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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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阮還記得,謝淵死的時候抱著瘋了的陳氏,平靜的看著她,說他殺了她父親卻不曾后悔。 她還記得,謝老夫人以為她真心悔改,將她視為親孫女,最后得知背叛時的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哪怕她后來入了朝堂,弄死了錢太后,弄死了裕妃,弄死了所有曾經利用過她害過謝家的人,可是她卻依舊愧疚難安了一輩子。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回來,更沒想到,她還會見到這些塵封在她記憶深處,從來都不敢輕易碰觸的人。 剛才陳氏和謝淵說話的時候,蘇阮其實一直都醒著。 她能清楚的聽到陳氏明明害怕,卻依舊鼓起了勇氣,說要帶她離開宣平侯府的話。 更聽到了謝淵那不容置疑,絕不允他們離開的聲音。 其實謝淵大概早在這時,就對她母親動了情,而她的母親,那個本就一直軟弱膽小,甚至好像菟絲花般無法獨自生存的女人,卻為了要保護她成了毀了謝家的一份子,最后生生逼瘋了她自己。 蘇阮眼中泛紅,蜷起腿來抱著自己,將頭埋在了臂彎里,眼淚無聲而落。 謝淵送走了陳氏,領著大夫回來時,便從窗口見到里面無聲哭泣的蘇阮。 謝淵腳下頓了頓,原是想要直接入內,可是他知道蘇阮有多要強,便直接在門外,伸腳踢在門框上。 “砰”的一聲響,嚇了那大夫一跳。 “侯爺?” “沒事,不小心踢到了門檻,陳大夫,你這邊請?!?/br> 蘇阮聽到謝淵的聲音,看了眼幾乎和地齊平的門檻,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越發酸澀。 謝淵瞧著蘇阮直愣愣的看著他的模樣,只當她還在恨他,直接帶著那陳大夫入了房中之后說道:“陳大夫,這是小女,之前與人玩鬧時不小心傷了手,還煩請你替她……蘇阮!” 他話還沒說話,誰知道就看到了床沿上血跡,和蘇阮手上還在往下滴的血,頓時臉色大變。 謝淵大步上前,一把抓著蘇阮的手,當看到她掌心里被崩裂開來越發猙獰的傷口,只覺得怒氣沖頭:“你又做了什么?!你就是這么傷害你自己,來報復我?” 蘇阮張了張嘴,沒說話。 謝淵氣得臉色漆黑,想要說什么,卻礙著還有人在旁,只能強壓著怒火,抓著蘇阮的手腕扭頭道:“陳大夫?” 陳大夫察覺氣氛不對,卻也沒有吭聲。 蘇阮手上的傷勢,可不像是玩鬧的時候不小心留下的,而且那么深的傷口,這小姑娘卻是不哭不鬧,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 陳大夫心中存疑,卻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他面色如常的上前仔細看了看蘇阮手上的傷勢之后,開口道: “侯爺,這位小姐手上的傷口極深,雖然避開了筋脈,可要是不好好將養,怕是將來會影響手上靈活?!?/br> 謝淵臉色更沉:“要用什么藥你說,需要什么藥材,侯府去找,替她將手治好,不要留疤?!?/br> 那大夫面露難色:“想養好手不難,可是這疤痕……” 他看了眼冷靜的不像話的蘇阮,又看著臉色難看的謝淵,搖搖頭說道:“這么深的傷口,還不止一道,哪怕用最好的傷藥,傷好之后依舊還是會留疤的?!?/br> 第9章 還好嗎 謝淵聞言緊繃著下顎。 眼前這個陳大夫已經是京中最好的大夫之一,醫術就算是跟太醫院的太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他這么肯定的說會留疤,便定然是真的。 蘇阮手上這疤痕怕是留定了。 陳大夫見謝淵臉色難看,不由有些驚訝。 他剛才也聽到了謝淵喊這小姑娘的名字,那分明不是姓謝,可他之前又以“小女”代稱,那恐怕十之八九就是那位新夫人帶來的女兒。 坊間傳言,宣平侯對那位新夫人寵進了骨子里,不在意其寡婦身份將其迎為正妻,卻沒想到他對那位新夫人帶來的繼女也這般在意。 不過是掌心里留個疤痕,居然便沉了臉。 陳大夫心中感嘆了兩句,面上說道:“謝侯爺,這位小姐手上的傷口極深,不如我先替她上了藥止了血,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說?” 謝淵深吸口氣,點頭:“好?!?/br> 陳大夫上前替蘇阮清理傷口,等拿著藥瓶靠近時,卻見謝淵沒有松開手的打算,反而一直掐著蘇阮的手腕。 他有些詫異的看了謝淵一眼。 謝淵緊抿著嘴唇,沉聲道:“就這么上藥,我替你扶著……” “放開?!碧K阮卻是沙啞道。 謝淵眼中浸滿沉色,垂眼看著蘇阮,只以為她又要像是以前那樣跟他犟著來,甚至破口謾罵,不愿意他靠近。 可誰知道蘇阮卻是抬頭安靜的看著他: “你力氣太大了?!?/br> 謝淵聞言連忙松手,就見到蘇阮白嫩的手腕上印著一圈烏青。 他眼中難得浮現出驚愕來。 謝淵剛才看似氣憤至極,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用力,更不想傷了蘇阮,可是…他才還未曾用力,她的手怎么就成這樣了? 