了。 十月的海南依然溫暖,林彧初的手心熱得浮起一層汗,我的手則是一年四季都很干,他壞心地讓彼此的手心蹭了又蹭。 我忽然覺得玻璃上的我們仿佛轉瞬就要老去,白發蒼蒼、背曲腰躬、齒落舌鈍,一雙眼睛已經無法看清玻璃上的容顏了,雙手卻依然緊緊握在一起。 從生到死,再也分不開。 我完全被這樣的想法降服了,或者說以林彧初為假設的一切美好都太容易讓人心動。 我說:“好?!?/br> 興許是這對話間隔時間太長,林彧初已經不知我在應哪句了,問我:“什么?” 我答他:“在這兒買套房?!?/br> 假期結束后不久,林彧初就被邀請去了國內一流的魔術培訓學校做演講,他自覺閑了太久,該做點事,欣然應了。 也就是在他正忙的這幾天,左巖忽然約我出去,說一起喝杯咖啡。 左巖沒經過林彧初聯系我,也沒有提及林彧初,那就一定不光是為喝咖啡了。以林彧初和他目前相當自然的相處狀態來看,他們先前應當是談過的。只是我著實沒有料到,左巖會在現在找上我。 約定的時間恰好避開了咖啡館的高峰期,我們上了二樓,就更沒什么人。那服務員只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時有片刻的驚訝,很快又恢復如常,記錄我們的點單。 咖啡端上來時,左巖嘗了嘗,還打趣說這里的手藝沒有他的好。 我禮貌地關心了下他的病情,他只笑笑說還有的熬,不過也并非全無希望。 我知道他這是自謙。 左巖是個很健談的人,如若他只單純是林彧初敬愛的師兄,我們應當也能相處融洽。 這天他向我講了許多事。 他說他自己起初也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約我談談,他直言我們這樣的關系,約出來聊點什么都活像挑釁。但他又覺得我這陣子幫了他和維埃拉許多,即使不說別的,道謝總是可以,說他設想的就是先和我簡單聊聊,如果我看起來沒有窩火到要跳起來揍他一頓,他就接著講下去。 我被他一席話逗得哭笑不得,我向他承認我原先確實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的存在,不過還不至于到動手打人的地步。 左巖說:“那我就隨便說說了,你隨便聽聽——聽不下去就咳嗽一聲提醒我,咱們說好了,不打人?!?/br> “一一年的比賽結束后,小初向我告白了,那年他二十四歲,背著雙肩包就像個初中生,我們一起學習生活了十幾年,彼此之間萌生出什么都很快會被發現,連這份感情也變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可我們到底是沒在一起?!?/br> “我覺得自己多少是有些喜歡他的,卻未必就是那種喜歡,我當時已經決定拒絕他了,決定在波爾圖的最后一夜告訴他答案,誰能想到會出這么大一個烏龍,害了他這些年——倒是你,我看著你,看著你們現在這樣,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受益者還是受害者了?!?/br> 我知道左巖這話沒什么惡意,釋然地朝他笑笑:“吃了點苦頭,撿了個大寶貝,無怨無悔?!?/br> 他接著道:“在我恢復記憶后,小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道歉,他在這方面臉皮薄,支支吾吾好久才說明白,他不喜歡我了,但這些年一直很惦記我、很愧疚,因為他以為我真的死了,現在看到我沒事、看到我好起來他很開心?!?/br> “小初悄悄告訴我——我現在決定悄悄告訴你了,他傻兮兮的,一直到我回北京還在害怕自己是不是還喜歡我,還想如果自己還喜歡我,你怎么辦。你緊接著就出差了,他每次在醫院陪我陪到無聊就看你的電影和訪談,我勸他給你打電話,他說你一天最久要拍十幾個小時的戲,沒什么時間聊天,他怕自己話太多耽誤你。我后來恢復記憶了想起這段,簡直要被氣笑,這是還喜歡我的樣子?小初很多時候都傻得好笑?!?/br> “他說他知道自己不喜歡我了,他很感謝當初我廢了只手也要極力救他,如果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竭盡全力幫忙——這就是開始拿我當外人了。我還有些傷心,但看在他聯系林媽來看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br> “我給了小初那個早就想好卻遲來的答案,他看起來挺高興的,還說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他可以把心放肚子里等你回家,好好陪你出去玩一陣子了?!?/br> “雖然我不知道后來為什么變成了他去找你。他那天來醫院交代過就去機場了,兩只眼睛從雙眼皮腫成了單眼皮。嗯……他挺愛哭倒是真的,你盡量別欺負他?!?/br> “我后來回憶起他和我坦白時的神情,愧疚、不安、難過、抱歉……唯獨沒有愛,我想,是你馴服了他?!?/br>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和我相似的感受,總感覺林彧初和其他地上走的人不太一樣,我知道這種形容有點搞笑?!?/br> “小時候,沒幾個人愿意和我這樣母親死了父親進監獄了的‘傳奇人物’一起玩,他就粘著我,帶我去他家吃飯,和我一起討論師父新教的手法,也是因為想一直做他可咨詢可請教的人,我才有動力堅持不懈地努力。林彧初有雙翅膀,明明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卻偏要帶著地上的人一起,飛不動了也吭哧吭哧地不愿撒手。林彧初總是這樣,好像這四年吧,你盡管可以愛你的,他不必要也搭上一份真情,可他最后也還是心肝腦子一通全掏給你了?!?/br> “他看重的人,都愿意待他好的。畢竟說好聽些他太善良,難聽點就是傻,哪兒能不護著點?!?/br> “我說這話你千萬別誤會——我家里還有個火氣大的等著呢。想護他的也不定就必須得是他對象是吧?我怎么也當得住他叫一聲哥?!?/br> “這么傻乎乎又亮得扎人眼的家伙,遠遠望著的人海了去了,真敢走近他的確實沒幾個,原先的我就沒有勇氣應他,有個詞兒怎么說的?自慚形穢,對,自慚形穢?!?/br> “小初他很愛你,你呢,要是不愛他,應該也就沒我前頭那句話了。女人的直覺真的很可怕,就里斯本那段日子,我稀里糊涂過的,維埃拉都覺得我和小初關系不一般——依我看,你倆現在就好好過日子,有多好往多好得過,千萬別惦記我,力證我和小初關系真的一般,我就感激不盡了?!?/br> 我一直默默聽著,手里的咖啡放涼了也不記得喝,我聽左巖說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事,一時有些恍惚。 等回過神時,想說的話已經脫口而出:“謝了,哥?!?/br> 左巖大概說了太多話,他的咖啡倒是見了底,他聽了我的話,松了口氣似的靠在椅背上。 “客氣了,”換了方才逗趣似的口吻,左巖認真道了句,“他挺好的,你好好待他?!?/br> 第48章 2017/10/17 最后一個魔術表演 林彧初一忙完魔術培訓學校的事,就著手準備起了新的演出。 這決定之前也沒聽他提起過,這次回來突然就說要辦,這陣子我恰巧沒什么工作,就跟他討了個VIP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