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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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家瑣事一古腦丟進程亦涵懷里的秦月朗一邊睡覺一邊守著盧立本。從昂雅回來那次,他知道身邊人無論如何死不了,折騰幾下也無所謂,所以他肆意虐待病號卻并不覺得愧疚。此刻老神仙跟他動了真格,盧立本在念叨完他的佩槍之后,一上午搶救了兩次,醫生護士呼啦啦進來,各種指數圖形如同動畫片一樣飛速變換,躺在床上的人卻一點兒都不動。秦月朗始終沒有勇氣看整個過程,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才會坐在那里仔細觀察盧立本的睡顏,確切地說,昏迷的面孔。這種感情纖細又復雜,時不時絞起心里敏感又不吃痛的一小角,擰得他心煩意亂。 盧立本的傷勢到底如何,秦月朗只在自己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實的時候隨便聽了一下,現在是午休時間,房間沒有其他人,醫生在應急呼叫鈴上貼了明黃色的標志,也在走廊盡頭休息。秦月朗看了盧立本大概有十分鐘,然后開始摸他,隔著消毒的蓋布,他用指尖來感受對方的身體的完整度,肩胛以下,胸口,手肘,手指,髖骨,膝蓋,小腿,腳和腳趾。 都在。 覺得前胸后背一陣冰濕,秦月朗打了一個萬幸的寒戰。盧立本沒有任何感覺,緊縮眉頭昏迷中,邊境基地副總參謀長用薄荷濕巾擦了擦臉,坐在一邊的沙發里低語:“如果沒死,你為什么不坐起來?” 盧立本靜靜地躺著,由儀器和圖表替身體傳達活著的微弱信號。 徹夜未眠,神經高度緊張,再好的咖啡也抵擋不住睡意,秦月朗蜷在沙發里睡覺,醒不來,但知道誰進來誰出去,最后江元帥走過來的時候,他才睜開眼睛。威嚴的萬軍首長趁午休過來,軍服沒有換掉,肩膀上金星奪目,他把秦月朗拉起來,像對一個不肯放下游戲機上床睡覺的小孩那樣輕聲呵斥:“起來,有話問你?!?/br> 秦月朗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在叫醒全身的細胞之前只聽見門鎖響動,副官已經知趣地把兩人和盧立本束在房間里,考慮到盧立本無知無覺,這也算是秘密談話的一種了。 江元帥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你和江揚都在想些什么?” “好好當兵,報效祖國?!鼻卦吕薀o精打采地說。后腦勺上立刻挨了狠狠一巴掌,江元帥打他根本不經過醞釀,手到擒來。 “給我站好?!?/br> 秦月朗委屈地挺胸抬頭,清醒了大半:“真的,姐夫?!?/br> “我問你,你和盧立本準備怎么辦?”一份報紙拍過來,下飛機的秦月朗赫然頭版,就連標題都比正常頭版字大:秦家主急探真情郎。炸雷驚醒夢中人,秦月朗還以為自己的秘密可以瞞到地老天荒,卻不知道自己面色嚴肅地走進醫院的照片早在街頭巷尾成了談資。盡管這是一份以敬業狗仔隊為支柱的報紙,但無疑擁有更多的受眾,這種時候,越是真假難辨的消息越容易讓人覺得興奮。江元帥坐在沙發上,兩手十指交叉,審視著面前的年輕人:“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br> “真不是我帶壞江揚的!”秦月朗語氣里帶了一點兒哀求,“真的。等他醒了,我們一起來認錯?!?