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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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熙與大辰相交之地,一片茫?;哪?,若再往北,便是柔虞人的領地; 若往南,就到了廣袤的西域。 若羌回紇,三十六國,孤火狼煙,紅柳胡楊。長街上,行走著各色不同的族裔,中原,赫舜,樓蘭,且末,有大秦人與薩珊人牽著駱駝穿街而過,上頭駕了滿車的香料,還有紗麗覆面的天竺姬,與一條花鱗蛇相對,翩然起舞。 西域人的住所在沙丘與綠洲之間,彼此相隔不近,建筑十分混雜,有在草原上扎牙賬的,也有住在沙堡里的,近年由于中原商人來往,也多了很多木制的府宅。 在龜茲國都靠近綠洲的某一處,新搭建了三重牙帳,有個穿著左衽及膝波斯紋的少女,頭戴毛氈帽,烏黑的發絲編成一條大辮子,垂在腦后。 面向一棵巨大翠綠的胡楊樹,扣著手指,若有所思。 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小跑步過來:“娘子,該用飯了,姜元姑姑讓叫您回去呢?!?/br> 少女回神一笑:“今日吃什么,好姊姊?” “嗯...有您喜歡的烤羊rou?!?/br> “香料呢?” “知道您喜歡,特地加了許多?!?/br> “那好?!?/br>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朝最大的牙賬走去。里頭人見少女進來,笑道:“娘子回來了?!?/br> 鋪了餐巾的地面上,擺了香噴噴一只羊腿,旁邊還有白米飯跟一些清湯。 幾人坐下,少女隨口問道:“姑洗呢?怎么不過來?” 那名叫姜元的女子道:“娘子不必理會,便叫他牙帳外用飯,倒也穩便些?!?/br> 說話間,氈布被人掀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笑著走進來:“可趕上好時候?!?/br> 姜元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想必葉先生聞著味兒了,不如坐下一道用些?!?/br>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鼻嗄暾f這話時,黝黑雙眸落在一旁啖rou的少女身上:“公主今日可去過外頭?” 姜元:“先生糊涂,此處何來公主?” “是在下的不是,”他狀似恍然:“是娘子,并非公主,在下一時忘了,”順手拿起手邊的清湯:“以湯代酒,自罰一碗賠罪?!?/br> 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少女并未說話,水眸環視身旁這些人,眨眼間,來到此處已逾半月,自己也逐漸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只是時不時會想起,自那日佛窟一別,他,再也沒有消息...... 雖然明白他手中握有最后一樣籌碼,就是那道下落未明的秘辛,他們不會輕易動他,再說,聰明如他,未必一點后招都沒有。 可她就是隱約擔心,可惡的家伙,她覺得自己被他算計了,在那樣的情形下把她送走,除非自己不是人,不然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心思多了,這一餐飯也有些食之無味。午后,她到內帳中小憩,看著寶塔形的牙賬頂,耳邊環繞胡笳拍就的賀蘭調,最近發生的許多事在眼前一閃而過—— 漫漫黃沙驛道,有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正在飛馳,旁邊跟著四五匹快馬,蹄鐵踏過飛揚的塵土,駕馬者與騎馬人皆是一臉肅容。 上玉:哎呦喂,頭暈,還想吐。 “您暫且忍耐片刻,等到地方就好了?!鄙砼缘陌尊厥?,遞來一方濕巾。 “呃,多謝.....” 待看清那人的臉,上玉大吃一驚:“鷂子?怎么是你?!” 這時,才注意到她身邊還坐了一人,熟悉的打扮,布滿成熟風韻的眉眼:“多日不見,公主安好?!?/br> “......你,你......”上玉顫巍巍地伸出手:“...你......裘令賓?!” 媽鴨!不是她沒睡醒,就是這個世界沒睡醒,憑空出現一個鷂子已叫人吃驚,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裘令賓?!她來干什么?! 上玉:......我裂開了。 等等,她突然狐疑地湊近她的女侍,左右打量:“你......真是鷂子本人嗎?” 鷂子聞言錯愕一瞬,隨及答道:“您說的什么話,婢當然是?!?/br> 上玉:“我能捏你的臉嗎?” “......” 裘令賓笑道:“姑娘家,捏臉怎生使得?公主若不信,只挑身子捏罷?!?/br> “......” 上玉看了瑟瑟發抖的鷂子一眼:“算了,不捏了,但我有問題要問?!?/br> “公主請講,小侍知無不言?!濒昧钯e凝眉淺笑,神情泰然。 “咱們現下在哪兒?” “自然是侯爺替您安排的車駕上,怎么,公主忘記了?” 上玉搖搖頭:“那你為何在此?” “此去路遠,恐怕鷂子有照顧不周不處,侯爺特命小侍一道隨往?!?/br> 聽起來很合理,可她還是覺得不對:“他為何叫你......慢著,你...你聽他的?” 裘令賓抿唇微笑:“小侍本就是侯爺的人,如何不聽命于侯爺?” “......???!” 