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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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 “你真的沒想過再次去迪卡斯嗎?”江揚轉頭看著蘇朝宇,眸子里已經沒有初見時的疲憊和寂寞,而是像辦公室里那個無所不能的長官,冷靜,睿智,嚴格,不容絲毫的錯漏和疏忽,他的嘴角掛著笑容,“我不會允許的,蘇朝宇少校?!?/br> 蘇朝宇能感覺到那種充滿愛和悲傷的氣息在風中消散,他被那種冰冷的官腔刺痛了,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對不起,長官,羅燦是我弟弟,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不,會,放,棄,您一直都知道,不是嗎?”! 江揚的手指緊握成拳,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然後轉過身來看著蘇朝宇:“我到這里,本來是想跟你談談,并且跟你道歉的,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想我們永遠不能達成一致,朝宇,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我的信任,真的耗盡了嗎?” 蘇朝宇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麼多年,這麼多次生死,他們一直都能在最艱難的時刻無條件的相信對方,彼此扶助,走到了現在這里。站在他的角度,他并不認為親自參加救援活動是對江揚的不信任,他不信任的東西始終是莫測的命運和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悲劇,他只是不想打開門的時候,他所珍視的人再次消失,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相反的,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比任何人都相信江揚,相信無所不能的長官情人會在任何事情發生的時候,無條件的回護自己,至多不過是難堪難忍的“私人教育”而已──他說過,認定了,就是一生一世。 “江揚……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蘇朝宇艱難地開口,他想解釋,也想道歉,至少要先為自己畫地圖的焦心對江揚做出一個真實的解釋:他并不想再次挑釁江揚的權威,也不想貿然沖進迪卡斯把戰俘翻個遍,他只是太焦急太害怕人生里毫無止境的失去和比突襲可怕一萬倍的天人永隔。不自覺的後怕和毫無安全感的心理狀態讓他沒法平靜,他只能想象并在紙面落實那些行動,在這種近乎瘋狂的愧疚和擔憂里,漸漸找到心理平衡。 那張地圖是且只是他的鎮靜劑。真的。 但江揚只是逼視著他,然後指著他說:“你聽著,軍人的天職是服從,無條件的。你的行為違背了所有能夠違背的準則,我不會原諒你的。聽著,從現在開始,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再跑到一個交戰中的國家去,你也記著,如果你敢,就別再回來?!?/br> 一個字比一個字更冷漠,蘇朝宇從未見過他如此決絕的神情從未聽過他如此冷漠的語調,說完,他的手指狠狠一揮,便大步往外走。 “長官!”蘇朝宇愣在那里很久,江揚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出聲,同樣決絕傲然。地燈仿佛感應到了室內的低氣壓,嘶嘶啦啦的忽閃了幾下,忽然滅了。 江揚緩緩地回過身來,在黑暗里看著月光下的蘇朝宇。 “自殺未遂的人往往不會有勇氣做第二次?!碧K朝宇叫住他,“我不會再去迪卡斯,真的,我們可以談談嗎?” 明星在陽臺上翻了個身,撞倒了所有的空啤酒罐,劈哩啪啦一陣亂響,它被嚇了一跳,站起來抖了抖背上的毛,踱進來臥在蘇朝宇腳邊,嗚嗚地尋求安慰。蘇朝宇蹲下身子輕拍它的額頭。 這場景讓江揚覺得溫暖和柔軟,他嘆了口氣,走回來坐下,揉了揉面頰才緩緩開口:“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不相信一個這樣的長官,朝宇,我的錯,我一直刻意忽略曾經背叛你多次的事實?!?/br> 蘇朝宇拉開冰箱,里面只有幾袋速食狗糧,他只得悻悻地關上,倒了杯溫開水遞給江揚,自己開了罐冰啤酒,默默聽著。 “我不止一次的放棄你,從銷金行動開始,我……”江揚猶豫了一下,記憶里那個海藍色頭發的小兵那麼絕望那麼深情地看著他,他卻連對視都刻意回避。江揚頓了一下接著說:“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知道在犧牲少數人保全多數人的事情上,我總是太冷漠。你甚至不確定,如果在迪卡斯的人是你或者亦涵、硯臣他們,我會不會仍然像現在一樣,更何況那里只是羅燦,是不是,朝宇?” 蘇朝宇咬了一下嘴唇,拉開啤酒的拉環:“你親口告訴我,如果李樂欣沒有死,只是反政府武裝的一個人質,會受到虐待,并隨時有生命危險,你仍然不會作出任何違反原則的事情,頂多,為她祈禱??墒侨绻矶\有用,暮宇為什麼花了那麼久才回到家里,久到我的父母都已經等不及,含恨而逝?” 冰鎮啤酒的罐體上冒著白氣,江揚伸手搶了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淡淡笑了:“是,你走的這些日子,我無數次反思,得出的結論讓我自己都覺得慚愧。我派了凌寒去接應你,卻下書面命令喝令他絕不可以越過邊境,連亦涵都看不過去,勸我不要這麼理智……”他側頭看著蘇朝宇,緩緩地說:“你應該知道,那天晚上,我的飛機始終在國境的這一側;你或許猜得到,我在望遠鏡里看了你很久很久,看著你們游得那麼吃力那麼痛苦,但我命令飛行員,懸停,等待。你一定不知道,我分明知道那一晚你們從圣洛桑尼城突圍回來,凌晨一定會到海上,可是仍然還要無人偵察機掃描到了你們的蹤跡才肯下令飛機救援……” “我接受,江揚?!碧K朝宇搶過啤酒,把溫水推過去,打斷他說,“我一直都接受你作為長官的一半,那也是我愛著的你,不需要因此而歉疚、解釋?!?/br> “所以理智上我理解你的不信任,但是……”江揚仿佛自嘲似的笑了,琥珀色的眼睛里閃著凄迷的光,“但是感情上,我很難過?!?/br> 蘇朝宇被震了一下,他知道江揚的堅定和剛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隔了良久才說:“對不起,江揚。一邊是弟弟,一邊是你,我沒有辦法……相信我,這并不是一種選擇,而是……”他寶石般璀璨的眼里隱然有晶瑩的水色,他咬著嘴唇強忍著悲痛:“而是因為,羅燦時時可能丟掉性命。在生命和難過之間,我選擇前者,就算是再給我一百次的選擇,我還是選擇前者的,對不起,江揚?!?/br> 江揚并不生氣,他直視蘇朝宇的眼睛,目光里都是深情:“坦白地說,朝宇,你能為弟弟去出生入死,我只有敬佩和感動,我以你為榮,并且知道,這樣的情人,會多麼珍視我。我們都是男人,彼此依靠但絕不會相互附屬,我愛的你,從來不是我、或者愛情的附屬品,你一直是這樣的獨立果敢決絕,敢想,敢做,敢拼上性命,去賭一個夢想,我為你著迷,卻又忍不住著急,我的朝宇,我能拿你怎麼辦?” 蘇朝宇沒想到江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臉上發燒,一時說不出話來。江揚卻話鋒一轉:“可是我不僅僅是你的情人,更是你的長官,要對六萬士兵負責,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為江家服務了三代,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任性和沖動,讓他們為難。所以,朝宇……” “我不應該再讓你為難,我已經讓你為難了,是嗎,我的長官?”蘇朝宇忽然明白了江揚的用意,他忍不住反擊,“讓我來問一個問題,如果丟在那里的,不是包括羅燦在內的十二名普通的士兵,而是你,那麼是不是我就成了英雄?” “蘇朝宇,你太天真了?!苯瓝P一拳砸在桌子上,蜷在蘇朝宇腳下昏昏欲睡的明星因而警惕地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瞪著江揚。 “是,我承認,我固執的認為生命都是平等的,但是事實上,三六九等生而注定,羅燦和其他的士兵不值得長官去冒犯軍部的權威,更不值得讓你難受,對嗎?江揚,你說過,讓我給你一周的時間,可不可以坦白地回答我,這麼久了,如果我沒有走,你會做什麼?”蘇朝宇說的心平氣和,卻絲毫不肯退步。 江揚凄然一笑:“我做了所有能做的,不過都沒有什麼用?!?/br> “回來的這幾天,除了鎮靜劑作用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睡過,眼前總是迪卡斯的硝煙戰火?!碧K朝宇的手指沒入明星的頸毛,機械地揉著,“我知道我走了一步再臭也沒有的棋,可是除此以外,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和其他方式。