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方才經過外殿時，見到了在劍架上的五月雪。

    凜烏的床榻、書案也都十分規整?？梢?，凜烏從來不疊被子，書案上什么都有可能有，他也從來不會允許旁人來替他整理。

    顏舒走近鏡墻。

    這是一面很普通的鏡子，只是要大上許多。

    可為何……要在這樣一面鏡墻前鋪上數層軟毯？

    忽地，他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東西。

    俯身拾起，動作卻停滯了一瞬。

    這東西從未出現在凜烏身邊過。

    ——那般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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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瀟湘水斷，宛委山傾。珠沉圓折，玉碎連城。

    ——《上官婉兒墓志銘》

    2愿保茲善，千載為常。歡笑盡娛，樂哉未央。

    ——曹植《正會詩》

    3一夜梨云空有夢，二分明月已如煙。

    ——陳岸亭《憶梅》

    第44章 我心傷悲

    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等東西？

    再觀懷中摟著紅衣的珩澈，顏舒便更覺怪異，眉頭皺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珩澈終于將目光移向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氣音嗤笑一聲。

    “你還不知道吧，是我將他逼死的?！?/br>
    顏舒瞪大眼睛，咬了咬牙。

    “你！你怎么可以？！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將他囚在長寧宮，就在這里，逼他與我相歡?！辩癯捍瓜卵蹃?，聲音柔和，好像在回憶什么令他愉悅之事。

    “那么多次，明明到后面，他也都樂在其中，我以為他這是愿意慢慢接受我了……可他還是這樣狠心……”

    “那日南宮門前，你一定也感知到了凜烏吧……哈哈哈，你的感覺沒有錯！那日凜烏僅與你一門之隔，他就在門后，幕天席地，與我醉生夢死……”

    他在顏舒驚愕崩潰地目光下，也走到鏡墻前，抬手摸了摸鏡墻?！八芟矚g這鏡墻，每次在鏡子里看到些什么，就會更配合我……”

    “你不許再說了——??！”顏舒怒目轉身，悲憤地朝珩澈掄起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珩澈臉上?！澳阍趺纯梢裕?！”

    顏舒沒有就此罷手，將人打倒在地，又不斷宣泄著怒氣悲憤。

    “可他還是那么倔……我還是困不住他……”珩澈自嘲的一笑，對顏舒的拳頭也不躲不閃，紅著眼睛看向顏舒?！拔以趺床豢梢?！他殺我族人，我怎么不可以??！”

    “我…恨死他了……??！”珩澈半分不還手，只是將懷中的紅衣摟著緊了又緊。

    顏舒卻猛地停了手，目光顫動。

    “你……說什么？誰殺你族人？”

    珩澈癲狂地笑起來：“他??！泯界帝君??！哈哈哈哈，我終于報仇了??！”

    只是那眼中始終泛著悲痛的紅。

    “你…聽誰說的……？”顏舒聲音顫抖，手也止不住地輕顫?！澳阒绬帷@世上，誰都可以恨他，唯有你不可以，我不可以……”

    “還用聽誰說？你們沒想到吧，我沒有失憶，桐山那場離火，我記得，我記得我阿娘在我面前倒下的樣子，也記得那些帝宮死士口中的‘帝君之命’！”

    珩澈恨恨地看著顏舒。

    對……凜烏死了便死了……仇人死了，他應該暢快……

    珩澈不由得眼眶發酸，將目光瞥向一邊。

    顏舒察覺到珩澈話里的不對之處，飛速思索，隨后，他看向珩澈的眼中充滿了復雜。

    痛恨、怨懟、不解、嫌惡……

    此刻，還多了不少“憐憫”。

    他絕望道：

    “是，你是沒失憶，你只是唯獨忘了他是誰……他是你師尊，他一直是你師尊?！?/br>
    “你什么意思？”珩澈敏銳察覺到不對，心臟一滯?！笆裁唇形椅í毻怂钦l？”

    “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么沒有任何典籍有火葬桐山一事的記載……你是不是很不解，為什么也沒有任何典籍有他登位時間和登位后事跡的記載……你是不是也多次想過，他為什么滅你族人卻獨獨留下你關照備至……”

    顏舒的眼淚滴下，整個人都像脫了力一樣。

    珩澈皺眉，看著顏舒。

    接下來顏舒的話，像是將他活活凌遲一般，一刀又一刀，剜在他的心上。

    “滅你族人的，是帝君不錯，但……他是上一任帝君，他叫元冬澤，不叫凜烏。

    元冬澤弒殺亓尊者奪位、陷害辛奪權、禍亂五族的事被哥哥揭開，哥哥將其當眾斬殺于外宮的宮門之前。

    因元冬澤事跡屬實不堪，眾議抹除此人所有事跡?！?/br>
    顏舒目光疲憊無比。

    “哥哥殺他時，正是兩百年前，火燒桐山之后……”

    “或者說，元冬澤火燒桐山之后?！?/br>
    他緩緩為珩澈道來，眼中時時有淚光瑟縮。

    “哥哥他……是為你報仇的那個人啊……典籍上未有記載，因為你仍在昏迷時，他怕你醒后觸目傷情。他用術法下令，不許記載此事，也不許討論此事?！?/br>
    “如今看來，不愧是哥哥，術法禁令相當有效……”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珩澈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心涼。他近乎驚恐地看著顏舒?！澳阏f謊——??！”

    典籍未有記載凜烏登位后的事跡，自然是因為他才登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