上玉:震了個驚,一直以為她是壞人來著,沒想到是自己人......啊呸,什么自己人,是他的人。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不過小姑娘腦子靈,也不是好糊弄的:“令賓大人,你畢竟久住丹熙王宮,我又怎知你的話是否真假?” 女人聞言,以袖掩唇,笑得嫵媚而風韻:“早聽侯爺說起公主才智,今日得見,果真不一般,罷了,小侍也不指望公主即刻相信,只是一件,如今裘令賓已死,公主勿再用此稱呼,以免惹上麻煩?!?/br> 頓了頓,續道:“小侍幾人自然也不能再稱‘公主’,從今往后,便稱您為‘娘子’罷?!?/br> 鷂子在一旁點點頭。 上玉聽得一愣一愣:“你說裘令賓已死,怎么死的?你如何舍棄這個身份從宮中出來?還有,你究竟是何人?” 這他娘的,一個個藏龍臥虎,都把她逼成十萬個為什么了。 “此事說來話長,小侍能平安出宮,自有侯爺安排,至于小侍的真實身份......”狹長美目覷過來,她笑得意味深長:“小侍的身份,娘子竟一點都想不起來么?” 上玉:“???”狗頭懵逼。 “你說我?”確認似的指了指自己,水眸瞪得恁大:“我們......認識?” “嘶——!”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聲冗長哀厲的嘶鳴,在寂靜的大漠中,顯得十分突兀。 “姑洗,怎么回事?”裘令賓對外問道。 “有人追來!”回答的男嗓有些模糊:“請公主坐穩!” 馬車前行的速度變快了,能聽到鹿皮鞭不斷拍擊的聲音,車廂里三人紛紛抓住眼前物,試圖穩住身體。 “是誰追來了?......是太子?” 裘令賓:“無論誰人,總歸是欲取你我性命之人?!?/br> 車背上突然傳來重重一擊,像是有什么東西將欲沖破這道屏障,鷂子大叫一聲,順著她的手指,能看到一個箭頭狀的物體刺進進了內壁。 是羽箭。 上玉想要伸手觸碰,被裘令賓攔下:“莫動,當心箭尖淬毒?!?/br> “砰——砰砰!” 又有第二只、第三只落在了頂板上,其凌厲穿透了馬車,可見射箭人內力之深,下手之兇狠。 正這時,厚簾突然被人掀開,探進一張硬朗的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與兒郎去絞殺他們,姜元,你來駕車!沿著此路!” “好,你自己小心!” 裘令賓應聲而出,男人一個翻身飛到旁邊一匹馬騎上,帶領那四五個白衣人往箭飛來方向奔去。 “駕——!” 石青的披帛在半空中飛揚,頭梳高髻的美艷婦人一臉肅容,絳唇在漠色襯托下愈加紅艷。 上玉:我擦,太帥了! 原以為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普通宮女,沒想到嬌美的皮囊下,竟有這般巾幗不讓須眉的雄渾氣魄。 方才那男子,應該是姑洗,他叫她什么呢,姜元,不是裘令賓,而是姜元,這才是她原本的名字。 姜元,姜元...... 別說,越叫越有點耳熟,上玉一時陷入沉思,不知自己在何時何地聽到過? “公主......不,娘子,您看那些追兵還在嗎?”此時鷂子有些膽怯地問了一句。 上玉:哦!不好意思,把追兵給忘了。 她小心地把簾子掀開一點兒,兩丸妙目骨碌碌地,回首只見漫天黃沙,連個人影都無,也許姑洗他們順利得手了。 駿馬拉著車,在大漠上疾馳,胡風卷地,車廂中二人也絲毫不敢松懈,時不時注意身后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漸漸慢了下來,然而如今仍陷在大漠中,姑洗一行也并未追上。 上玉掀起簾子:“裘......可是有何不妥?” 女人半轉過頭:“小侍慚愧,一直沿此道,似乎跑不出大漠?!?/br> 言下之意,就是她迷路了...... 上玉四下瞧了瞧,天地相連,甭管什么地方都是黃澄澄一片:“這也怨不得你,大漠本就難辨地勢,如今尚算安全,不如咱們緩行,等姑洗他們過來?!?/br> 小姑娘還挺有主意,姜元抿唇一笑:“是,娘子?!?/br> 甩著尾巴,馬蹄子也終得休息一會兒,就這么沿著前路不緊不慢地走。 上玉呢,不出意外,與女人聊起天來:“‘姜元’是你的本名吧?這個名字,我總覺得在哪里聽過?” “娘子記起來了?” “嗯嗯嗯,”她點頭如搗蒜:“要是......要是你能說得詳細點兒就更好了?!?/br> 雪白的皓腕探出,扯了扯肩上的披帛,女人笑道:“好罷,不為難娘子了,娘子可記得數年前,太微宮墻邊,您第一次與侯爺見面?!?/br> “當然記得?!?/br> “那時候,侯爺曾讓......”嗓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噓,”原本溫柔的美眸一瞬警覺起來:“有馬蹄聲?!?/br> 可能是姑洗,可能是路人,也可能......是敵人。 “娘子快些安置?!崩w指壓放在破裙上,透過光潤的絲綢,能窺見其下短匕的形狀。 上玉知道自己應付不來,更不能給她添亂,遂在馬車里藏好,手指悄悄將簾子掀開一條小縫,向外看。 寒風漸小,黃沙也不似方才飛揚得厲害,視線中,出現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從斜側邊而來,騎馬的......似乎是名男子,青衣布衫,頭戴襦巾,作中原打扮。 那人目的明確,顯然是沖她們而來,隨著馬匹越來越近,上玉的雙眸也越瞪越大,這個身形,這個長相,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 ……葉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