那是一條死中求活的路,我也不想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有許多放不下的幸福,我舍不得,可是我始終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我很絕望,江揚?!?/br> 江揚不說話,無盡的黑夜,陣陣涼意,無所不能的長官也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他理解蘇朝宇,蘇朝宇也理解他,他們洞悉彼此的弱點和最深刻的無可奈何,但他們站在情感和理智的兩極,彼此凝視,無法調和。 揪心的痛。 江揚想伸開手臂抱緊他的愛人,可是卻被隱隱而來的胃痛折磨著,明星察覺了他要沖過來的舉動,於是挺起身子來唬他,無力而堅定的保護自己的主人。江揚只能無可奈何地站起來:“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先回去了,朝宇?!?/br> 蘇朝宇的身子一震,這句話使那些深情的表白都變成了分手的前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指不自覺地按住了胸口的戒指。 江揚向外邁了一步。 “江揚?!碧K朝宇低聲地叫他,聲音那麼絕望,帶著無可挽回的悲涼。江揚忍不住回頭。 蘇朝宇追了過來,平平托起的手掌上,放著羅燦貼身的墜子,另一只手緊緊攥著白金指環,說:“長官,您後悔了,是麼?”他死死咬著嘴唇,身子不能控制地顫抖,閉上眼睛,一滴淚順著臉頰滾下來。 蘇朝宇絕望地抬起頭,努力想抑制淚水的涌出,可是卻徒勞無功,他死死握住那枚象征著他們愛情和全部美好過去的戒指,他怕極了。 江揚想擁抱他的愛人,讓蘇朝宇安心,可是一陣痙攣般的胃痛讓他不得不轉身大步地離開,他拿走了羅燦的玉佩,再不敢看蘇朝宇的眼睛。 已經過了子夜,風急露重,殘存的枯葉被風卷得嘩啦嘩啦的亂飛,蘇朝宇站在陽臺上看著他的情人從大樓里跑出去,并沒有車等在外面。江揚的背影顯得孤單、脆弱。 他甚至不敢追過去。 溫暖的液體不斷地滑到腮邊,蘇朝宇閉上眼睛,明星又踢到了一個半空的啤酒罐,攜著雪白泡沫的黃色液體汩汩流出,蘇朝宇俯下身子把它揀起來,只看到自己手指微抖,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他下意識地左手撫胸,隔著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戒指的存在,愛情讓他幸福,也給他力量,可是這個時候,它不再那里了,也許,永遠都回不來。 江揚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子夜的街道上,他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刀剜斧砍般的劇痛從腹腔里傳了出來,他努力忍著卻壓抑不住,只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根電線桿下,扶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從未有過的疼痛,晚上吃過的飛機餐被吐了出來,卻還是難受之極。他掙扎著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止疼藥干咽了幾粒,卻只引發了更強烈的疼痛,他堅韌如山的身體已經完全支撐不住,六萬官兵的指揮官蹲跪在路燈下橙色的光暈里面,更可怕的是,他看到自己吐出的胃酸中,竟和著咖啡色的液體──今天整天,除了白水,他沒喝過任何飲料。 凌晨一點半,睡得正香的程亦涵被一個必須要接的電話吵醒,江揚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痛楚:“叫個車到衛戍部隊這里接我,還有……我大概需要直接……去醫院?!?/br> 33 如何開始 凌晨3點,淺眠的江揚又一次從疼痛里醒來。 程亦涵坐在特護病房的會客茶幾那里開一盞小燈寫著什麼,聽見聲響趕緊過來擔心地瞧著。江揚嘆了口氣:“我能不能喝水?”一小時前,他剛剛接受了一次胃鏡檢查,雖然叫來了經驗最豐富的大夫,用了口徑最小的軟管和最好的咽部麻醉劑,但他的副反應還是很大,嘔到最後,整個軍服襯衫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江揚只是輕度胃出血,但是疼痛卻遠非“輕”可以形容,醫生不但檢查了瓶子里那咖啡色的、消化過的血液,還看了瓶子的標簽:“吃這個止疼?這個的副作用就是增大胃出血幾率?!背桃嗪X得很難受,沈默地接過了新開的所有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