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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小明說要他的靈根,其實跟他猜到的也差不多。 想著眼下先順口答應,所以他承諾張小明,等百年后的應劫之日讓他乘劫順勢來奪取,屆時他不會反抗。 是啊,他不會反抗。 修士所言為言靈,既說出的話便不會不作數。 但…… 林逸淡笑著將手放在胸口,眼中閃過狡黠顏色——那懷里揣著的是一尊精巧木雕。 聚集在此處的幾人來時慢,散時快。唯剩下那干戈不止,愈來愈急促的琴音在固城仿佛紅籠架起的長廊上響徹不決。 古琴的弦音,本該是悠遠深沉,此刻卻被奏出岑岑肅殺之意。 沒了說話的人聲,張小明依舊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倚坐在那里,自斟自飲不為所動。 琴音方止,戛然突兀。 張小明放下酒盞,闔著眼睛悠悠道“怎得不彈了?!?/br> “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br> 方燕婷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面色不好,甚至開口有些干澀,目光也不復從前神采,連那份裝出來的我見猶憐也消失了,空洞無神。整個人像是一味極苦的藥,不需品嘗,只消看一眼這姑娘,就覺心頭發苦。 張小明唇角是長帶的笑意弧度。他‘啊’了聲,然后換了個姿勢。好心情道“好好好,最后一件事。我既然說了事成之后讓你和沈長生同歸,豈會輕易不作數?” 明明是兩張相似的臉,卻是全然不一樣的感受。別區不僅在于性別與那眼角處的淚痣,更在于他們兩人氣質截然不同。 “你當真是畜生?!?/br> 提到沈長生的名字,叫方燕婷涌起恨意,雖橫眉冷眼,但也填了幾分生氣。 “畜生?”張小明被逗笑,哈哈樂了聲“我還以為,你要說我畜生不如。騙了你這么多年,還是你自己蠢,怎么也都想不到沈長生之魂其實一直在我的凈邪劍里?!?/br> 身后沒有聲音。張小明想起什么,眉宇間有得意之色?!罢f起來這么些年也多虧了長生兄弟的魂能鎮得住萬魂怨氣。才能讓我這么行事更為輕松。不然恐怕我早就死了千千萬萬次了?!?/br> “惡心至極,你不配與我相公兄弟相稱!” 方燕婷急火攻心,喉中涌出腥甜“早知你這般算計,當初,我當初……” 張小明不以為意,也沒看向方燕婷‘嘖嘖’出聲“當初怎么?” “沒有當初了方燕婷。好好照照鏡子吧,惡心至極的東西難道不是你么。是你先用那張臉勾引沈長生?!?/br> 方燕婷面色蒼白,瞪大眼睛卻無話可說,像是想用目光來殺人,奈何她自己也明白想殺對面之人對她來說不過是無力之舉。 “可那是我活該,是我作孽,又關長生什么事?他當你是好友,可以替你出生入死!你怎么可以,怎么下得去手用他做劍英魂!” “別吵,吵的我頭疼?!睆埿∶鲝囊巫由险酒?,走過來俯看方燕婷那張與他八分相似的臉。 “因為你們的存在實在讓我感到惡心?!?/br> “方燕婷,若不是還需要你花妖來牽制劍魂,你以為我會容你用這張臉存活到現在?” 張小明俯目光中是毫無掩飾的厭惡之色??纱浇堑男σ饣《葏s依舊不減,著實森然可怖?!拔也贿^是同你這竊妖討點兒利息罷了。等事情結束了結了天外真人,得到長久的生命。我就是不與你計較,放過你和你的長生入輪回又如何?!?/br> “他們不會上你的當的?!?/br> “哦?”張小明挑眉,伸手運靈力吸過桌上那壺酒,逼著面前的方燕婷飲下。因為掙脫而濺出的酒水,濕漉衣袖。他還不在意,甚至收回沾濕了的手,表情溫柔,抬手觸唇,輕啄了下指骨上那的晶瑩酒水珠。 “不過就是因為對方放過你一次,憐憫施舍了你幾顆丹藥……怎么,這就心軟了?不要你的長生相公了么?” 方燕婷聞言,嘲諷的咯咯笑道“你就是活得再長久,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你這種人,不配得到?!?/br> “你一定,一定會下地獄的!” 張小明未動,意念所至靈力霸道侵入方燕婷的皮rou。不見血,但那肌膚下的根骨卻出現頻繁細微的斷裂之聲。 靈力為刃,切脈斷骨。方燕婷一時間戰栗不止,死咬毫無血色的唇,楞是忍住不吭一時聲。 張小明眨了眨眼,只是在欣賞那張臉此刻漸漸因為痛苦扭曲的模樣。 “一定要惹我不快么?” 可對方似乎仍不聽話,依然要說出擾他好心情的言語。 “不,你……你……就是下地獄,你也永遠找不到他?!?/br> 第92章 殺陣 一路風行, 林逸找到葬劍丘這個地方并沒有花太多的時間,這是此處靈力最為洶涌的地帶, 總歸來說極為好尋。 無光的蒼穹沒能讓此地呈現真正的黑暗, 只因為林逸現下目之所及處盡是劍林刃海,而那些或長或短, 或精美或簡易,已經失了劍鞘的無主之劍并沒有因為年代的久遠而蒙塵,它們此刻立在沙土里泛著岑岑幽光。 “這是……”林逸微微蹙眉。 這是什么陣法? 在林逸的感知上, 并沒有察覺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如果是陣法,怎會既無引門,亦無禁止結界部署? 看起來這地方除了這些泛著冷光的劍和平常地帶并無異樣。 若要說張小明只是詐他一詐, 說是有陣其實沒有。只想單純看他在這里徘徊踟躕不敢輕易入內的模樣, 就像小孩子一樣如同惡作劇的行為, 那林逸是斷然不會信的。