/br> 江瀚韜經得起大風大浪,卻經不起這種兒子般的討價還價,究其根本,江揚從小到大,鮮有討饒,反而是秦月朗自打第一次見到姐夫就知道他是自己克星,不得不怕,卻又不肯怕,學會軟磨硬泡是清理之中的事情。不能打一頓出氣,又不是罵他的時候,江瀚韜拍拍身邊的空位:“坐?!?/br> 秦月朗卸下驕傲不羈的盔甲,順從地坐在離姐夫半臂遠的地方,用小孩子犯了錯的語氣敘述他和他的故事。從青春懵懂到相親的頓悟,一人結婚后另一人的輾轉反側,秦月朗坦然他從來沒有想過什么是真正意義上的白頭偕老,在他看來,能像個紈绔子弟一樣在姐夫家里賴到最后,整天和盧立本見一面隔一面的,生活美景好過別處千百倍,別說他沒出息,這就是秦月朗最執著天真的出息。往往,執著天真的出息總是在成長過程里最先被分尸風化的,秦月朗活了小半輩子,居然把它保存完好如初,也算是難得。甚至,在江揚之前,他以為自己的感情傾向一旦敗露就會被姐夫吊在房梁上打個半死,然后用殘忍地丟出江家院墻,像個體衰的流浪貓一樣挨過困苦的一輩子,永遠和盧立本生活在兩個世界里。 “江揚的壞毛病有一半都跟你有牽連!”江元帥聽完這段生動的敘述差點笑出來,為了掩飾情緒只能生氣地揚起手來又放下,“你這么怕,還敢跟他在一起?我問你,艾菲的事,你良心有虧嗎?” “絕對沒有?!鼻卦吕收?,“我是不成器,但有分寸。離婚是家事,我從不過問。您也知道盧立本的性格,若艾菲沒有觸及他的根本立場……”他看著躺在那里的人苦澀一笑,“他永遠不會拋妻棄子跟我牽手?!?/br> 一時間兩人都沒什么好說的,江元帥明白秦月朗的心思,江夫人也說了好多次,若能成全,也就算了。不知怎的,他想起江揚和蘇朝宇來,正版大兒子的婚事還沒有任何著落,身邊春筍般長出這么多需要解決的問題,真是讓人無比頭痛,如果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沖動地高調示愛,在暫時沒有合法繼承人的前提下,對于布津帝國來說絕對是災難,老一輩面臨洗牌是次要的,關鍵在于孩子們。 他們的事業和榮譽,他們的愛情和生活,在老一輩百年之后,他們能撐多久? 這樣一想,江元帥不由恨得巴掌癢癢——這群孩子輩的里面就數秦月朗最大(前提是按照江揚的邏輯,秦月朗算大兒子而他不算),鑒于盧立本重傷昏迷,必須揍得就是他。秦月朗似乎揣測到了對方的心思,淺笑:“姐夫別急,我不會結婚的,媒體的事情很快就找人壓下去?!?/br> 江元帥用復雜的眼光瞄了他一眼。 “我們沒有機會了?!鼻卦吕收酒饋碜叩奖R立本床前,托起他插滿針頭的手,“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江元帥心頭一緊,跟著站了起來。 “你看,他根本感覺不到?!鼻卦吕侍ь^,面頰有淚痕,“我們沒有機會了,從昨天到現在搶救了好幾次,我簽了十幾張各種恐怖的通知單,醫生的眉頭一次比一次緊,我們真的沒有機會了?!鼻卦吕视媚欠N萬事不在掌握般蒼涼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江元帥:“每條岔路都是不確定,若能有任何一處清楚明白,那是萬幸。注定不幸的話,我不會爭搶江揚的機會,他應該幸福,他有蘇朝宇?!?/br> 江元帥點頭:“我了解了。這里的醫護每分鐘都有監控,你該睡該吃照舊,家里的條件犯不著你這樣辛苦?!?/br> “好,我等這個小時的觀察員來了就去餐廳吃飯?!鼻卦吕柿嗥鸨R立本的手當帕子用,擦了擦臉送姐夫出門。果真,觀察員過了二十分鐘進來,秦月朗便如常地走出去吃飯。 