蘇阮稍微活動了下手腕,見到謝淵臉上藏不住的驚愕,扯了扯嘴角。 她這幅皮囊繼承了陳氏的容貌,更是生來就皮膚嬌,嫩遠超常人。 明明蘇宣民走后,她跟著陳氏過了一年多的苦日子,混跡市井街頭,餓的臉瘦了,個子小了,最難過的時候跟個干柴棍似的,可惟獨這一身皮膚卻依舊雪白,稍微用力之下,就能留下青紫來。 她還記得上一世,她就曾經用這一手坑了不少人。 最初的時候,大概就是頂著青青紫紫的模樣,讓謝老夫人和謝淵以為謝嬛姐弟欺負了她,罰著他們連跪了三天祠堂,就連謝青珩也沒放過。 陳大夫手腳利落的替蘇阮處理了受傷的傷口,又上了藥包扎好后,這才起身說道: “傷口太深,短時間內這位小姐恐怕都不能用手了?!?/br> “侯爺須得告訴下人,每日記得按時替她換藥,辛辣、味重的東西別吃,我等下寫副方子留下來,若是手疼的厲害了,就照著方子熬了藥讓她服下,切記傷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br> 謝淵在旁一一記下之后,這才道:“謝謝陳大夫?!?/br> 陳大夫留了藥方之后,謝淵便讓人將他送了出去。 等到陳大夫走后,房間里面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謝淵站在床前,看著手里被包成了粽子的蘇阮,目光落在她因為失血而有些泛白的臉上,嘴里原本想要說的斥責的話,到了嘴邊直接變了:“手還疼嗎?” 蘇阮:“疼?!?/br> 謝淵愣了下,就聽到蘇阮認真說道:“很疼,傷口劃得有點深,而且剛才又崩開了,那藥上了麻麻的,這會兒疼的沒知覺了?!?/br> 謝淵從來沒見過蘇阮對他服過軟,更沒見過她對他喊過疼。 他還記得他剛到荊南,見到蘇阮和陳氏的時候,小小的女孩兒正抓著剪子,惡狠狠的撲在一個想占她母親便宜的人身上。 她臉上又紅又腫,肚子上被踹的幾乎直不起身來,可她卻依舊穩穩拿著那剪子,只差那么一點,就刺進了那個男人的喉嚨。 后來他替蘇阮看傷的時候,問她疼嗎,她說不疼,只是背著陳氏,撩開褲腿的時候,拿著傷藥像是跟與人搏斗的一樣,一把就摁在了傷口上,疼的呲牙咧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來。 那就是蘇阮留給他所有的印象。 此時蘇阮突然叫疼,讓謝淵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渴了,你能不能替我倒杯水?”蘇阮看著謝淵。 “啊……哦,好?!?/br> 謝淵失了往日精明,聞言連忙走到一旁倒了杯白水過來,原是想要遞給蘇阮,可突然想起她手不能拿東西,便有些遲疑,他知道蘇阮很不喜歡他,更不喜歡他靠近。 他正想著要不要找個丫環進來伺候蘇阮喝水,誰知道床上的蘇阮卻是突然側了身子,然后就著他的手,低頭喝起了水來。 蘇阮的頭發有些亂,后背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清理了,可當她低著頭時,后頸處隱約還能見到幾道傷痕。 謝淵看著她難得安靜的樣子,被那鞭痕刺得眼疼。 手中的茶杯握緊了幾分,謝淵突然說道:“蘇阮,我們談談?!?/br> 第10章 為什么? 蘇阮喝水的動作沒停,而是繼續將杯中的水喝完。 等到杯中見底,她才退了開來說道:“好?!?/br> 謝淵對于她這般溫順的樣子,不僅沒有半點放松,反而心中提了起來。 蘇阮從到了宣平侯府之后,就從來沒有這么安靜過,她總是張牙舞爪,豎起身上所有的尖刺,滿心防備著所有人的靠近,以最兇狠的姿態面對所有的謝家人。 他總覺得蘇阮這樣子像是在謀劃什么,又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說不定下一刻就抓著刀子捅他心窩子。 謝淵倒是不怕蘇阮傷他,而是怕她傷了自己,他干脆將杯子放在桌上,又將床頭的手爐和所有能傷人的東西都全部取走,想了想,干脆連掛衣服的架子也一并挪開。 蘇阮看著空蕩蕩的床前,見謝淵伸手去拆床簾上的掛鉤,不由彎了彎眼睛:“謝侯爺,你要不要干脆將床也一起挪走?” 謝淵臉色微僵,輕咳了一聲。 蘇阮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傷我自己?!?/br> 謝淵聞言看她,目光落在她手上。 蘇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低聲道:“只此一次,以后不會了?!?/br> 謝淵有些不解:“真的?” “真的?!?/br> 蘇阮輕仰著頭,神色無比認真: “我以前太過執拗,總覺得只要能殺了你,弄垮了謝家,替我父親報仇,哪怕是死我也不在乎,可是當我真的傷了自己,看著鮮血流淌的模樣,我才知道我是害怕的?!?/br> “其實我很怕疼,怕黑,怕挨餓,怕那些欺負我和我娘的人,可是我知道,我爹不在了,沒有人會像他一樣來護著我們?!?/br> “我要是不爭,不搶,不去拼命,我就活不下去,更護不住我娘?!?/br> 她說著說著,就突然笑了笑:“其實你知道嗎,之前老夫人罵我的時候,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想過要抱著我爹的牌位,去闖宮禁告御狀的,只是還沒來得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