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路崎之說了自己的計劃沒什么大不了

    池展剛想回答，路崎之的語氣聽上去是如此誠懇，池展如果現在去質問他，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他只好嘆氣，咽了半杯酒來沖刷掉沖動的情緒，稍微平復了心情，他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路崎之仿佛在思考，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你是想聽事情的經過？”

    “對?！背卣勾_定地點頭。

    路崎之垂了狹長的眼睛，手指無意地擺弄桌布邊緣的細軟流蘇，語氣照舊溫柔：“那還是一年多以前，我還在埋頭進行專輯的制作，那個時候，我的人氣也足夠了，作品數量也足夠了，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能攀上頂峰了，所以我期待著一個契機，能讓我成為完整的自己。有天，我音樂的制作人扔給我一張譜子，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是首無與倫比的歌，它就是我一直在尋找著的契機?！?/br>
    “我很急躁，也很焦慮，在這種氣氛下，新專輯很快就做出來了。但是在放出消息、確定發售時間之后，有天晚上，我們幾個人在一起喝酒，制作人喝醉了，拍著我的肩膀跟我說他這些天一直在擔心，我問他在擔心什么，他說‘專輯里的那首主打我借鑒了別的歌’，語氣很心虛?！?/br>
    池展的心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橋段，勉強能補全故事的空白部分：“被借鑒的那首歌是……”

    路崎之沒有接話，他抬起眼睛直視著池展，彎了彎眉，然后繼續說：“在我的逼問之下，他終于說出來了。之前的一天，他去自己最常去的那間酒吧消遣一下，無意中聽到了一首從未發表過的歌，而且唱歌的人還是個無名小卒，他問了酒吧的服務員，說是一個之前都沒見過的客人?！?/br>
    “他聽了這首歌，有了靈感，回到家里寫完了我的那首《星院》?！甭菲橹﹃吣_杯，“本來他都忘記了這件事，但是，他有天看電視，電視里正好在回放《快跑新生代》比賽?！?/br>
    池展：“所以，在酒吧里唱歌的那個人，就是我？”

    路崎之點點頭：“制作人恰好在節目里看到了你，這才知道，如果這張專輯發出去，你肯定會聽到，萬一你是個不好惹的，只要發布一些消息，我就會付出不小的代價，支付賠償金什么的都無所謂，最關鍵的一點是，我的名譽會受損，這樣一來，我又得多浪費幾年時間去拼命往上爬?！?/br>
    池展嗓子有點啞，他急著問：“然后呢？”

    “制作人有點慌張地問我，現在要怎么辦，要不要停止發行新專輯，”路崎之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能怎么辦，我怎么能在這個地方止步不前，只差這一步，我就能奪得星聲年度大獎，然后站在這個圈子的頂端。誰在這種時候攔了我的路，我就只能把那個人處理掉了?！?/br>
    “所以，你就把我處理掉了？你就為了你自己，犧牲了一個無辜的人？！”池展的音量驟然拔高，他甚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膝蓋彎曲著，還想說什么，卻還是坐下來了。

    “……”路崎之沒有做任何解釋，他繼續敘述著，“我對制作人說，專輯照常發售，那個人，就封殺了吧?！?/br>
    一時之間，池展沒說話，他還能說什么呢？

    然后的事情，他就都知道了。

    那張名叫《星院》的專輯是華語樂壇上的一顆明珠，一個人人稱頌的傳奇，它有超高的制作水準和演唱技巧，里面每首歌都是精品，《星院》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路崎之的封神之作，自此之后，才有“歌神路崎之”這個稱號。

    池展親耳聽見了始作俑者訴說事情的經過，需要一點時間來緩緩。

    原來，他過氣這件事，和他沒關系，和歌壇的形勢也沒關系，一切的一切，故事的源頭和開始，都是因為路崎之。

    ……

    等到空氣完全冷卻，池展平靜地開口道：“除了這件事，你還做過什么？”

    路崎之抿唇，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動一下筷子，他的表情仍然是溫和的，習慣性地牽帶著一抹笑意，在池展看來有些刺眼：“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好人，相反的，我比這個圈子里的大多數人考慮的還要多，傷害的人也更多。所以你看，我這么些年，沒有黑料，沒有黑點，是因為我是個完美的人，從來不犯錯么？不，因為沒人會蠢到來得罪我?！?/br>
    池展背后陡然冒起一陣寒氣：“你——”

    路崎之話鋒一轉，眼里有些空洞：“你知道luna今天為什么沒來嗎？”

    “為什么？”池展仔細想了想，“……她在帶新人？”

    路崎之誠心誠意地稱贊道：“你真聰明，對，她最近都在忙著帶新人，抽不開身，以后恐怕也會這么一直忙下去，以后，你想見到她都很困難了?！?/br>
    “什么意思？”池展警覺道。

    “不要問我，你心里已經知道了，不是么?！?/br>
    池展覺得自己現在還能跟路崎之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實在是太神奇了，他果然是人民教師里的扛把子，涵養賊好，素質賊高。