小護士悄悄問醫生:“他是真薄情啊?!?/br> 醫生抄了兩行數據,冷漠地說:“跟快死的薄情,也不算什么大錯?!?/br> 相爭與懷念 鑒于蘇暮宇不能直接出面同時江立正在另一個城市忙公事,兩人分別按照程亦涵的需求派了公關和財務方面的好手過來。秦家家主每天要面對無數報紙的采訪和質疑,這件事情里,秦家作為受害者之一,自然得到了許多憐憫和矚目,甚至,有一些長久沒有談下來的實業項目都因此而順利拿到了合約。 程亦涵對這些事情非常沒有興趣,他擅長的是處理次于決定層、重于cao作層的工作,很難說到底是什么工種,反正……黑色眼眸的年輕人在大樓里悶得坐立不安,反正不是算賬和寫公關稿。 財務們送來的報表都有江家二少爺曾經的第一助理審閱,蘇暮宇請的帝大新聞學院的知性年輕女博士則周旋于各路媒體之間,掛在耳朵上的聽筒從上班起就沒有摘掉過。程亦涵得以讓梁麗征建好了安全線路,遠程處理基地的公事,順便幫秦家把握辦公室大局。 和江揚視頻連線之前,出現在顯示器上的大臉是慕昭白的。按理說,他只是來親自調試機器,但程亦涵深刻懷疑他有其他動機。慕昭白分明已經看見了清晰的畫面,還是帶上耳機,象征性地說:“喂喂?”程亦涵又氣又笑,清清喉嚨:“嗯,早安?!蹦秸寻讓χ聊徽UQ劬Γ骸霸??!本瓦@樣,程亦涵和慕昭白匆匆進行了一共不超過十個字的對話就再次于布津廣闊的疆土兩端各做各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程亦涵說不上生氣,但仍然無法撥出和解的號碼。 當天上午,程亦涵先把越來越多瑣碎的工作理成三個文件夾,丟給相關負責人,然后開始在各種公關文字、報表和企劃書上簽字,再從蓋上秦月朗的私印。秦小家主身上唯一能證明自己是如假包換的親家人的東西也就是這枚足金包著煙色玉的小印,只有3cm高,1cm見方,簡單到只有“秦月朗”三個字,據說是秦峻親筆。如果要評X大敗家子之一,秦月朗以他風流倜儻的個性一定會在排行榜里占有一定的位置,但實際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孩子,至少,這枚家印和家印里所包含的權、利,他從未濫用過??臻e的時候,程亦涵對著陽光仔仔細細端詳這小小玩物,玉色油且透,朱砂色細細密密蒙住截面,似血,陽光下有種詭異的冷光。程亦涵不禁坐不住,決定無視秦家家主的吩咐,到醫院去一趟。 有司機有專車,程亦涵心事重重地坐在后座,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他自從海神殿一事之后,似乎見慣了洗牌式的傾軋和斗爭,江揚每每都贏,雖然付出了彌足珍貴的東西,但終究活下來,而且活得很好。于是大家都以為災難就這樣而已——不,決不是什么“而已”,輪到秦月朗和楊霆遠來承受這一切的時候,所有事情終于以運氣以外的真面目出現,殘忍且漫長。如果盧立本真的死了,程亦涵不知道他們的世界會發生多大的改變,也許秦月朗一蹶不振真的成了揮金如土的花花公子?更大的可能就像他和江揚討論過的,秦家會傾盡全力,血債血還。不管要炸飛的到底是陸軍總司令還是無辜的兩個好朋友,事到如今,程亦涵嗅到了昂雅事件之后的風雨味。 中心環路大堵車,程亦涵覺得車內空調實在不舒服,于是搖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同時看醫院傳過來的盧立本的各種報告單。有一輛锃亮帥氣到一眼就能認出與別人不同的私家車用所向無敵地方式插進隔壁車道,程亦涵隨便抬頭望了一眼,后座里的人正以同樣的方式從幾乎搖上去的車窗后面看著程亦涵,眸子里立刻閃過冰火兩重天的光芒,霎時冷峻霎時仇視。程亦涵愣了一秒,再定睛,對方的面孔已經完全被反光玻璃擋住了。也許對方正在玻璃后面繼續盯著自己的念頭讓副官程亦涵不寒而栗,他搖上車窗,吩咐開空調,同時換到另一邊去坐。 那輛車最終比程亦涵他們快了幾步,從車牌,他分辨出那是卓家的車,而車里坐著的正是卓家現任主事人卓淳,卓瀾同父異母的哥哥。 昂雅事件后,卓家人在政界商界幾乎銷聲匿跡,程亦涵前幾天剛看到一份收購合同,卓家第三大的實業集團已經被吞吃干凈,秦家占有了其中不小的一部分。這個深仇大恨算是牢牢結下,如果說是卓淳為此干掉了盧立本,程亦涵一點兒都不吃驚,但這位主事人卻一直非常低調地往已經變成了火藥的關系上噴水,讓它沒法爆炸,時時處處注意著不和秦家、江家同時出現在任何場合里,終于避開了輿論的圍追堵截??墒莿偛拍莻€眼神讓程亦涵不得不相信,爆炸一事,卓家多多少少參與了,至少知情。 本想跟秦月朗談談,但醫院門口的情形讓程亦涵大跌眼鏡。艾菲正在樓梯口接受檢查,看見程亦涵來了,沒有忘記點頭微笑:“你好?!?/br> 程亦涵非常尷尬,他和艾菲一直不大熟,論理要叫小舅媽的人,現在見了卻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他借口找醫生問問情況,避開了艾菲和秦月朗獨處的時刻。 想都不用想,艾菲進門的瞬間,病房氣氛就冷到極點。秦月朗站在隔離簾外:“他沒法吃東西?!?/br> “我當然知道?!卑屏嗔艘恢桓褡硬即?,里面有一只保溫桶,拿出來的菜肴都冒著熱氣,“我來看他,順便給你做了點兒好吃的?!鼻卦吕使虉痰卣驹谀抢铮骸爸x謝?!眳s不肯讓開一步。 艾菲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自顧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里面兩個護士給她套上一次性的消毒服,簾子合上了。秦月朗站在外面一動不動,從表情看像雕塑,從姿勢看像守衛,就這么愣了五六分鐘,直到艾菲出來。她依舊很賢淑美麗的樣子,頭發倒是剪短了,顯出了幾分干練來。她看著被勒令放在走廊外的幾個花籃果籃:“無論以哪種關系,我都不想送那些擺著看的,做了燉菜,你當午飯吧?!?/br> “謝謝?!鼻卦吕收f不出別的。 艾菲向里瞥了一眼:“如果有什么變化,請通知我一聲?!?/br> 秦月朗點頭。 艾菲轉身就走,沒有多余的話,秦月朗好幾次想爆發,想沖過去吼幾句狗血的、言情的、瘋狂的隨便什么話用以泄憤,但終究吼不出來。他的身體和內心都太累了,以至于坐在沙發里的時候,聞到保溫桶里透出來的隱約飯香,似乎是天降美味。 程亦涵錯開艾菲再進門的時候,秦月朗正在吃飯。黑色眼眸的副官顯然很吃驚,但對方卻輕松地說:“jiejie從小教育我,別浪費?!眗ou片燉蘑菇,色味俱佳,秦月朗皺著眉頭一勺勺吃,小護士從里面拿出兩盒帶血的紗布,面無表情地丟進醫用垃圾箱里。 陳年之傷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首都亂成一鍋粥,江揚卻覺得身邊沒有什么事,不由有些負罪。尤其是彭耀自從被狠狠教訓一次以后,竟然變了個人似的,狼牙長時間和其他單位相安無事的狀態,安靜得詭異,就連齊音都親自打電話過來頗有深意地提醒江揚若是受了欺負也不要護短,孩子就要打著罵著才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