    池展手攥成了拳頭，吃了口菜，補充一點能量：“luna姐作為工作室屈指可數的經紀人，你招那么多新人進來，就是為了讓luna姐分神帶他們，這樣的話，你的行事就自由了？”

    “你只猜對了一半?！甭菲橹α诵?，“她對我的管束確實非常嚴苛，這讓我越來越難以接受，還有一點，我的工作室，表面上冠了我的名字，實際上卻是她在管理，因為我的行為和日程也受她的全權安排，我不能容忍這種局面持續太久，我要找到一個突破點。決定招新的時候，我已經在暗地里削弱她的權力，等新人一進來，她就需要不可推辭地履行她的工作職責。但是那些新人倒是次要的……關鍵是許多?！?/br>
    “你對許多做了什么？”池展忽然想起來那段時間內路崎之對許多不尋常的態度，他早該知道事情有異的。

    “那個孩子很喜歡我，所以我幾句話一試探，約了幾次會，他就更加死心塌地，我剛一提出答應了。許多走的路線跟我差不多，于情于理，luna都必須當他的經紀人，還得多多關注他。但是時間一長，luna也會察覺到我的動作，并且會了解到我的意圖，按她的性格，肯定會做出反抗，但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的權力已經失去了，她只能借助外界來挽回一點，這個時候，只要她把自己權力分配不滿的消息一傳出去，大家都會知道之前，路崎之工作室的掌權人實際上是她luna，這個時候，我的粉絲們就會替我鳴不平，這個時候，粉絲的力量就發揮出來了，輿論的壓力這么強大，她敵不過的?！?/br>
    “到了那個時候，她已經無路可走了。如果她決定就此認輸，那她就繼續當許多的經紀人，這個時候我會以任務量過重，讓她卸去我的經紀人一職，專心培養新人。要是她辭職走人，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br>
    池展一直靜靜聽著路崎之的分析，后背滲出了冷汗，他下意識覺得對方把這么多事情全盤托出，一定有什么在等著自己，他追問：“如果luna姐真的辭職走了呢？那許多和那些新人是不是就沒有經紀人了？”

    路崎之微微一怔，笑道：“當然不是，還有其他人來替補?！?/br>
    池展一聽，就知道他話里隱藏的含義，有點坐不住了，語氣也愈發激烈：“其實，也就是變相雪藏吧？他們那些人本來可以有更好的發展，結果因為喜歡你，是你的粉絲，才加入了你的工作室，以為自己能被你重視，能紅起來，結果，你就這樣對他們？”

    路崎之眼里的色彩泛起了波瀾，他露出了一個有點疲憊的笑容，伸出手想要觸碰池展似的，又因為隔著一張古樸的圓桌，收回了手臂，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么圣母起來了？你不是討厭許多的么……聽見這件事，我以為你會開心。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之前我對你那么冷淡，是因為luna勒令我跟你減少接觸，同時我也在接近許多，因為她覺得你會影響我……這件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還有，不得不承認，在判斷問題的這方面，luna一直是高手，她說得對?！?/br>
    池展終于忍不住了，他也不想聽了，他摞起襯衫的袖子，想要干架一般，“蹭”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瞪著眼睛，居高臨下地怒視著路崎之，從牙縫里擠出字來：“我他媽圣母個屁??？你懂什么??？我是討厭許多，但是我只想揍得他滿地找牙然后哭著求我說‘好漢饒命’，我跟他又沒什么殺父之仇深仇大恨，我沒想要讓他這輩子都混不出頭唱不了歌??？？？”

    第120章 路崎之成精了沒什么大不了

    路崎之沒有再作回應，眼底攢動著漆黑的霧，把他的那些隱秘的想法藏在了最暗之處。

    池展怒火泄掉一部分之后，也漸漸冷靜下來，他靠在椅背上，像是有些口干舌燥似的把酒杯里的液體一飲而盡，同時，腦海里回蕩著自己剛才說出的那一番話，再細想琢磨之后，總覺得自己還沒有發揮好，便更覺有點煩躁了。

    正這樣想著，路崎之起身，低首給他斟滿了酒，然后開口了。

    池展循著他的動作看去，過了片刻，又往自己嘴巴里灌了一口，酒味甘醇濃厚，綿密悠長，他于是又有了挑起事端的靈感，他重重放下酒杯：“既然你之前封殺了我，那為什么之前還要幫我，又讓我參加你的演唱會，還要和我合作？”

    路崎之抬了抬下巴，把視線投向了冬日外面的天空，蒼涼又寒冷：“你還記得，你之前欠了我一個人情么？”

    池展頓了頓，身形往后挪動了半寸：“你是說……你想說什么？”

    “我不奢求你能喜歡我，”路崎之的聲音溫柔纏綿，就像是從最讓人省心的乖巧情人口中說的話語，難以讓人回拒，但是在池展聽來，心里卻一驚。

    路崎之道：“我只希望，你能原諒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